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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chapter 1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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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乱抹了抹眼泪,收拾着将书本放进背包,看着桌子上的杯子,才想起来她刚刚是想去接水的。
将杯子放回原位,程岁禾没有和沈知珩打招呼,只是简单的和他的助理说了一声回学校有事,便转身离开。
她现在无比想要离开这里,去哪里都好,不要离他那么近。
打了出租车,司机师傅看起来很憨厚,她一座上来便将空车的牌子叩了下去,笑眯眯地问她想要去哪儿。
程岁禾偏了偏身子,看向窗外,她不知道自己去哪儿。
“师傅,先开着吧。”说出话的时候,程岁禾才发现她的嗓子沙哑的厉害,还带着哭腔,像是童话故事里颇为恶毒的老妪,难听的要死。
司机师傅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想了想,说道:“姑娘,我带你去个地方。”
因为刚刚的声音,程岁禾不想再说话,抬眼疑惑的看着他,司机师傅也只是笑笑不说话。
程岁禾悄悄的将手机地图打开,司机师傅看见她的小动作,没有说什么,只是闷头开着车。
窗外的风景倒退着,从高楼大厦到荒郊野外,在程岁禾逐渐警惕并且随时准备报警的时候,车停了下来。
“这是什么地方?”
“火葬场。”司机师傅的声音很平静,眼睛看着火葬场的那几个鎏金的大字,似乎透过这些看着什么。
“为什么来这儿?”
“姑娘,我妻子、女儿都曾在这里工作,他们是这里的敛葬师。”司机师傅淡淡的说着,脸色平静的不能再平静,好像再说别人的事情,“后来啊,我一个人在这儿,送走了她们母女俩儿。”
“这个世界上,只要不是死亡,那就什么都不是事儿。”
......
“姑娘,你年纪还小,别让那些愁啊什么的压在眉梢,要多笑一笑,运气才会好。”
“我闺女啊,当初就是因为天天皱着个脸,老天爷不乐意了,把她带走了,顺手带走了她妈妈,一个车祸,一个抑郁症。”
司机师傅断断续续地说着,程岁禾听着,大概能简单拼凑出这个故事,悲哀又狗血,但却是真真实实地痛。
程岁禾目光空洞地看着前方,喃喃道,“您知道洛希极限吗?它是一个天文学名词,指天文学上两个天体互相以引力牵制的最短距离,如果再靠近,其中一个天体就会粉碎。这也是一个爱情现象,两个人的接近,可能会导致其中一个粉身碎骨——”
“姑娘,有些事刚开始就去考虑结局,那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司机师傅打断她的话,开口道,“我们没有上帝视角,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既然不知道的事情,就不要去想,随着心走。”
三天的期末考试在交完线性代数的卷子结束,她的大三过去了一半。
这两天沈知珩有给她发消息或者是打电话,她每每都用复习搪塞了过去,她还没有想好要怎么做。
她是胆小的,因为她丧失了一切勇气。
准确的来说,她想做逃兵,退回边界线上。
她在钻牛角尖了。
没等程岁禾想清楚,沈知珩先找了过来。
就那么带着口罩大摇大摆的站在门口,看的她一阵心慌,得亏是大晚上的还有雾霾,她连忙跑过去将他拉到一旁。
“你疯了?这么明晃晃地不怕被拍啊?”
“拍就拍了,没事的。”
“什么没事!”程岁禾拍掉他摸头地手,没好气地说道:“出了事就完了!”
沈知珩笑了笑没说话,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这不太对,上前闻了闻,有股若有若无的味道,很熟悉。
“沈知珩,你是不是喝酒了?”程岁禾拿过他抱在怀里的水壶,凑到跟前闻了闻,果然有股淡淡的酒味。
“没有。”
还没有,他不知道自己不能喝吗?程岁禾被气笑了,拿起手机就要给江晏舟打电话,却被沈知珩按住。
“岁岁,就喝了两口,度数不高,不会有事。”
程岁禾叹了一口气,甩开他抓着衣角的手,无视他的卖萌,想要继续给江晏舟打电话,也不知道这人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岁岁,我给你讲个笑话。”
“好吧、坏吧、随便吧是三个好朋友,有一天呢,随便吧打电话给坏吧、约坏吧一起出去玩,坏吧说都有谁啊,随便吧说,我们和好吧。”
程岁禾呆愣的看着沈知珩,鼻头骤然酸涩,眼眶渐渐湿润,她低下头,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糟糕,“我们没有闹矛——”
“岁岁,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我知道你在躲我,那大概就是我让你生气难过了,而我的本能便是想要来哄你,我憋了三天,为了不打扰你的期末考试,我知道那很重要。”他一字一句认真无比,“岁岁,但你对我而言,也很重要。”
他的眼神有些迷离,眸色微暗,喉结微动,“岁岁,我们和好吧。”
刚刚来找他之前,她有那么一瞬的迟疑,躲在了校门后,一遍又一遍的摸着手腕上的平安手串,亲眼见到沈知珩独自站在路灯下,似失魂,似哀悼,看起来孤寂极了,却没人敢上前打扰。
那一刻,她就心软了。
“好。”我和自己和解。
沈知珩喜笑颜开,抓着程岁禾的手不放,“岁岁,过年你去哪里啊?”
