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风》独孤泠鸢

140、第 140 章：远足（三）

　　雨下了十来分钟又停了。阳光从云层中撒下来。

　　雨伞成了遮阳伞。

　　远足的队伍绕到了一个小村落，他们驻扎在田野上。一个班级一块小地方。

　　顾轻舟一到了地方就不喊累不喊痛了，她立马找到自己的书包，拎着书包在田埂边上坐下。她拉开拉链，从里面拿出零食，美滋滋吃了起来。

　　顾轻舟把书包递给桑柔，说：“你们自己拿。”

　　桑柔要了一颗巧克力，把书包递给苏念。苏念不吃，递给姜烟。姜烟挑了一包薯片。

　　顾轻舟给顾母打了视频电话。

　　桑柔见状，也拍了几张照片给叶映看。

　　大概过了十来分钟，顾轻舟恢复了精力。她看到远处的田埂上、河道边有一颗树，树干十分粗壮，枝干多，树叶稀疏，看上去有几十年了。

　　顾轻舟眼前一亮，她先拿了手机去拍照，拍了几组照片之后，点回相册看。总觉得差点意思。她又打电话给摄影社的朋友，询问谁带了相机。得到的答案在意料之中，他们都要自己用，她遗憾不已。

　　第n次后悔自己没带相机。

　　不过她不是那种伤感的人。拿着手机就是拍拍拍。

　　她还拉着桑柔、苏念和姜烟三人陪她拍照。

　　桑柔配合顾轻舟拍照，苏念给她们拍照。姜烟站在一旁，忽然，她看到地上的藤蔓，收了手里的手机，伸手扯了扯藤蔓，很快，一条又粗又长的藤蔓出现在手上。

　　姜烟看着那条藤蔓，被勾起了儿时的记忆。

　　她是在镇上读书的。小学的时候，每到夏季，他们那边的学生都会在路上随手扯一根藤蔓去学校跳绳，最受欢迎的是跳长绳。通常需要两个人负责摇绳，其他人则尝试在绳子的摆动中跳跃。
　　只要绳子够粗够长，绳子里的人就会很多。无论高低年级，大家一窝蜂跳进绳子里。一旦输了，就换人摇绳。

　　顾轻舟喊：“烟烟，在干嘛？”

　　姜烟回过神来，问：“你们拍完了？”

　　顾轻舟点头：“嗯咧。你在发什么呆？”

　　姜烟解释了一番。
　　顾轻舟眼睛一亮，说：“我们也可以玩啊。”

　　姜烟一顿，看向苏念和桑柔。

　　桑柔笑着说：“我也想试试。”
　　苏念不说话，可是熟知她的人都知道苏念在默认。

　　姜烟说：“这个打到人很疼的。”
　　顾轻舟说：“问题不大。走吧。”

　　苏念主动出来说自己摇绳。

　　顾轻舟摇头：“那怎么行，石头剪刀布，谁输了谁摇。”
　　苏念却说：“我不要跳这个。”

　　顾轻舟一愣：“啊？你不想跳啊？”

　　苏念说：“嗯，不想跳，但想摇绳。”
　　她想象不出来自己跳来跳去的滑稽样子。

　　顾轻舟顿了一下，说：“那好吧，我们三个剪刀石头布。”

　　这边玩的热火朝天。

　　不一会儿，林若和胡蝶加入。

　　顾轻舟的几个朋友跑过来，说：“顾轻舟，我也要玩。”

　　后来，陆陆续续有人跑过来加入。最后不知道怎么了，演变成一群人在里面跳，有男有女。

　　长绳鞭打在地上，过了半个小时后，绳子中间断了。场内的人都愣了好一会。

　　姜烟站出来，说：“我再去拿一根吧。”

　　一群人站出来，说：“在哪呢？我们去跟你拿吧。”
　　姜烟刚想摆手说不用，顾轻舟立马抓住她的手，笑嘻嘻地说：“那行，走吧。”

　　顾轻舟拉着姜烟一起走。

　　绳子拿回来没多久，各班组织集合了。

　　＊
　　陆垣安排几个男生把烧烤架放好，纪兴领着几个女生去附近捡柴火。

　　纪兴说：“你们就在这附近捡地上落下来的木头就好了，不要走远哦，就在这附近就行了。捡成的木头，你们就放一堆，一会我回来，我绑成一捆，再拿回去。明白了吗？”

　　大家齐声说：“明白！”

　　纪兴往上走，顾轻舟喊道：“老纪，你去哪？”

　　纪兴说：“我去上面找，你们不要在我正下方捡，最好离这边远点，不然一会有石头砸下来，砸到你们就不好了。”

　　山里石头多，碎石头最容易滑下来了。石头有了冲击力，再小的石头也能砸伤人。

　　顾轻舟：“好的！”

　　纪兴顿了顿，有些不放心。他看着宁虞，说：“副班记得多看看她们。别跑远，也不要去草丛里呆着。”
　　宁虞说：“知道了！”

　　纪兴看着底下一脸青涩的女孩们，他犹豫了一下，又折了回来。
　　顾轻舟问：“老纪，你怎么又回来了？”

　　纪兴说：“我得看着你们点。”
　　都是一群孩子，又是女孩，没干过活，容易受伤的很。

　　顾轻舟：“老纪，你该干嘛干嘛去，不用担心我们的。”
　　纪兴定了一下，说：“有蛇，你们怕不怕？”

　　听到有蛇的时候，几个女生被吓了一跳，连忙往纪兴这边退，大喊一声。
　　纪兴瞧着她们这个样子，觉得自己的决定是对的。他说：“好了好了，这会没蛇，大家捡会就回去了。注意安全，我就在这里跟你们一起捡。”

