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风》独孤泠鸢

145、第 145 章：愚人节

　　“没有遇见你们之前，我其实是不太愿意跟别人交流。用现在的话，应该是社恐？但我好像也没用害怕跟别人交流，我只是单纯不想跟任何人交流。”

　　“我觉得友情很神奇。没有血缘关系，但可以向家人一样相处。没有恋人关系，也可以像谈恋爱一样，时而悲，时而喜。可以是人生导师，也可以是并肩作战的战友。”

　　苏念说：“我其实是不想跟别人交流的。”

　　顾轻舟说：“对对对！你刚从十四班转过来的时候，我还跟你搭了几次话，但是你每一次都是嗯哦，很敷衍我，然后我就害怕跟你交流。特别特别高冷。”

　　苏念说：“因为当时觉得你问的问题都很无聊，我没什么想说的。”

　　顾轻舟：“那不都是一点点熟悉起来的吗？”

　　苏念说：“我当时并不想跟任何人有关联。”

　　桑柔说：“我刚转来的时候，其实也不是想交朋友的。我妈妈鼓励我多交朋友，可是我觉得无用。又或许是之前友情的失败让我觉得友情可有可无。”

　　顾轻舟：“可是一开始我跟你搭话的时候，你都有问有答啊。”

　　桑柔说：“你的笑容很感染人，下意识人想要亲近。我就顺其自然，没有想到后来我们真的成了朋友。”

　　顾轻舟咧嘴笑：“因为我啊？”

　　苏念：“……”好好煽情的气氛就这些没了。

　　桑柔点了点头：“嗯，因为你，所以我才想去试试交朋友。”

　　姜烟看向顾轻舟，说：“其实我一开始来一中的时候，也是人生地不熟的。我在这边，不认识几个人，一开始会感到自由，但慢慢到了后面就有种近乡情怯在心里涌动。也是因为你，我才不会感到那么难过。”

　　苏念说：“离家远，真的会有近乡情怯吗？”

　　姜烟说：“我不知道别人，但我会有，来这边读书之后，我第一次深刻感受到古诗里那句‘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我前半生所有的回忆都在家乡，好的坏的，开心的难过的。”

　　桑柔说：“我可能没有，我去北城市读了三年书，虽然也会回南城市，但是我没有那种感觉。可能是我妈妈在身边吧？”
　　叶映在哪，哪就是她的家。

　　顾轻舟说：“哎，那我倒没有。哈哈哈哈，可能是我从小就在市区里读书吧。我就偶尔逢年过节回趟老家，但也不会久待。对了，你们清明回去上坟吗？”

　　苏念：“回。”
　　苏奶奶并不是苏念父亲的生母，是苏爷爷后来娶的。苏爷爷去世后，苏奶奶就一个人来南城市生活。后来去世，苏念按照奶奶的遗愿，把奶奶的骨灰带回京市，但不葬在苏家祖坟。

　　姜烟说：“我肯定会回去的。”

　　桑柔说：“我可能会去看我外公外婆。”

　　顾轻舟点了点头，忽然又问：“桑桑，我问你一个很冒昧的问题啊。”

　　桑柔说：“你问。”

　　顾轻舟：“你是单亲家庭，跟妈妈是吗？那你往年会回你爸爸那边吗？”

　　桑柔顿了顿，说：“我不认识我爸那边的亲戚，而且我爸爸已经去世了。”
　　顾轻舟惊愕：“啊？”

　　桑柔不觉得这有什么，语气平淡：“我妈妈说，我爸爸殉职了，留在边境了。”

　　顾轻舟双手合十：“罪过罪过。”
　　桑柔笑着说：“没事。”

　　顾轻舟松了一口气，又说：“我以为你是离异单亲家庭。主要是吧，映姨一看就是那种英姿飒爽的女强人，我觉得没有人配得上她。”

　　桑柔一顿：“英姿飒爽？”

　　顾轻舟举起大拇指，肯定地说：“对啊对啊，你不觉得映姨那个气质，那个长相，哇塞，梦中情人。新时代独立女性！”

　　桑柔：“妈妈在我这里的印象一直都是一种很温柔随和的。”
　　她虽然见过叶映开会严肃认真的样子，但更多时候，叶映是散漫的、随和的。

　　顾轻舟：“那是对你。你不知道，去年文体周表演的时候，你走了之后，映姨身上那股气势，我咧个去，压得我不敢说话。直到她把手机掏出来录视频，我才稍微觉得她身上有点人情味。”

　　桑柔一顿。

　　姜烟说：“而且她看着你的时候，眼里都是带着欣赏和慈爱的。”

　　顾轻舟：“对，怎么说呢，映姨看着你的那种眼神，嗯……我至今难忘，像是一个艺术家满眼欣赏地看着自己最满意的艺术品。”

　　这一夜的夜聊，她们的话题从南到北，从初见到现在，聊了很久很久。

　　＊
　　2023.4.1。

　　桑柔早上到的时候，顾轻舟递给她两颗白色的糖片。

　　顾轻舟说：“你快吃。”

　　桑柔毫不犹豫吃了下去。

　　顾轻舟眼前一亮，她轻咳了两声，一本正经地说：“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桑柔配合她，一脸疑惑不解：“什么？”

　　顾轻舟忍住笑，一本正经地说：“毒品。”

