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同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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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晴和沈筠溪相视一愣，再看看同样愣住的冯夫人，三人面面相觑，好像在听一个并不好笑的笑话。
“这怎么能行？小蝶这孩子从来没有单独出过远门，这一路上路途艰险又逢战乱，她一个人肯定是不安全的！”冯夫人再难维持一贯的稳健从容，额头青筋都凸了起来。“我们快去找找她，兴许她还没走远。”
“娘，您先别急。”冯月昭这时显得最为冷静，“我们三个出去找，顺便告知嬴寨主一声。您去找慧姨和君姨，兴许她们有不一样的办法。”
冯夫人连连点头，却神情悲戚地握住霜晴和沈筠溪的手，握得格外用力。
“我知道，小蝶这孩子平时对你们多有得罪，都是我管教无方，你们对她的仇和怨，我愿代为承担，还请别为难她，千万千万找她回来！”
嬴宿青接收到苏美奂失踪的消息，便立即回到里屋，终止了正在进行的欢庆活动，发动整个柳林寨的人出去寻找。
看着这般声势浩大的寻人行动，冯夫人悬着的心依然无法放下，对文君文慧道：“孩子们都出去了，我们也一起出去找找。”
“好，我们快走。”文君答应着，两人就准备夺门而出。
文慧则无比镇定地用食指敲着桌沿，对她们两人的背影说道：“像没头苍蝇一样漫无目的地瞎找，只会浪费宝贵的时间。”
于她而言，慌乱是一种无形的武器，除了斩杀时间和希望之外，毫无作用。越是着急的事，就越需要冷静的头脑和清晰的规划。
她走到冯夫人身旁，吩咐道：“苏小姐的头发，马上交给我一根。”
“头发？”冯夫人一头雾水。
“是的，头发。”文慧重复了一遍，严肃的语气不像在开玩笑，“找到之后送我房里，我要用法术追踪她的气息，从而精准定位。”
由于苏美奂打扫卫生很细致，冯夫人花了很长的时间才在角落里找到一根被苏美奂遗失的头发，交给已经身披神衣等候多时的文慧。
文慧拿到头发，将其缠在鼓锤上，先是咏唱了一段神秘的咒语，而后敲响神鼓，让鼓点和腰铃与她的歌舞融为一体。
“方向反了。”她停下所有动作，告诉翘首以待的冯夫人，“回雪城是往东北方向，可苏小姐正在一路向西。”
“我就知道，她从未一个人出过远门，连方向都能搞错。”冯夫人既担忧又懊恼，“事不宜迟，我们快向西去找找看。”
三人正准备出门，却被突然折返回来的柳林寨成员团团围住，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就看见嬴宿青愤怒的面孔向她们走来。
“今天恁几个谁都走不了。”嬴宿青下令，“把她们都抓起来。”
另一边，早早就出了门的霜晴三人一直沿着沧水河向回家的方向寻找。就这样一边走一边喊，走出将近十里地的距离，依然一无所获。
天神亦无成人之美，竟在此时飘起了雪花。
沈筠溪突然停下脚步，神情变得有些悲怆。
“怎么了？”冯月昭问她。
“我想四姨了，还有宛宁。”她含泪回答。
梨雪离去的那天也下着雪，往后的日子里，她们几人便没见过飘雪的天空。
再一次见到雪，偏偏又是除夕夜。
东灵和北海的春节时间一致。往年在盛京，除夕夜过后的几天时间里，出嫁的公主就会同额驸一起回朝省亲，和天子共享新春喜悦。
沈筠溪和霜晴都喜欢过年，过了年就能见到她们喜欢的姨姨和妹妹，大家聚在一起热闹又开心。
如今，她们最想在过年期间见到的两人都已不在人世，除夕夜再带不给她们过往的期待与喜悦，徒留悲凉。
霜晴将目光从黯淡发白的天空移开，拍了拍沈筠溪的肩膀，告诉她：“一定是四姨也想念我们，所以用这种方式下凡看看我们，看我们是否一切安好。我们要大声回应她，请她放宽心。”
“嗯。”沈筠溪点了点头，抬手拭去了眼泪。
二人像小时候在玉阳山里思念母亲时那样，将双手围拢在嘴边，仰起头，朝着天空的方向大声呼喊。
“四姨，我们都过得很好，请您放心！”
“今天的雪很漂亮，我们都看到了，谢谢您！”
“我们一直在努力，努力靠近您所期待的全新的时代！”
“请为我们祝福，为我们骄傲，我们会带着您的心愿继续前进！”
喊完最后一句话，沈筠溪便忍不住哭了出来：“可我们被困在这柳林寨多年不能脱身，又当如何前进？”
“不如我们……”霜晴眼珠转了一圈，确定四下无人，悄悄对其余二人说道，“趁机逃跑怎么样？”
“想都别想。”冯月昭直言否决，“我们的母亲还都在寨子里，我们跑了，她们怎么办？”
“我额尼肯定有办法。”
“我不能让我娘冒这个险。”
她们意见相左也争不出个所以然来，便就此作罢，继续向前走。只是这一次空气变得安静了许多，只能听到三人沉重的脚步声此起彼伏。
行走在这样的雪夜，霜晴又被内心的黑暗和苦痛所笼罩，将不久前西域公主给的短暂光彩抛之脑后。
她曾在梦中看着潘云之巅的神树日渐式微，枯黄的叶子已逐渐从树顶蔓延开来，想必云京那边情况也不容乐观。
