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我是直的》晓月千重

9、省城

　　谢星兰发现这工作好像也就这样。

　　说忙也不忙，有时候在前厅站一上午都没人来，但是说不忙吧，有时候连中午饭都吃不上，得拖到下午两三点才能吃一口冷菜冷饭。

　　谢星兰总结了个规律。

　　早上基本没人，等到临近中午的时候人就慢慢变多了，正中午的时候人也少，下午和晚上人是最多的。

　　来的客人有男的也有女的。

　　但谢星兰跟着王姐只接待女客，男客都是另外那两个人带着往后面走，王姐不让谢星兰乱看，谢星兰也不知道男客到底是在哪边按的。

　　这个人多人少也就是店里自己跟自己比出来的。

　　要是跟别的店一比，这家店的人就少太多了，尤其是女客的人数。

　　王姐不让谢星兰往后面看，谢星兰就站在前厅往外看。

　　远的地方看不着情况，不过近的眼前就有，在门店斜对面就开了一家店，也是按摩店，但跟现在这家不一样。斜对面的那家按摩店在门口玻璃上贴了一张特大的告示，离四五米远都能看见，告示上就几个大字：本店只招待女士，男士止步。

　　虽然谢星兰只马马虎虎混了个初中毕业，但是基本上该知道的都还是知道的。

　　就比如斜对面那家按摩店，只接待女客，按照道理来说，应该是要比自己现在工作的这家店要稍的——可是呢，谢星兰连着观察了几天，发现斜对面那家按摩店的生意比这家要好多了。

　　光是一早上的人就比这家店的女客要多好几倍。

　　要不是对面不招人，谢星兰都想去对面了，起码对面不用穿裙子。谢星兰看见过对面的工作服，长衣长裤，也不紧贴着身上，看着就舒服。谢星兰有点难受地拽了下身上的裙子，这裙子是在靠膝弯的地方收紧的，这么一来根本就没法大跨步地走路，谢星兰习惯了大步流星的，好几次差点都要被自己给绊倒了。

　　不过谢星兰知道知足。

　　有工作肯定要比没工作强，最起码现在自己有屋睡有饭吃，不用再回去睡水泥管天天担惊受怕了。

　　忙了一个星期，下班之后，老板娘又来她们宿舍了。

　　这次是来发工资的。

　　一人一个红包。

　　就是一星期的工资。

　　谢星兰捏着手里的红包，刚想拆开来数数有多少钱，就被老板娘叫出去了。

　　谢星兰只好拿着红包出去了。

　　老板娘站在走廊里，点了根烟，还是那种细细的烟，散发出来的味道依旧不算好闻。

　　吸了口烟，老板娘冲谢星兰昂了昂下巴，示意她拆开红包看看，缓缓地吐出一个烟圈，说：“你先看看工资满不满意。”

　　谢星兰就拆了红包，都是红票子。

　　一数，正好十张。

　　谢星兰没想到干一星期就能拿这么多钱，她拢共丢了三千多块钱，现在一下竟然就能赚着一千块钱了！

　　这钱来的这么容易吗？

　　谢星兰有点犹豫：“老板娘，我这钱……是不是发多了？我才干了一个星期……还是王姐带着我干的……”

　　老板娘又吸了口烟，画得艳红的嘴唇扯出来笑，再将烟吐出来，透过这层薄薄的烟雾看向谢星兰，走廊里的灯光太暗，看不清楚什么表情，只是用漫不经心的语气说：“这就多了？我还怕你嫌钱少呢。”

　　谢星兰不解，问：“为什么？”

　　老板娘手指夹着烟，往旁边一撑，说：“你不是说你干过按摩吗？我想怎么着你也算是个熟手了。”
　　“小王跟我说你也确实有点手艺。”
　　“而且你是她们当中长得最好看的一个了。”

　　谢星兰不明白长得好不好看跟做按摩有什么关系。

　　做按摩只要有力气不就行了吗？

　　但是老板娘的下一句话让谢星兰没空再去思考这两者之间的关系。

　　老板娘问谢星兰：“你想不想赚得更多？”

　　谢星兰不可置信：“还能赚更多？”

　　老板娘说：“当然，肯定要比现在稍微微累上那么一点儿，不过我跟你保证，只要你肯干，那你的工资绝对要比现在多上一倍都不止。”

　　谢星兰只想着能多挣钱，心里高兴，立刻就应下了老板娘的话：“我不怕累！谢谢老板娘！”

　　老板娘见谢星兰同意，弹了弹烟灰，没再多提别的，只说：“行，那你明天早上还带着红包来办公室找我，我给你定个好客人。”

　　谢星兰同意了：“好的老板娘。”