　　大家一边捡，一边看着纪兴怎么做。纪兴一边捡，一边跟她们说起他以前的故事。
　　纪兴说：“我小的时候，家里还没有装热水器，就是每天放学去山上捡的柴火，然后烧水等长辈回来。通常都是一家有一个烧水锅，全家挨个洗澡，一次要烧好几锅水。”

　　顾轻舟：“那你们不得每天都得捡啊？”
　　纪兴说：“对。每天放学都捡，但是也不是每个人都能读书。读不起书的，会去田里帮长辈干活，从田里回来的时候，会顺手捡一捆柴火回来烧。”

　　不知道聊到了哪。纪兴忽然说：“我们那时候穷啊。小时候没有人看，家里长辈就把小孩放在田边，几个孩子一起玩，我们就在那个坡上玩，我有好几个发小是从那个坡上摔下去死的。”

　　几个女生愣了愣。顾轻舟傻愣愣地看着纪兴，又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柴火。

　　回去的时候，纪兴找了一根藤蔓把所有柴火捆起来。顾轻舟眼睁睁看着那一大堆柴火被压缩成一捆小的柴火。纪兴把柴火抱回去。

　　顾轻舟跟在他后面，她手上拿了一个狗尾草，摇了摇手上狗尾草，问：“老纪，我们捡柴火干嘛？”

　　纪兴说：“看过电视上乞丐帮的窑鸡吗？”

　　顾轻舟：“看过啊，古早江湖嘛。”
　　纪兴说：“我们就做那个。”

　　顾轻舟一脸兴奋：“真的呀？”

　　纪兴：“嗯，做窑鸡的鸡我已经带来了。带你们体会一把。”

　　＊
　　纪兴回来的时候，看到几个男生拿着锄头挥动，挖出不成块的土出来。好不容易成块，还是小的。再看另一边堆起来的窑洞，坑口不够深，堆的土块还是四处漏风。

　　纪兴：“……”
　　他把柴火放在一旁，走到喻司烨面前。他从喻司烨手上接过锄头。

　　首先第一步，他把几个男生辛辛苦苦搭起来的窑洞推翻。
　　纪兴做示范，说：“看好了，你们挖的这个坑不够深。得往下再挖深点，还要再大一点。”

　　一班的男生女生都围过来看。

　　纪兴挖完一个巨大的坑，然后蹲下把里面的土刨出来。旁边的人见状，跟着一起把土刨出来。

　　纪兴挖完坑，起身，手上拿着锄头，说：“都散开点，理我远些，免得误伤你们。”

　　纪兴周围的人默默后退两步。

　　纪兴挖出几块大的、完整的土块，堆在土坑上面，围成一个圆形，又在坑口挖了一个口子出来，留着生火堆柴的。
　　他试了几把，忽然，要闪了一下。他扔下锄头，扶着自己的老腰。

　　顾轻舟惊愕：“老纪，你闪到腰了？”

　　喻司烨站出来，说：“老纪，你去休息吧，我们会了！我们自己来。”

　　纪兴顿了顿，说：“我在旁边看着你们。”

　　在场的人跃跃欲试。

　　喻司烨先上。他学着纪兴的样子用锄头挖土，锄头从半空往下挖，提起，成块的土块脱离地面。

　　“哇哇哇！成块的，好大一块土！”

　　还没等众人高兴多久，土块四分五裂。

　　褚卫让喻司烨滚到一旁，自己来试。结果大差不差。引得众人嘘嘘。

　　之后，一班轮番上阵。

　　“你到底行不行啊？”
　　“切，吹牛吧。”
　　“我靠我靠，哎——辣鸡。”
　　“……”

　　纪兴不打击他们的积极性，在一旁默默看着。

　　姜烟从顾轻舟手上接过，她完整地弄出一块大而完整的土块。
　　场上的人欢呼雀跃。

　　顾轻舟跳起来，说：“烟烟，你太棒了！”

　　纪兴对姜烟说：“可以啊。”他回头对着喻司烨说，“体委还不快搬去摆啊？”

　　纪兴走过来，跟姜烟说：“给我吧。”

　　姜烟看着纪兴扶着的腰，犹豫了一下。
　　纪兴笑着说：“我没事。”

　　姜烟却说：“老纪，我会。”

　　纪兴一愣。

　　姜烟说：“我小时候陪我奶奶去田里干过农活，这个……对我还算简单。”

　　“那也不成，今天是让你们来研学的，又不是让你们来受苦的。”纪兴指着身后走过来的一个男老师，说，“看，帮手来了。”

　　＊
　　烧烤架一直在翻烤着，窑鸡还需要等待。

　　纪兴看着低头看手机的学生们，灵光一闪，忽然说：“有没有人愿意来个才艺表演？”

　　大家同时抬头看了一圈。
　　对于他们而言，除去一些新鲜的东西，才艺表演是最有看头的东西。

　　宁虞和樊梓歌对视了一眼，两人同时起身。

　　一班的男生女生欢呼了一下，鼓掌喝彩。周边的同学下意识看过来，跟风鼓掌喝彩。

　　宁虞说：“我们跳支舞吧。”

　　“等等，有音响。”纪兴说，他指挥喻司烨去三轮车上拿音响。

　　顾轻舟说：“老纪，你好狗啊，提前预知，还特地带了音响。”

　　纪兴哈哈大笑，说：“这怎么能说我呢。”

　　宁虞和樊梓歌点了歌，两人在田野上跳起了舞蹈。旁边很快围了一圈的学生。

　　完舞，四周响起一阵阵热烈的掌声。

　　忽然，对面传来吉他声。另一边也传来了歌声。新一轮的才艺大比拼开始。

　　四周站了一圈圈的人观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