“回家啊。”
“我们一起跨年好不好?”
“好。”
“那就说好了,今年跨年可不准缺席。”
“说好了。”像是在哄小孩子,喝酒后的沈知珩很乖,只是会缠人,想到这儿,心微微一痛。
程岁禾想起来她曾经看过一个热搜,陪着他等江晏舟的间隙问他,“网传你因为喜欢海贼王,托朋友去岛国买了一整套限量版的海贼王手办,是真的吗?”
“是啊,就搁家里摆着呢。”
“那还有说阿姨来燕青看你,结果半道拐去看了周杰伦的演唱会?”
“可不呗,我妈包里本来给我带的鲜笋,最后托我给周老师了。”
“网友说你过年回家因为不穿秋裤被阿姨追着打。”
“没有追着打。”
“所以还是打了。”
“......嗯。”
话音一转,“那么,被资本逼着喝酒,喝到过敏性休克住院,也是真的?”
沈知珩没有刚开始的快问快答,沉默了下来。
程岁禾看着他的样子,下意识的抚上腕间的平安手串,当时这件事只是小道消息,即使在网上大家也都不信,更何况还有人刻意的压消息。
可她信了,因为那天她刚好在燕青医院拿体检报告,在楼梯间听到了江晏舟愤怒的跟别人打电话。
这件事被发出来的时候沈知珩已经进组,所以没有人相信。
她在听到江晏舟的电话时,曾想去看看,可是他的病房外站着几个黑衣人,她偷听了护士和江晏舟的对话,听到已经没事了才安下心来。
回来后,便去了一趟静安寺。
“以往酒局我不怎么去,都是阿舟参加,那次阿舟因为喝酒胃出血,刚出了院,本来想推掉的,无奈之下,我便跟着去了,本以为对一个刚出院的和一个喝酒过敏的,他们也不会过分为难,但偏偏有个老总之前投资了一部戏,那部戏因为和我新出的电影撞档,赔的过分惨,便逮着我俩不放。虽然宴席上有朋友帮忙周合,那老总死活不松口,大家为了和气,我也不想朋友为难,便喝了点。其实平常我能喝一两杯,但那天喝了两瓶。”沈知珩面色平静,耐心的同她解释,好像在说别人的事。
程岁禾看着他,忽觉心口疼,一股上头的情绪充斥着大脑,眼眶红了起来。
“小废物。”她嘟囔的说出口,声音有些沙哑,她在就好了,好歹她能喝。
沈知珩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将她拉入怀里,紧紧抱着,“小废物就小废物吧,都过去了,别哭。”
“不会有下次了,我和阿舟都惜命。”
沈知珩想起来那次过后,娱乐圈对这件事都有所耳闻,没有哪位艺人敢给那位老总拍戏,到现在半年之久,他一亏再亏,无处说理。
娱乐圈鱼龙混杂,外人总说他有贵人相助,可其实他一路走来只有自己。
江晏舟曾说沈知珩是他的贵人,沈知珩当时站在新的工作室里,看着外面的灯火,冷声说道,“我不做别人的贵人,我也不需要别人做我的贵人,我自己就是自己的贵人。”
沈知珩和江晏舟分工协作,才有了现在的知舟工作室,在娱乐圈占有一席之地,掌握了自己的话语权,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
沈知珩安抚的拍拍程岁禾的背,“都过去了。”
沈知珩叹了一口气,环抱住怀里哽咽的人,“以后不会了,岁岁。”
“那你今天还喝酒。”
“想来找你,缺点勇气。”
“以后不喝了,小哥哥。”
“好,小哥哥听你的,以后不喝了。”
以后只喝我们的喜酒。
“岁岁,以后我们一起去旅游吧。”
“公费出差?”
“嗯?嗯。好!我很久没有旅游过了,每到一个城市都是工作,想要去看看当地的风景都很难,不论去哪儿好像都在赶时间,匆忙得很。能够坐在一个地方晒太阳,我就觉着很满足了。”
程岁禾咯咯咯的笑了起来,“那你也太容易满足了。”
“我本来就很容易满足。”
这句话似有所指,程岁禾没有品出来,沈知珩也没有告诉她他的想法。
其实只要你在身边,就很满足了。
“沈知珩,你知道洛希极限吗?”
“不知道,怎么了?”
“回去查一查好不好?”
“好。”
江晏舟赶来的时候,两人都恢复了平静,就那么静静地等着,谁也没说什么。
“江哥。”
江晏舟扶住沈知珩,神色复杂地看着程岁禾,最终也没说什么,点了点头,“早点回去休息吧,注意安全。”
“好。”
程岁禾看着他的背影,吸溜了一下自己的鼻子,瞳孔里翻涌着痛苦和悲伤,她大概错了。
她才是个小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