既然柳林的瘟疫已经解除，那么何时才能离开这里，继续启程，也成了现在困扰她的问题之一。
“慢。”冯月昭突然停下脚步，语气变得警觉起来，“后面有人。”
其余两人闻言，立即转头向后方看去，果然看到远处的火把连成一片光明的海洋，正快速向她们靠近。
“肯定是寨子里的人，找到了你那好妹妹，来请咱们回去。”霜晴冲冯月昭一个斜眼，随后向远方招手呐喊，“我们在这！”
火光越来越近，光亮之下却照不出半分喜悦。寨子里的人一个个怒骂着，举着武器，顶着愤怒的面孔朝她们袭来。
“在那呢，别让她们跑了！”
话音刚落，就有几枚灵力加持的子弹贴着她们脚腕飞了过去，正打在她们脚边的土地。
察觉到来者不善，三人事先商量好一样猛地掉头，一同朝反方向跑去。
霜晴吓得冷汗直流，沈筠溪也是惊魂未定，只有冯月昭看起来还算沉稳冷静。
“苍天嫲嫲保佑，她们这是怎么回事？”
“太可怕了，好端端地为何突然要攻击我们？”
“我们走后一定有事情发生。”
寨子里的人也不是吃素的，她们快步追赶着前面的三人，手中武器不间断地发出警告。
“前面的，识相的就把恁同伙交出来，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
柳林寨的人灵力造诣都不算太次，加之手上有武器，硬碰硬不一定占得到优势。
霜晴只能顺应着她们的话语，问道：“发什么癫啊你们？哪来的同伙？”
“别抵赖了，就是恁同伙苏美奂，偷走了黑风的孩子潜逃！恁几个就是帮凶！”打头阵的人说道。
“啊，这该死的！”霜晴不禁怒火中烧，“冯月昭，你的好妹妹，我们上辈子欠她的是吗？为什么她永远能给我们带来灾祸？”
冯月昭眉头压低，语气却依然镇静：“这里面也许有误会，你听她们说下去。”
“恁几个的余党，那三个老家伙还在我们手上，劝恁几个别轻举妄动，趁早交出贼子！”又有人说道。
“什么？我娘……”冯月昭这时也慌了神，停下脚步，“你们把她们怎么样了？”
柴房内，中年三人组正在接受嬴宿青的审问。
“冯彩云，冯大夫，说良心话我们柳林寨待恁不薄，可我刚刚接到消息，恁女娃儿竟盗取了刚出世的幼鸟潜逃。”
“真的非常抱歉。”冯夫人早已急得焦头烂额，言语都变得有些苍白。
嬴宿青不耐烦地咂咂嘴，拍案道：“抱歉有个屁用，还不肯供出恁女娃儿的藏身之处吗？”
冯夫人只是如实回答：“她是与我争执后才一气之下独自出走，又怎会告知我她何时走，走去哪？我们也是凭着法术的追踪才知道她一路向西，不过也只知道个大概方位，别的当真一概不知。”
“好一个一概不知。”嬴宿青哂笑，“恁要咋来证明，不是恁娘儿俩事先串通好，再编个说法忽悠老娘？”
文君憋了一肚子火，没什么好气道：“你眼睛只瞎了一个，又不是瞎了一双。人家孩子丢了，当娘的比谁都急，你就一点儿看不着咋的？刚才要不是你们捣乱，我们早出去找了！”
“谁知道是不是借着找人的名义趁机逃跑？就像恁仨小的，跑的最快嫌疑最大，我已经派人将她们捉拿归案。还有盗窃者苏美奂，我们也会根据恁提供的线索向西寻找，若是找到，老娘就不跟恁计较。若是找不到……”
嬴宿青扫了三人一眼，宣布：“恁几位就哪也别想去，留在这里照顾黑风，直到她孵化出新的幼鸟。”
文君一脸疑惑：“还以为你要杀了我们。”
“我们蚍蜉帮的原则，杀戮只针对屌子和伥鬼。”嬴宿青道，“不过神鸟不是普通的兽，它们稀有的地方就在于极难繁育成功。即使成功，也要十年才能产一枚卵，再十年方能孵化。也就是说，至少二十年后恁几位才有资格离开。”
原本沉默不语的文慧惊道：“什么？二十年？”
她还有要务在身，可万万等不了那么长时间。
“不想熬到快老死，就趁早配合我们寻回苏小姐。”嬴宿青抱臂一笑，又将目光落在怅然的冯夫人脸上，“恁可以不加入我们，也可以不做我们的朋友，但最好别站在我们的对立面变成我们的敌人。别再指望高高在上的狗屁神明，真正能帮恁的，还得是我们这些不起眼的蝼蚁。”
文慧觉得她话里有话，眉头一皱，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反正是阶下囚了，告诉恁也无所谓。我们的帮主楚临萤已经回到云阳，等十五一过，就发动起义，联合全国的蚍蜉帮成员一起直逼潘云山。”
嬴宿青此话一出，前往云京觐见的三人脸色为之一变。
这几年的时间里，王室的正规军都忙于对抗西西亚，已经死伤惨重，恐怕腾不出多余人手镇压叛乱的民众。且蚍蜉帮人多势众，有很大的胜算攻上云京，逼迫梦灵女王退位。
看来，真的要变天了。
嬴宿青走后，被关在柴房的中年三人组只剩叹息。
“二十年，等咱们出来都该老胳膊老腿老掉牙，北海都不知道能易多少回主，到时姓北还是姓西都不好说！况且也不知道那个梦灵女王能不能撑到那时候……你们说咱这赶上的，这都是些什么事……”
文君喋喋不休的抱怨声传到文慧耳朵里，让她格外烦躁。
“行了长姐。”她看了冯夫人一眼，随即打断文君的话，“你还是一如既往的不爱抱怨。”
作者有话说
第119章 同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