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我是直的》晓月千重

8、省城

　　谢星兰选了张上铺，麻利地给床铺起来，就拿出凉拖鞋换上，带着衣服去卫生间先洗了个澡，好几天没洗澡了，天天又走那么多路出了汗，但是在那荒郊野外的实在没条件也没办法。

　　现在终于能洗个澡了。

　　谢星兰习惯了，干什么都快，洗澡也快，除了在刚开始摸索这淋浴冷热水怎么放的时候，还有研究怎么才能不把额头上包着的纱布弄湿浪费了点儿时间，谢星兰研究了半天，还是把纱布先拆了下来，拆完纱布放起来，谢星兰很快就洗完从卫生间里出来了。

　　拿毛巾把头发擦干，谢星兰又抱着换下来的衣服去洗，一边洗一边高兴，幸亏自己听劝，把什么都带齐全了，要盆有盆，要洗衣粉有洗衣粉，连衣撑都自备了。

　　谢星兰把自己这一盆衣服洗完晾起来，把盆里里外外都冲干净了，才把霍现春的外套拿过来。看着衣服上沾到机油的地方，谢星兰歪着脑袋想了一阵，跑去自己那红蓝的格子包里面翻了一品透明的风油精，小心翼翼地把风油精涂到有机油的地方，再一点点地给衣服搓干净。完全没有刚才洗自己衣服那股子大开大合的架势，也没有了赶时间似的匆匆忙忙的。

　　搓完了再用点儿热水一冲，果然洗得干干净净的。

　　谢星兰郑而重之地把霍现春这件外套晾起来，衣袖下摆都拉平整了，担心通风不好，特地把自己那几件衣服往一块儿挤了挤，专门给霍现春这外套留了个大地方。

　　忙完这些事情，谢星兰才又去卫生间，对着镜子照了照自己脑门上的伤口，其实不算大，就是一道小口子，也没缝针，不知道当时怎么会流那么多血的……谢星兰扒拉了下头发，再过两天估计也就好了。

　　但是谢星兰还是把纱布又原样缠了回去。

　　心里想，这可是她春姐带她去包扎的，多包两天，等伤口好了再拿下来，应该也没什么坏处。

　　谢星兰才把纱布缠好，就听见门被打开来了，还有人说话的声音。

　　谢星兰探头看过去，就见老板娘手上拎着四份盒饭，身后带着三个女生走了进来。

　　老板娘简单给那三个女生说了下谢星兰是新招来的，又随手指了一个女生，让她明天给谢星兰做个岗前培训，主要学一下接待服务那些，那女生点头答应了，说行。

　　老板娘把盒饭放在靠墙摆着的一张桌子上就走了。

　　那三个女生等老板娘走了，也没再跟谢星兰多说什么话，就各自拿了一份盒饭后在桌子旁边坐下来吃饭，彼此之间也没有什么交流，都挺沉默寡言的。

　　不知道是不是老板娘交代了什么。

　　谢星兰不在意，反正她就是来找工作干活挣钱的，别人怎么样跟她没多大关系。

　　不闹红脸各干各的就行了。

　　谢星兰心态好，拿起最后一份盒饭，也坐下来吃了。

　　吃过了晚饭，那三个姑娘就又出去了，还顺手把垃圾都带走了。

　　谢星兰没任务，就爬到上铺去躺下来。

　　马上就要到夏天了。

　　谢星兰带的也是薄被子，草席铺在最下面，垫在木板上，把被子裹起来睡也就不冷了，反正在屋里，有门有窗，就是到夜里也灌不进来风，肯定比睡水泥管里暖和多了。枕头谢星兰没带，拿了件厚一点儿的衣服叠两下就算是枕头了，霍现春的名片就藏在这个“枕头”下面。

　　谢星兰去刷过牙，关了灯，躺在上铺眯了一会儿。

　　不知道到几点钟的时候，门才又被推开了，是那三个姑娘回来了，屋里的灯又被打开，她们仍然基本不怎么说话，就说话也是两三个字意思到了就没再出声，挨个依次去卫生间洗漱过，宿舍就熄灯了。

　　熄灯前老板娘来了一趟，只说让各人都早点休息，关灯之后夜里不要聊天，就走了。

　　谢星兰都觉得老板娘没必要专门来说这一句。

　　反正她是没听见这三个人聊过天。

　　谢星兰裹着被子，很快就又睡了过去，她睡觉很轻，也是这些年养成的习惯，一有点动静就能醒过来。

　　听见屋里有声音响起来，谢星兰立刻就睁开了眼睛。

　　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有个人走到谢星兰床铺前面，伸手叩了叩床柱的铁架子，叫谢星兰起床：“下来洗漱吃饭，吃完饭我带你去做培训。”

