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风》独孤泠鸢

139、第 139 章：远足（二）

　　“阿若。”

　　顾轻舟远远地就看见了林若，她噌噌噌跑过去。一手拿着林若的早餐，另一只手背过身抓稳书包。

　　林若接过她递过来的早餐，抓着包子，拨开包子底下那层纸，咬了一口，边嚼边问：“你怎么那么晚？看你们班都走到哪去了。”

　　顾轻舟说：“啊？我走的比较慢。好累的哦。”

　　林若看着人群，说：“后面还有两个多钟的路程，你怎么熬下去。”
　　顾轻舟说：“慢慢走呗。”

　　忽然，顾轻舟看到人群里的楚璃。凭心而言，楚璃长得很好看，清瘦，大眼睛，浓眉，薄唇，属于小白花的那一款，清秀可人。

　　楚璃手上拿着一份早餐，她眨了眨眼，看向林若，林若津津有味地吃着包子。转过头去时，楚璃已经把早餐收起来了。

　　顾轻舟喊了一声：“阿若。”

　　林若看向她：“做什么？”
　　顾轻舟眼神朝着另一边看，示意她往那边看。林若眼皮都不抬一下，直说：“早就看见了。”

　　顾轻舟看着她手上的早餐：“嗯？那你……”她顿了顿，问，“你们又吵架了？”
　　林若语气平静：“算吧，嗯……或许算我单方面发脾气。一拳打在棉花上，没劲。”

　　顾轻舟不明所以。

　　林若摆了摆手，赶人：“你赶紧走吧，你几个朋友还在等你。”

　　顾轻舟回头看，桑柔、苏念和姜烟三人停在原地。苏念手搭在桑柔肩膀上，表情淡淡。

　　顾轻舟说：“哦，那我先走了。”

　　“嗯，”林若一顿，“你等等。”

　　“啊？”顾轻舟茫然地回头。

　　林若问：“胡蝶呢？”

　　“我不知道啊，”顾轻舟左右看了一圈，“我一早上都没见过她，可能走走停停，一边改文，一边走路。”

　　林若：“嗯，还真是她的风格。行，你走吧。”

　　＊
　　四人一直往前走，越过了城市的高楼大厦，走到一个土路。

　　桑柔回头看。一面是城市的高楼大厦，另一面是平房区。再往前看。周围是一个开发到一半的土地，有两个挖据机放在山坡上。前面的队伍绕着一个山谷往上走，红色的班旗在风中飘扬。

　　顾轻舟怀疑地说：“我们不会就在这里扎营吧？”

　　桑柔摇头说：“不知道。但牙书记说，不是要走个三四个小时吗，我们这才走了一个小时多。”

　　忽然，三轮车的车轮声响起。

　　顾轻舟回头看，人群中让出一条路，她一眼看到了车上的纪兴。
　　顾轻舟招手，喊道：“老纪，老纪。”

　　三轮车停下来，纪兴笑问：“你们落伍了？”

　　顾轻舟说：“对啊对啊，累死了。你载我们一起呗。”

　　纪兴说：“那可不行，远足就是为了锻炼你们的意志的。骐骥一跃，不能十步；驽马十驾，功在不舍。慢慢走吧，路就在脚下，目标明确，只要在前进，你们终会走到终点。”

　　顾轻舟佯装板着脸说：“老纪，我们不是你的爱徒吗？你忍心看我们几个累死在路上吗？”

　　纪兴哈哈大笑：“带队的有好几个老师，不会让你们晕在路上的。你的书包可以放车上，但是人不可以在车上。”

　　顾轻舟眼睛一亮，跟桑柔、姜烟和苏念要了她们的书包，忙的把四个书包递给纪兴，她笑容灿烂：“谢谢老师。”她往车里看了一眼，又问，“老纪，里面装了什么？”

　　纪兴说：“水果、以及你们中午的饭菜。”

　　顾轻舟：“嗯？我们中午不回家吃吗？”

　　“不吃饱哪有力气回来？”
　　“也对哦。”
　　“好了，你们继续前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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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们走向山上，路道是一级路，很窄。边上就是悬崖峭壁，领队的老师让大家远离悬崖边上。
　　远处层层山峦叠嶂，云雾缭绕，宛如仙境。

　　顾轻舟说：“这里风景好好。”

　　桑柔说：“你要拍照吗？”

　　顾轻舟拿出手机，笑嘻嘻：“正有此意。”

　　顾轻舟先是拍了远处风景，又转过镜头来。她对着桑柔、姜烟和苏念说：“我们四个拍一张。”
　　三人默契地站在她身后。

　　拍完照之后，顾轻舟筛了几张照片出来，发到群里。她看着光线和走位，说：“可惜没带相机出来。”
　　她前一天准备了很多东西，但是装到书包的时候，她又嫌重，把很多东西拿了出来放到了宿舍里。

　　忽然，头上响起无人机的声音，抬头一看，头上多了一台无人飞机。

　　顾轻舟仰着头，单眨着眼睛，比了个耶。

　　她们还要继续赶路。

　　阳光从东面散落碎光，透过云层，由一点散射扩大，金黄色的光辉撒在大路上，他们的影子在前方。没了书包的重量，顾轻舟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心情愉悦地蹦蹦跳跳踩着脚下的阴影走，却怎么也踩不到。不过，她乐在其中。

