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秘缸的鱼 ...
-
太宰对见崎的说法感到惊讶，“关系这么重大？真假？”
这时候回答是或否都无异于透露相关信息，所以见崎只盯着玻璃杯上折射的影子绕过这个问题。
“需要我现在向首领申请吗？”
“不了。”太宰没了兴致，趴在吧台上点杯子里的冰球玩，“既然你有能力处理好，那就不用节外生枝。不需要其他人的帮助就把事情摆平，能力强大毋庸置疑，屡次救人于险境，真是温柔啊见崎君。”
即便说的是夸赞的话，在奇怪抑扬的语调下却也演变成了相当尖锐的阴阳怪气。
不过织田作也并未对此反对，显然对见崎的做法并不赞同。
突如其来的指责在见崎预料之中，“是幸介？”
“对哦，那小子气得简直要掀屋子，其他几个劝了他好久才没跟着织田作来揍你一顿。”
“那还真是伤脑筋。”如此说着的见崎脸上却没有什么苦恼的神色，只是这样感叹一句后向织田道，“您费心了。”
织田作没有想到她会突然道谢，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还好。”
“一会要去看看他们吗？”
见崎直截了当地摇头拒绝了这个提议，“没有这个必要。”
五个孩子各自的父母早在两年前的龙头战争时就已亡故，在加入港|黑之前，他们由她照料。如今知道他们被织田作照顾很好就可以了，与她再有过多接触只会招来危险。
他们与她之间的关系被遮掩得很好，连首领都没有察觉到的痕迹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全部被抹除。唯一知晓实情的织田是不会透露这些的可靠之人，如此一来就更没有接触的必要。
“您之后有什么打算？”见崎将玻璃杯送到嘴边喝了一口水后继续道，“以您的异能和身体素质，做普通工作未免太浪费了。”
有在注意他们谈话的十束多多良捕捉到关键词，“织田先生是异能力者吗？！”
因为惊讶而脱口而出的话没有控制住音量，成功将其他人的注意也吸引过来。
即便这里除了作为客人的三人之外，剩下的都是赤王周防尊的盟臣，但在获得力量之前他们都是普通人。异能者、权外者的世界距离他们太过遥远，与各类杂谈和都市传说一样都仿佛只是传说。
远离人群，独自跨坐在椅子上的伏见打量着三人中最为年长的那个男人，比起装束怪异的太宰和和瓷偶一般的见崎，胡子拉碴的织田看上去是最正常的一个。
在织田说明了自己的异能[天衣无缝]能够预知视野里短暂的未来后，十束立刻兴致勃勃地拿出扑克让他猜牌。在一众惊讶中五十余张牌全部正确。
见识了织田的能力，十束又将目光放到另外两人身上。
太宰将十束手里的火焰熄灭展示了一下自己能将接触到的异能无效化的异能力之后，所有人都看向了见崎。
不太能理解为什么赤王盟臣明明在几分钟前还防备警惕现在却一副自来熟样子的见崎，在一片好奇目光中难得感到了些许压力。
“……我的能力，太宰先生不是很清楚吗？”
她的档案虽然是保密级别最高的文件之一，但身为干部的太宰是有权限查看的。而就算没看过，拥有如同深渊一般观察能力和思维方式的太宰不可能推测不出来。
——所以您这副兴致勃勃和赤王盟臣一起起哄的样子是为什么？
见崎皱眉上半身后靠在吧台躲开他们过于热切的视线，模样看上去比蹲在村口悠闲晒太阳却被陌生人突然踢了一脚的土狗还困惑。
“但我没见过一号它们的实体吧？而且这种仅仅是按照构筑顺序起的编码也完全没办法推测各自的样貌和能力，除了知道都和异空间有关之外全是一片未知啊。”太宰说到这里有些生气的样子，指着见崎道，“创造的异能生命没有名字就算了，连异能力本身都没有个像样的名字，我要是你的异能我都要哭了，学学那些大声喊出自己招式名的小子们变得有趣些如何？”
“没有思路的话就让织田作想想办法？立志要当小说家的话，这点文字组织能力还是要有的吧？”
对太宰塞来的要求，织田作有些犹豫。毕竟他还未动笔，对此没什么自信，但最终也接受了太宰只是给见崎提供个参考这一说法。
见崎没什么意见，只是对太宰的指责咕哝一句，“我又不是为了让别人觉得我有趣才活着的。”
太宰并未错过这句低语，“说的没错。确实，人是为了自己而活，但以你的工作来说，你表现得过于死板可是对此相当不利的。”
干部先生的脸上是坑害同事时的标准笑容，经验告诉她绝对有问题的见崎眠颇为谨慎地保持怀疑不发一言。
后辈表现得如此不捧场也没有打击太宰的热情，他继续说道，“譬如食肉植物吸引昆虫需要分泌汁液，猎食者捕食猎物需学会潜藏伪装。用恐惧支配他人逼迫其说出秘密当然可以，但是难保其中有编造的信息——当然以你的能力验证真伪是再简单不过的事，但是有更简单的解法为什么不用呢？”
