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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第61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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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下坠吗？
不，这里没有重力的概念。
那他是静止在原地？
无法确定，这里没有任何参照物。
寂静、辽阔、透明无色的空间。
六道骸向更深处潜入，想要在这空无一物的地方找到任何其他的东西。
这里没有时间的概念，在他向仿佛没有边际的下方探寻不知多久之后，终于找到了在此地沉睡已久的人。
如胎儿蜷缩在母亲的子宫一般侧躺的姿势，安心又轻松地放任自己卸下防备，无害脆弱得像是一支玉荷。
六道骸向她靠近。
一点一点，如同陷身泥潭的幸存者在胸口被淹没前挣扎着向岸边一样，挖掘体力、保持耐心，一毫一毫地，缩近距离。
六道骸向她伸手。
隔着几厘米的距离，指尖似乎已经感受到了温度，那是这空无一物的空间里即将触手可及的真实。
还差多远？
一厘米、半厘米、一毫米……
……又失败了。
六道骸看着眼前的木制天花板。
月光从狭长的窗户外照来，被窗棱分割成碎块。耳边有水流撞击建筑时发出的波澜。
这里是被称为亚德里亚海明珠的百岛城，随海风来的游客络绎不绝。
但六道骸不是来旅游的。
主张‘不管何时何地都应该保持相当戒备心’的指导者让他白天不时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咒灵偷袭，最初几天连晚上都要时刻警戒。被训练得时刻绷紧神经后又连着两天风平浪静，稍微放松一下结果又被袭击，简直是故意挑起愤怒的做法反而令他冷静。
学会将咒力平稳运行后，各种各样突如其来的攻击才减少下来。
［“咒力最基础的使用已经会了，战斗技巧之后再慢慢来……极之番、黑闪……说起来，你已经能控制生得领域了吧？真让人羡慕。”黑色的大狐狸笑得不怀好意。
“那你应该能做到突破其他人的生得领域，实践一下吧。”
他指着那个好像确实是来观光旅游的少女——她左手边的蛋糕只吃了一半，正在刚买来的圣马可广场明信片上写着什么——怂恿道，“反正你也很好奇她的实力吧？能做到的话，就把武器还给你。”］
虽然不甘心听从夏油杰的话行动，但他确实对见崎眠感到好奇。
在其他人的见证下，堂堂正正、正大光明地复仇……吗？
能代表黑手党教父、在众多干部的围观下说出这种话的究竟是什么人？
而且那一片空无一物的精神空间又代表了什么？
银灰色月光下的赤色右眼被手背遮蔽，□□陷入沉眠之后，他再次开启了新一轮的尝试……
米斯达在清晨的阳光里舒展双臂。海上城市特有的咸湿空气因深呼吸的举动在他的肺部循环了一轮后被缓缓吐出，将呼吸系统洗涤一遍的轻松令他禁不住长出一口气。
难得的长假显然令这个在黑暗中摸爬滚打了太久的男人感到愉快。
被性|感手枪叫嚷着要早饭的声音带到楼下，他向餐桌边熟悉了一些的东方男人问好。
“早啊，夏油先生，今天也是最早的呢。”
夏油杰已经能做到用意语基本对话，他的视线从新买来的意日初级翻译书上短暂地移开一会，对热情的米斯达微笑着颔首道，“早上好。”
这间民宿提供早餐，虽然只是简单又家常的豌豆米饭和炸湖蟹，但对之前没吃过这些的人来说也是新奇的美味。
米斯达在给性|感手枪们分饭的同时，向楼梯口慢慢过来的两人笑道，“你们两个，昨天睡得还好吗？真没想到野田小姐这么厉害啊，居然能一口气打败你们两个人。”
“那是因为她是个女人所以我轻敌了！”脸上还有淤青的城岛犬不服气地叫道，“要不是因为这样……”
他的叫声牵扯到了胸口的伤，疼得龇牙的狰狞表情令柿本千种不忍直视地转过头不发一言。不过他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一瘸一拐走到餐桌边后，他问道，“骸大人没有下来吗？”
刚往自己嘴里塞了口饭的米斯达摇摇头，“没有吧，我没看到他。居然没和你们一起吗？真是稀奇，也和见崎一样赖床了？”说完他凑到夏油身边，问，“你觉得见崎能在骸之前起来吗？”
