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今天也在劝退自己》十三间楼

53、第 53 章

　　废弃了这么多年的地方要重启激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越时绥当天在外面扎了帐篷，时不待人，他不可能耗费太多时间，半个月已经是极限。来之前也做好了失败的准备，事实上，成功的概率是极低的。

　　前三天，他们通过研究终于找到了基地的大门，大门被风沙掩埋，门锁都被侵蚀变形，不过令人惊讶的是竟然是电子锁，只需要输入密码，不需要撬锁工具。

　　然后剩下所有的时间都在研究密码，因为有三次的次数限制，所以每一次尝试都必须非常谨慎，每次计算完毕后，徐妄都会对着密码锁念一小段他回忆起的赐福文字，坚定的无神论者越时绥也没有拒绝，沉默地听完，然后小心翼翼输入一串字符。

　　然而，错误的答案也不能在神明的干涉下变为正确，前两次他们都失败了。
　　“最后再试一次，无论成功与否，明天都要赶回去。”
　　明天是约定好要签订协议的日子。

　　徐妄依旧对着密码锁开始吟唱，风沙不断，尘土飞扬，他们站在破旧的基地门口，仿佛在进行什么古老的仪式。
　　“怎么样？成功了？”
　　越时绥抿唇摇头，“没有反应。”
　　“那我们回去吧。”

　　徐妄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不过越时绥心态良好，来之前就知道成功的可能性不大，这几天计算密码又让他整个人沉静下来，没有任何杂念地陷入思考，心境平和了很多。

　　黄沙中，两个人的身影渐渐消失，被埋没了几十年的基地旧址，正门的密码锁突然响起轻微的“咔哒”声，夜幕沉沉下，冒出一丝微弱的蓝色光亮。

　　回来路上比去的时候要快很多，他们到的时候，天刚破晓。
　　商谈的期限已到，对方如约在协议上签字，流程十分顺利。
　　唯一的变数是——

　　“你再说一遍，你不回来了？”如果不是身为神需要维持自己庄严稳重的形象，徐妄现在就想冲上去把逆子脑袋里面的水摇出来。

　　霍尔似有所感，先一步拦在菲诺身前，解释道：
　　“情况我已经了解，徐妄阁下，我很感激你对菲诺的照顾，但是，他并不是您的附属品，而是一个独立的人，您不能强求。”

　　霍尔面上没什么表情，但是语气透露着一股得意。徐妄听了很不爽。
　　“你想好了？之前你不就被骗过一次？”还因此横尸荒野，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要两次掉进同一个坑。

　　菲诺主动切断了跟他的联系，因此徐妄也不知道这半个月内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他心中，菲诺已经是独立于他之外的个体，所以他并不想要探究他的感情还有隐私，但是作为菲诺的创造者，他们之前共享一个意识，他对于这种重蹈覆辙的选择很不理解。
　　但是对方很坚定地点头。

　　“好吧，翅膀硬了，我是管不了你了。”人类的研究没错，家长和孩子之间是有代沟的，到了一定的年龄，孩子会进入一个什么事都想要跟家长对着干的时期，也就是所谓的叛逆期。
　　“你想跟着他，随便你。”
　　神情语气像个女儿叛逆跟渣男私奔伤透了心的老父亲。徐妄烦躁地摔门而去。

　　之所以是摔门，这里的大门太重了完全推不动。

　　塔的顶楼上有一片天台，中间立着一个钟。

　　他前不久发现的地方，心情不好就靠在钟的底座旁坐会儿。
　　他现在有了一大批信徒，有了朋友，有了恋人，但还是感觉，跟他刚刚苏醒时没有什么不同。

　　他们都有自己要忙的事，都有秘密。
　　只有他对着破碎的世界法则无能为力。

　　“好麻烦啊，毁掉重建算了！”
　　不听话的孩子，早晚有一天会被那个诡计多端的人类害死，还不如重新回到他体内，成为他的一部分。

　　“可是，”

　　可是，去过那么多地方，见过那么多人之后，又不太想看着这里毁掉。
　　他总是想着不管了，放任这个世界崩塌，只要等上足够久的时间，再次醒来世界又是欣欣向荣生机勃勃的样子。

　　可那要等多久呢？
　　他再次醒来的时候，还会记得现在的事情吗？

　　记得自己喜欢上了一个人类，记得自己经历过的一切？记得徐妄这个名字？
　　他竟然开始贪恋一个名字。

　　徐妄这个名字，意味着很多，他有恋人，有朋友，有信徒。
　　如果他选择吞噬掉菲诺的灵魂碎片成为完整的神，做出的决定就是最理智最符合世界意志的决定。

　　可他就会失去徐妄这个身份了，他不会再承认徐妄这个名字。
　　神明的完美的，只有人类才会有缺点。

　　他已经越来越像一个人类了。
　　这种情况，说不上好还是不好。

　　一个人孤独地当着神明，很无趣。

　　“你怎么跟上来了？”

　　徐妄现在心情不好，看谁都觉得烦，但看到是越时绥来了，也没有出声赶人走。
　　“我想一个人静静。”
　　“嗯，我来陪你。”
　　徐妄没有说话，就是默认了。

　　“现在旧的基地已经用不了了，你们接下来想要怎么做？”
　　“是打算把海底所有城市都挪上来吗？”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只有主城。”四个字，简短有力。

　　“果然是这样。”听到这个回答，徐妄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这就是他们的选择，从来都没有变过。
　　“在那之前，会把其他人都转移进去。”
　　之后的一个半小时，越时绥开始详细地给徐妄讲解他们之后的计划。

　　仔细听下来，徐妄明白了。
　　许多年前的人们一开始在打造海底城市这个巨型生态系统的时候，就考虑到最坏的情况，如果最后在海底无法生存，那么精心设计的主城会开启防御模式，外部会升起防护罩，里面能维持一周的运转，储备能源驱使整座城市再次回到陆地。

　　“林渚他们也是这么想的？”这计划听起来可行，但是要求所有人都要配合，不然中间会出现很多问题。例如资源分配，还有情绪安抚，要维持秩序，防止暴乱。
　　“目前为止，我们目标一致。”

　　“你要注意教会的诗人。”
　　没由来的一句话，越时绥向他投去疑惑的目光。
　　徐妄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毕竟这只是他的一个猜想，并没有证据。

　　“你知道他本来的名字吗？”
　　“不清楚。”

　　“我总觉得，他在某些地方的跟我很相似。”
　　让这个世界赶紧毁灭的想法。

　　“好了，今天的午餐是什么？”
　　“黄油配蒜香面包。”
　　“怎么又是这个？”一点新意都没有，他都快要被蒜香和黄油腌入味了。
　　“我去厨房给你加个煎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