　　桑柔一顿。

　　顾轻舟拍了拍她的肩膀，一脸沉重：“桑柔同学，出门在外，要小心谨慎啊，你看看，要是我今天真拿了毒品给你吃你就完了。”

　　桑柔：“……”

　　姜烟抬头看着桑柔，一脸无奈。显然，她也被顾轻舟玩弄过。

　　桑柔点了点头，乖乖点头：“好的，顾老师，我下次一定注意。”

　　顾轻舟一听这个称呼，立马兴奋起来：“你叫我什么？”
　　桑柔装作一脸茫然：“我说了什么？”

　　顾轻舟抱住桑柔的胳膊，摇了摇她的手，语气欢快激动：“我听到了，你叫我顾老师。”

　　“是吗？”桑柔一顿，看向姜烟，疑惑道，“我有说吗？”

　　“……”她转头就看到顾轻舟看着她，很期待的样子。姜烟别过头去，不看任何人。

　　顾轻舟急了，连忙说：“烟烟，你快说啊。”
　　姜烟充耳不闻。

　　顾轻舟又急切地看着桑柔。桑柔不答。她又看向一旁的苏念。
　　苏念面无表情地说：“我聋。”

　　“……”顾轻舟顿了顿，看向桑柔，说，“我不管，反正我听见了。”
　　桑柔笑了笑，说：“嗯，我说了。”

　　顾轻舟眼睛一亮，“好吧，那我原谅你了。”
　　桑柔说：“多谢顾老师大人不计小人过。”

　　第二节下课，顾轻舟问：“桑桑，你一会是不是要去考试？”

　　桑柔抬头看了一眼时钟，物理竞赛的初试是从九点钟考到十二点钟。她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笔袋——那是她专门为考试准备的东西。

　　桑柔说：“嗯，快到点了。”

　　顾轻舟：“那你是不是也要跟他们物理竞赛班的一起考？”

　　一中有强基计划，专门开设了数学竞赛班、物理竞赛班。每年四月五月，会专门为高一高二出一张物理竞赛题，选拔这方面的人才，去参加九月初的一个全国中学生物理竞赛。
　　全国中学生物理竞赛分为预赛、复赛和决赛。决赛前50名的同学会入选国家集训队，并获得保送资格。

　　桑柔手上一顿，不确定地说：“应该会吧？我也不知道。”
　　顾轻舟：“哦，行吧，那你去吧。”
　　她对物理可没有什么兴趣。

　　桑柔：“好。”

　　桑柔刚走到综合楼一楼的时候，就看到秦霄从校园大道走过来。
　　桑柔眼前一亮，停在原地。

　　秦霄看到桑柔朝他招手，顿了顿，脚下速度提快了不少。他问：“你也来考试？”
　　桑柔点了点头：“嗯，我来试试。”
　　她之前上过培训班，想来试试水。

　　秦霄说：“嗯，一起上去吧。”
　　他没有必要来的，毕竟去年十一月已经拿到了保送资格。但物理老师让他走一趟，看看试卷难易程度。

　　两人走到电梯门口，坐电梯坐到了三楼。秦霄带着路，把人带到考场。
　　这场考试只有一个考场，教室很大，教室里也有空调。

　　秦霄写完的时候，还有一个小时。他抬头看着桑柔的方向。
　　恰好此时，桑柔翻开第一面，开始计算不太熟练的题目。她咬着笔头，一直纠结着。

　　竞赛题一番都抽象刁钻。
　　她许多没碰，生疏了很多。她倒也不是想通过竞赛加分什么的，只是单纯来体验一下。毕竟校内选拔，谁都有机会来试试。

　　场上已经有了交了试卷。
　　秦霄最后看了桑柔一眼，也交了试卷。

　　桑柔从考场里出来，走到一楼楼梯间的时候，秦霄就靠在楼梯间玩手机。
　　桑柔一愣：“秦霄，你怎么在这？”

　　秦霄听到声音，抬头看了她一眼，起身，把手机收好，他说：“等你。”

　　桑柔一顿：“那你怎么在这等？”
　　秦霄说：“刚考完试，估计人很多，你不喜欢挤楼梯，我就想着在楼梯间等你。”

　　桑柔试探性地问：“你是有事找我？”

　　“没有，”秦霄说，他说的语气自然，又说，“一起吃个饭吗？”
　　桑柔说：“好啊。”

　　两人并肩走出学校。

　　秦霄问：“考得怎么样？”

　　桑柔脚步停顿了一下，声音有点闷：“不好。”

　　秦霄看向她，顿了一会，问：“很难？”
　　桑柔说：“也不算，还是有会写的题，但是觉得很难，而且我也写不完。”

　　秦霄说：“没事，尽力就好。”

　　桑柔抛开自己的想法，问他：“你觉得呢？我好像看见你提前交卷了。”

　　秦霄说：“我觉得还好。”
　　其实对他来说，不算有难度。毕竟是校考，题目出的也不是很有水准。

　　桑柔说：“还好是不难吗？”

　　秦霄低头看，少女一双水灵灵地眼睛看着他，带着几分习以为常。秦霄挠了挠头，说：“嗯。”

　　桑柔说：“那你五月份能拿奖回来吗？”

　　秦霄对上那双期待的眼神，语含笑：“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