这句有点长，夏油翻了好一会才找到翻译，然后将自己要说的话再拼凑成意大利语，磕磕绊绊道，“这种、事，不好说。”
米斯达把饭咽下去，然后指出他发音和语法上的错误——这是他这几天一直有在做的事情。
夏油杰跟着他的发音，鹦鹉学舌了一番，直到没什么问题了，才向米斯达道谢。
米斯达摆手让他别在意，然后就听见楼梯上又传来脚步。不用费心辨认，这种没有刻意放轻也依然听得出虚浮的声音这里只有一个人能发出来，而且还有另一个人陪在她身边，这样会在早上结伴出现的，除了城岛犬和柿本千种就只有另外一对了。
他抬起头，果然看见出现的见崎眠和护在她身边的野田良子，“呀，见崎，脸色还是很不妙啊。没有休息好吗？”
见崎略略摇头。
出行大多靠船只的水上城市对她不太友好，海面比陆地颠簸得更厉害，她完全没办法适应这种起伏，甚至已经到了看见贡多拉就头脑犯晕的地步。
不过今日的不适不止因为这点。
窝在沙发里的见崎神色焉焉，等野田将食物取来放在她面前后，才说道，“夏油先生，您可以把咒具还给他了。”
夏油杰翻页的手凝滞了一瞬，后又神色自然道，“成功了？”
见崎含着食物，只发出了一声代表肯定的鼻音。
生得领域是每个生物与生俱来的精神空间，但能够意识到这个空间并主动将其改变的人却不多。要想做到突破其他人的生得领域，至少要对自己的生得领域和灵魂掌控度提高到旁人难以企及的地步。
是因为有六道轮回眼？还是六道骸本身的天赋呢？
稍微点拨一下就能带来惊喜的少年令夏油感受到了某种自豪和快乐。
虽然是想利用六道骸来探知见崎的实力，但她能这样毫不避讳地说起这事，夏油杰倒是惊讶于这人居然能如此心胸开阔，连这样的试探都能无动于衷。
夏油将书合上，向见崎问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睡着了。”见崎盯着桌子上的木纹，有些苦恼地叹息一声，“强行突破其他人的生得领域对他的负担太大，而且……”
她抿着嘴微微皱眉，显然是陷入了某些纠结。
夏油对她的欲言又止感到好奇，“而且？”
见崎偏过头躲开他的视线，“……而且我可能无意识中做了不太好的事……虽然不至于一睡不醒，但是可能会给他的精神造成不可逆的伤害……”
城岛犬当即就炸了，“你说什么？！”
大吼一声后他立刻反应过来，跟着柿本千种就往楼上冲。然而在楼梯转角处他却一头撞上柿本千种的后背，就在他要叫嚷着他在做什么前，却看见孤身立在楼梯口的身影。
他的脸上没有笑意，正用任何温度都没有的目光注视着他们。
如同肆伏在低矮草地中的蛇，锐利而冰冷的杀气隐秘到难以觉察，但在看清他身影的那一刻便足够令人感受到危险。
在那刺骨的陌生感中，城岛犬如同动物般敏锐的直觉已经在叫嚣着亮起红灯，本能在催促他逃跑，但他却凭着意志停留在原地，声音迟疑而颤抖着呼唤对方，“骸、大人……？”
他在颤抖，或者说他们在颤抖。
城岛犬扶着柿本千种的肩，细微的抖动随接触的地方相互传达，面对未知时的恐惧如同粘稠的树脂，一点一点向停留原地的昆虫垂落。
即便窗外照来的阳光依然温暖，理智也知道只需大声呼救便可引起其他人的注意，然而在那压倒性的恐惧之中，他们无法张口。
“现在是什么？”
有声音突然出现在两人身后，但他们已分不出余裕来辨认那是谁。
得救了……
他们的脑中只有这一个想法。
随着他的视线移开，两人立刻瘫坐在楼梯转角，他们无力逃跑，只能直面这里愈发凝滞的空气。
见崎与那双异瞳对视，垂于身侧的手上已准备好术式，无人可见之处的秘域游鱼亦已开眼。她从来都不把自己当做战斗人员，但此刻却如同一位武装到牙齿的士兵，在号角响起前戒备着。
已经预想好最坏可能的见崎，黑瞳中没有一线光亮，她再次问道：
“你现在是谁？”
沉默。
长久的沉默。
如填|尸埋|骨的乱|葬岗，此地陷入一片死气的沉默。
“kufufufu……”
在沉默中，出现了异常的笑。似为觅食而来的黑鸦。
他的脸上浮现微笑，刻写字文的右眼正泛着不详的光，然而那危险的气质却逐渐褪去，人类的那面正在浮现。
“六道骸。”他如是道。
见崎目光沉沉，注视着正嘲弄地笑着的人类。
“我是六道骸哟。”他再一次重复道。
“……是吗？”
“ 是哟。”
“回去把自己处理干净再下来，吃完饭要走了。”见崎向城岛犬与柿本千种伸手欲扶，被躲过了也不甚在意。
“……时间已经浪费得够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