　　此时，阳光出来了，不少女生都撑着伞。

　　四人的书包扔到车上了，伞在书包里面，这会只能迎着朝阳走。
　　顾轻舟说：“早上有点冷，晒晒也没有什么，但还好是早上，要是中午的话，又晒又热。”

　　苏念说：“晒点阳光补钙吧。”

　　桑柔看着天，只有东边那面晴朗，但是西面还有层层乌云。她说：“一会不会下雨吧？”

　　顾轻舟说：“天气预报是说今天小雨。而且三月四月本来就是南城市的雨季，下雨也没什么稀奇的。”

　　姜烟：“可是我们四个的伞都在路上。”

　　顾轻舟：“……老纪估计走远了。”

　　苏念说：“等下雨了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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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出所料，还是下雨了。

　　细雨绵绵，微风中还带着一丝冷意。远处的山峦，满山的绿意被蒙上了一层纱，看不真切，倒给群山平添了一股诗意。

　　沿途上，一把把雨伞撑起，五颜六色的雨伞在不停挪动。当然，也有人没带伞，有人冒着雨走，有人脱下外套，套在头上，慢慢走。

　　顾轻舟路上遇见了好几个朋友，她噌噌噌跑到朋友伞下蹭伞，又问：“你有带多余的伞吗？”

　　朋友说：“没有。”
　　顾轻舟遗憾：“好吧。”
　　朋友说：“你跟我撑不就好了？”

　　顾轻舟指着桑柔那边的方向，说：“我几个朋友也没伞呢。我得跟她们一起。”
　　朋友说：“你没带伞出来？”
　　顾轻舟：“带了，我嫌重，扔到老班车上了。”

　　朋友犹豫了一下，跟着旁边的另一个朋友眼神对视。朋友把伞柄递出去，说：“拿着。”
　　顾轻舟从流如善地接过来。

　　朋友立即躲到另一个朋友的伞下。她慷慨大方地说：“你把我的伞拿走吧。”

　　顾轻舟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时，她向前抱了一下朋友：“谢谢你，我爱你。”
　　“够了够了啊，”朋友说，“就一把伞，你们怎么办？”

　　顾轻舟说：“我去蹭伞就好了。好了，谢谢你，下回请你喝奶茶啊。”

　　顾轻舟跑回去，把伞撑在三人头上。

　　苏念抬头看着那把伞，问：“哪来的？”
　　顾轻舟说：“我朋友给的。来来来，你们拿着，我去蹭伞。”

　　顾轻舟眼睛一定，看到了十四班的队伍。她穿过人群，跑到周向阳前面。

　　周向阳直愣愣地看着她跑过来。

　　顾轻舟环顾了一圈，看见周向阳手上拿着一把伞和一瓶矿泉水。而十四班其他男生手上拿着个手机，没带书包，耳朵上塞了个蓝牙耳机。

　　顾轻舟看着周向阳，问：“周向阳，你怎么不撑伞啊？”

　　周向阳垂着眸看她，语气平静：“不想撑伞。”

　　顾轻舟：“耍帅是吗？”

　　周向阳看着她，喉结滚动了一下，从喉间嗯了一声。

　　顾轻舟伸手，理直气壮：“那你把伞给我，我要撑。”

　　慕言从后面站了出来，说：“顾轻舟，你要脸吗？我们这里就这一把伞，你拿走了，我们怎么办？”
　　顾轻舟翻了一个白眼，说：“那也不见你们撑伞啊。”她刚想收回手，周向阳已经把伞放到她手上了。

　　顾轻舟说：“谢谢啦。”

　　顾轻舟一蹦一跳跑回去。

　　周向阳看着她的背影，眸光平静，死寂的心小幅度跳动了一下。

　　秦霄就站在几人身后，他往顾轻舟那边看过去。果不其然，他看到了桑柔。
　　桑柔穿着校服，外面套着也是秋季的校服外外套。她和苏念同乘一把伞。顾轻舟带着伞过去的时候，姜烟跑到顾轻舟的伞下。

　　他眸光深了深，转向另一边。

　　周向阳慢慢吞吞收回视线，低着头看着路。

　　他没有听歌，也没有心思去思考其他东西。

　　其实他每一个夜晚的睡眠都不好，总是有莫名其妙的孤独感和空虚感压着他，身心疲惫，对任何事物都提不起兴趣。但周母精神错乱，时好时坏，他需要看护她。家里也需要经济来源。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坚持来学校，或许是为了那点奖学金，又或许舍不得学校。可是他的注意力一直落在顾轻舟身上。
　　在偶然一次机会中，他听到顾轻舟说：“我的理想型啊，要十个吗？长得高，长得帅，学习好，懂分寸，温柔，大方，有点臭屁，会做饭、幽默，孝顺，爱我。”

　　他知道自己哪哪都不符合顾轻舟的要求。他知道自己喜欢上顾轻舟了。他也知道自己大概病了。他去找心理医生，吃了药，调节生物钟。尽管睡得都很早，但每一到深夜都会自己醒来，每隔一两个小时就会醒。他总是发呆，思维也逐渐变得迟缓，反映也变得越来越迟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