　　谢星兰坐起来，认出床下站着的就是老板娘让给她做培训的那个人，这人说完话也没多看谢星兰，转身就去了洗手间。

　　谢星兰麻溜地把自己被子叠起来爬下床。
　　到床下，谢星兰换上刷干净的鞋子，等着那人从卫生间里出来才进去洗脸刷牙，完事儿还坐去昨晚吃饭的地方吃早饭。

　　早饭是一杯稀饭加俩大包子。

　　等谢星兰吃完饭，那人就带着谢星兰出了宿舍，领到了前面的一间工作间里面。

　　那人关上门，公事公办地开口说：“我姓王，你叫我小王就行了。”

　　谢星兰学聪明了，直接叫：“王姐。”

　　这个王姐听见谢星兰这么叫，脸色一下明显和缓了不少，接上说：“老板娘说你会做按摩，让我带你过一遍流程，规范一下操作。”
　　“你现在先看我演示一遍，等会儿你就做给我看看。”

　　谢星兰应声：“行，谢谢王姐，我一定认真看认真学。”

　　大概是谢星兰态度确实很好，王姐一边演示还一边给谢星兰强调哪儿哪儿该怎么怎么做，说都是老板娘定的规矩，一定要照着做，不然让老板娘知道了会扣工资。

　　谢星兰一听还要扣钱，听得就更认真了。

　　一遍流程看下来，王姐就让谢星兰上了。

　　谢星兰记性还不错，顺下来基本上也做了个七七八八，有不到或者做错的地方，靠着王姐在旁边说，也就差不多算成了。

　　王姐说：“你今天就在这，自己再多练几遍，把流程弄熟了就行。”

　　谢星兰忙道：“谢谢王姐教我。对了王姐，”谢星兰一边把手上的毛巾叠回去原来的位置上，一边接上问道：“我们店里面平时忙不忙啊？”

　　“店里是不是就我们四个人啊？这要是来的人多了，我们能忙得过来吗？”

　　王姐有点儿不想说的样子，东拉西扯道：“忙不忙的……那都是老板娘的事。真忙不过来，老板娘会招人，你就不用操心这些事儿了，还是先把这个流程给练熟了吧。别的事情不要多问，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
　　“你这样瞎打听，回头让老板娘知道了，连带我也要被扣钱。”

　　谢星兰心里存了个疑影，但没再说出口，只给王姐道了歉：“对不起啊王姐，我刚来，不知道这些规矩。”

　　那王姐就摆摆手，不想再说这个事，在墙边的凳子上坐下来，跷着腿靠着墙，拿下巴点了点谢星兰，说：“你继续做吧，我在这儿看着。”

　　谢星兰点点头，继续练习。

　　练了一整天，吃过晚饭又去了一趟，老板娘亲自过来看着谢星兰走了一遍流程，看完，老板娘点了个头，谢星兰这就算是通过了。

　　老板娘从柜子里找出来一套衣服，又问了谢星兰的鞋码，从下面的柜子里拿出来一双黑色单鞋递给谢星兰，嘱咐说：“你明天就穿这个上班，先跟着小王干一周，这周要是表现好，下周就给你单独开单。放心，只要好好干，该给你的工资我绝对不会少你的。”

　　谢星兰接下衣服和鞋子：“谢谢老板娘。”

　　回了宿舍，谢星兰洗漱完睡觉，再一早醒过来，还是同样的时间，谢星兰换上老板娘发的衣服，上面是紫色衬衫，下面是黑色裙子。

　　倒也不能说不合适，就是谢星兰有点儿太瘦了。

　　上面的衬衫总显得有点儿空荡荡的，谢星兰干脆在底下又多穿了两件，再把衬衫扣子全系起来，总算看着像那么回事了。

　　裙子的长度正好卡在膝盖上面一点。

　　谢星兰打从十三岁开始就没穿过裙子，这会儿突然换上这么短的裙子，怎么都有点儿不习惯，而且这裙子裹得有点太紧了，谢星兰老想着把裙子再往下面拉点。

　　王姐又拿了两包新的丝袜给谢星兰，说：“底下还要穿这个。”
　　“老板娘让我给你的。”

　　谢星兰没接，先问：“要钱吗？”

　　王姐直接把袜子往谢星兰手里一塞，说：“不要钱，你就放心穿吧。”

　　谢星兰接下了。

　　一包放床上，一包带去卫生间，谢星兰拆开来研究了下，直接把这丝袜当成秋裤一样穿，再蹬上黑色单鞋，就算是穿好了。

　　从卫生间出来，谢星兰喊王姐，问：“王姐，这样行吗？”

　　王姐看了眼，点头：“把你脑袋上的纱布拆了就行。过来吃饭吧，吃完该去上班了。”

　　谢星兰就给额头上的纱布解了下来，没扔，还放在了床头枕头边上，放好了才过去吃饭。等吃完饭，谢星兰跟着王姐去前厅，准备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