对于掌握了□□情报网络且创造的异能生命有监视和窃听功能的见崎眠而言，她鲜少有需要亲自获取情报的时刻，而在那些她必须出场的场合，她用的也不是什么温柔的手段——用前期已获得的有关资料推演出事情的大致走向，并以此为诱饵迫使其吐露最关键的信息——作为跟在森首领身边耳濡目染两年，并屡次观摩隶属红叶干部手下审讯小组作业的见崎眠对此颇有经验。
想要把控人心，最重要的道具就是糖和刀。
‘刀’她已经掌握得很好，那‘糖’呢？
她即将踏上情况未知的土地，过去的方法极有可能不再适用。
“放平姿态，换得信任吗……？”见崎低头思考了一会，随即有些困扰地皱眉。在矛盾和不解中，她望向即便被称为黑手党内最深刻的黑暗也绝不过分的男人，认真地作出倾听和学习的姿态，“我没有做这种事的经验，您可否给我一个参考？”
“当然啦。”
这下即便是不熟悉他赤王盟臣，也能感觉到他恶作剧即将得逞的不怀好意。
太宰将手拢在嘴边，见崎身体前倾侧耳靠近。
见崎的表情从一本正经的认真到双眼微微睁大的惊讶再到皱着眉的怀疑只用了几秒。
“太宰先生。”见崎无意识地摩擦食指第二指节，神情犹豫又不安，“我一向敬重您……”
这种震惊后又不知道该不该信任他的纠结样子实在有趣。
太宰微微笑着，看上去确实像个可靠的前辈。
“怎么了见崎君，你不相信我吗？”
“……不。”就是因为太清楚太宰有多可怕，见崎才表现的如此犹豫。
想想档案室里那些和太宰有关的文件，见崎深吸一口气，然后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一般缓缓吐出，直视太宰道，“我明白了，我之后会尝试的，感谢您的建议。”
太宰摆摆手，“好说好说。”
“那么，关于你的异能力……”
有注意到见崎转移视线，太宰道，“赤王和草薙先生马上去不像在意这些的人。”
草薙低头对上见崎征询的样子，这才明白她要的是他们的允许。
暗叹这老实孩子到底是怎么在黑手党里生存下来，草薙向她点头。
周防对此咕哝一声算是同意。
获得准许的见崎双手相握，无色的字节扭曲空气相交缠绕成型，瞬息之间扩张到整个空间后便消逝无踪。
然而如此声势浩大的开幕之后就没有了声响。
伏见注意着四周并未觉察到异样，就在他兴致缺缺时，却听见崎道，“三号。”
那个看上去没什么血肉的人偶调转高脚凳望向了他的方向。
“是客人。”
“？”伏见困惑了一瞬，但立刻注意到见崎看的不是他。
顺着视线斜眼过去，才看见一只鱼型的生物就出现在他颈侧，森然的尖齿正对他的大动脉。后知后觉的，伏见感觉到后背一阵尖锐的刺痛，并且对应的渗出一股温热。
如果见崎没有叫停，伏见并不怀疑自己此刻已被刺穿心脏。
被称为三号的异能生命在下一刻护到见崎身边，伏见这才看清它的样子。
整体是流线型，没有眼、被盾甲包裹的头部只有长着类似于鲨鱼齿的嘴，没有鳍的身体部分遍布细密的刺状鳞片，尖锐的尾部还带着一些血色。
这是完全为了杀戮而生的生物，在看到它的真貌后无人会对此怀疑。
而作为差点死于此地的当事人，伏见在看见它尾部的血迹后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即便是作为创造者的见崎眠在与三号相处时也需小心。仅仅是将手指擦过尖牙便破了口，就在伤口扩大之前，她的手穿过了三号。
见崎将手收回来的下一刻，三号便被抽击到地。仅仅出现了一瞬的带状生物立刻缩回见崎身体。
“二号。”她指着腹部和胸口位置，“它不喜欢出来，可以将被寄宿者隔离进它的异空间，并相应地在原地留下投影，但被隔离时间不能超过三秒，不然会因为空间之间的引斥力而崩溃。”
赤组众人立刻明白这就是她昨天被枪击却不受伤的原因。
最后，她抬头看向天花板的角落，建筑夹角形成的阴暗处有无数鱼型眼。
那些仿佛长在墙面上的眼超出了人类的认知极限，在看见其动作时甚至能感觉到一种被注视的恶意。
那恶意粘腻浓稠得令人反胃。
太宰与那些眼对视，“这是一号？”
见崎点头，在某些人吐出来之前她打了一声响指，此地的异状便如潮水般褪去。
并非消失，只是归处于现实的他们无法看见它们的形体罢了。
不是将异能生命召唤到此地，而是将这间酒吧的内部空间隔离出来与它们所在的空间形成一个交界地带，借此才能与它们产生交会。
“这可真是令人惊讶。”
太宰发出如此感叹，正是因为他意识到它们并非单纯的异能造物，而是真实的、能够脱离创造者而存在的独立个体。
即便见崎死亡，它们也会在人类不可探知的空间存在。
——如秘缸里游荡的鱼。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秘缸的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