　　晚上谢星兰心里高兴，想着很快就能把钱还给霍现春了，难得又睡了一个踏实觉。

　　早晨一到点，谢星兰就醒了过来。

　　照常换好工作服，吃过早饭，谢星兰就带上老板娘要求的红包，去了前面老板娘的办公室。

　　其实老板娘的办公室跟那些工作间都在一块儿。

　　就是最靠近后厅的那间屋子。

　　谢星兰到了，抬手敲门。

　　屋里应了一声，让谢星兰进去。

　　谢星兰就拧开把手进去了，老板娘正好从旁边柜子里面翻出来一件紫色的衬衫，依旧还是工作服的样式，顺手就递给了谢星兰，说：“你换上这件试试。”

　　谢星兰只好接过来换衣服。

　　红包就先放在了老板娘的办公桌上。

　　老板娘看见谢星兰脱了工作服，里面还有两三件衣服，不满道：“你里面穿这么多干什么？你干活的时候不热啊？都脱了。”

　　谢星兰脱了两件，底下还留了件贴身的，问：“我这件能穿着吗？不穿着我有点不舒服。”

　　老板娘摆手作罢：“算了，你把工作服穿上吧。”

　　谢星兰拿起新制服，穿是穿上了，可胸口一路绷得紧紧的，抬手都有点儿费事，谢星兰松了松领口：“老板娘，这件太小了，我能不能换一件啊？”

　　老板娘拒绝了：“我看正好，你就这么穿着吧。”

　　谢星兰有点憋气，但是为了赚钱，想想还是忍住了，只要能赚钱，衣服小就小点儿吧，反正也将就能穿。

　　老板娘把谢星兰搁在桌上的红包拿了回去。

　　谢星兰看见了，直接问：“老板娘，你拿我工资干什么？”

　　老板娘说：“这是规矩。”
　　“只要你今天做好了，钱还是你的，我说过的翻倍涨工资，也一定给你兑现。”

　　谢星兰也没怀疑，只想到底是省城，规矩就是多。

　　老板娘把谢星兰的工资收进抽屉里去，站起身，拢了拢身上披着的薄巾，嘴唇还跟昨晚的一样红，说：“走吧，你的客早就到了，再去迟点就要发脾气了。”

　　谢星兰听得糊涂，想问老板娘也没给机会，她只能跟着走。

　　到后厅，还是左右两个门。

　　谢星兰知道右边门后通到的是宿舍。

　　老板娘打开的是左边的门。

　　门里又是走道，只是灯光比外面的更暗了点儿，而且都换成了粉色的，走道两边倒是还跟外边一样的布局，看起来都是工作间的样子。

　　老板娘敲了敲一进去左手边的那扇门。

　　门打开，屋里面透出来的光更粉了，粉的都有点儿晃眼睛，谢星兰还没看见脸，就听见是个男人的声音，粗声粗气地抱怨老板娘来迟了，耽误了他的事情。

　　老板娘和颜悦色的都有点讨好的意思了，嘴上连声给这男人赔着不是：“哎哟我也说是怪我，我就想着给你挑个新人，换个新鲜劲儿么，再想新人又得好看点啊，这不就左弄右弄才迟了的嘛。哥你别生气了，你瞧瞧我给你千挑万选的，保证给你服务到位。”

　　说着话，老板娘就往旁边一让，推着谢星兰上前。

　　老板娘拍着谢星兰的肩膀，殷勤交待，吩咐说：“这位哥哥可是我们店里的老主顾了，你一定要替我把哥给招待好了，你啊，就把你学的那些本事通通都拿出来。”

　　说完，老板娘就要推谢星兰进去。

　　谢星兰这会儿突然一激灵，脚抵在门框边上，没被老板娘推进去，又转身反手抓住老板娘的胳膊，问：“老板娘，今天还是做按摩吗？”

　　老板娘挣了两下，想甩开谢星兰的手：“废话，人家不做按摩来我们这干什么？我又不是不给你涨工资，你按着你以前做的那样来就是了，按摩还能按出什么花儿来啊？”

　　谢星兰还是觉着不大对。

　　她们这边还没说完，那边那个男的就已经凑过来了：“老板娘，听你这话意思小美女还是个熟手啊？”说话间，这男人的手就要往谢星兰的腰上搂过去，“我看着小美女脸倒是嫩生得很嘛，小美女别担心啊，你不会玩花样哥哥会啊，哥哥会的可多呢……”

　　谢星兰立即往后撤了一步，躲开了男人的手。

　　她只是没见过世面，又不是脑子有问题，联想起老板娘前前后后说的话，还有面前这个恶心吧啦的男人说的话做的事。

　　谢星兰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松开老板娘的胳膊，往那男人身上一推，谢星兰拔腿就往前厅跑。

　　她不干了！

　　小狗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