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山海·不思量》夏冰蝉

5、第四章

　　第四章
　　凌晨三点，秦桑睡不着了，她慢吞吞地从床上起来，扶着额头，小心翼翼地下床找拖鞋。
　　自从回到B市之后，她心里就莫名结了个疙瘩，仿佛她在雾灵山那里落下了什么东西，这几天在合租房里一直不得安生。
　　她推开房门，走到厨房倒了杯水，漆黑的夜幕笼罩着这座城市，淡淡的雾气也在外面成了一团。
　　腿上好像有一个热乎乎毛茸茸的东西，贴了上来，秦桑低头一看，正是张孟言养的那只猫——披萨。
　　披萨是一只银渐层妹妹，毛柔顺光滑，张孟言养的很精心，披萨在她的照顾下，长得很壮实。
　　秦桑将杯子放到大理石灶台上，然后蹲下身子，轻轻地摸了摸披萨的背，披萨的猫嘴里还嚼着冻干，一人一猫正沉浸在这温馨时光里，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
　　凌晨三点多，谁会在这个时候敲门？
　　就在敲门声响起的一刻，披萨全身的毛都炸了起来，它不安地绕着秦桑的腿转了一圈，最后依偎在她身后，用自己肉乎乎的身子，贴紧秦桑的腿。
　　秦桑站起身，走到防盗门那里，一种阴沉沉的感觉，隔着防盗门，进入了室内，她感觉到了，一时间手臂千斤重，想看看外面有什么，可是深埋于心底的恐惧，又阻止了她的动作。
　　“喵~”披萨叫了一声。
　　秦桑深呼吸一口气，走上前，用手将挡在猫眼前的厚金属片拨到一边，然后透过猫眼看了过去。
　　外面，什么都没有。
　　楼道里黑漆漆的，能有什么呢？
　　可是刚刚的那几声敲门声，她确确实实地听到了，或许是夜里有些凉了，又或许是她重伤尚未痊愈，脑子竟然觉得有些晕，在被子里待久了，她的体温有些高，脸色也较为红润，在夜晚的作用下，让她的皮肉显得分外冷白，裹在米色的丝绸睡衣里，犹如一块上好的冷玉，面上冷厉，可是眼中的一丝恐惧，还是出卖了她的无畏。
　　秦桑骨架不小，身高一米七六，在女人里算是高的了，可是眼下竟然有一股脆弱自她身上而起。
　　“咚！咚！咚！”
　　敲门声再次响起。
　　“谁？”秦桑站在门口冷声道，“谁在门外？”
　　敲门声响之后，无人回答。
　　披萨向后退了退，接着一溜烟儿跑进了沙发底下，不肯再出来。
　　客厅里，钟表发出的细碎声音在这一刻分外清晰，黏稠得让人窒息的沉默中，表针走动的声响十分刺耳。
　　方一菲和张孟言都在自己的房间里睡着，可是这么大的声音，她们真的听不到吗？
　　还是……
　　“喵——”披萨在沙发底下发出叫声，随后便是咕噜咕噜的声音。
　　防盗门在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像是有什么黏糊糊的东西，在墙壁或者是楼道里走动的声音。
　　秦桑扯下餐桌旁边椅子上的毯子，裹住身体，然后用手在胸前打了个结印，信手一挥，结印落到了门上。
　　特殊事物管理局的人，基本上都会一些道门术法，这没什么好奇怪的。
　　结印落在防盗门上，秦桑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听到身后传来滴滴答答，液体滑落的声音，她回头一看，只见方一菲和张孟言两个人房间的门缝处，源源不断地流出暗红色粘液，这液体仿佛有生命一样，缓慢地朝着秦桑而来，空气中漂浮着一股东西腐烂的气息。
　　秦桑用手捂住鼻子。
　　“方一菲！张孟言！”她嚷了两声。
　　可是没人回答她。
　　她又对着沙发底下喊:“披萨！”
　　粘液涌入沙发底部，仿佛是嘲笑秦桑一样，它将披萨已经腐烂的骨架托了出来。
　　秦桑惊恐地捂住嘴巴，攥住门把手，可是无论怎么用力，门把手纹丝不动，整间房子里开始出现越来越多的粘液，她不由自主地一步步向后退去。
　　靠上防盗门的一刻，她的心口蓦然剧痛，像是有什么尖锐的东西压在心上，刺痛着她的血肉，那东西仿佛在竭尽全力压抑着什么，这可苦了秦桑，她疼得脸色煞白，冷汗顺着额头而下，颤抖着握着门把手，痛得她连腰都挺不直。
　　喉头涌起腥甜，血液顺着嘴角而下，落到她脚下的粘液里，那东西仿佛更兴奋了，越来越多的聚在她脚下。
　　与此同时，正在卧室里打坐的烈知寻猛然睁开眼睛，她捂住心口处，皱紧眉头:“少音……”
　　那种感觉很强烈。
　　她重新盘腿坐好，保持神识清明，开始催动灵力，给予那颗不在她上的龙珠力量。
　　而原本已经疼得快要失去意识的秦桑，在这一刻，只觉得一股暖流涌进身体深处，从心房到骨髓深处，纯净强悍的气息疯狂涌入。
　　她简单的画了个符咒，然后打出去，再睁开眼睛，室内又恢复了原样。
　　哪有什么红色粘液，披萨也没有在沙发底下，而是在饭盆里努力地吃着没吃完的猫粮。
　　刚刚的一切，都是……幻觉？
　　她一下子软了身子，靠在门上，放任身体一点点滑落，像是一片散落的花瓣，最后瘫在地上，全身力气尽失，额头上，后背上，都是冷汗。
　　披萨吃着猫粮，抬起头，眼睛在黑夜中犹如两颗夜明珠，荧荧发光。
　　秦桑一只手搭在膝盖上，长叹一口气，她身上已经被冷汗浸透了，那张毯子安安静静地搭在椅背上，秦桑手指一动，那张毯子飞过来，搭在了她的身上。
　　披萨嚼着食物看着她。
　　“过来。”她对着猫招招手。
　　披萨犹豫了一下，走过去，用脸贴贴她冰冷的指尖。
　　“披萨，你秦姨好像撞坏了脑子，已经开始出现幻觉了。”揉揉披萨头顶的软毛，秦桑抬眼看向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