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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

  •   沈飞将廖成亮那天的工资进行了结算,一部分走公,自己又垫了点儿。毕竟以廖成亮的身份,价格太低有些侮辱人。
      但廖成亮没收这个钱,还主动给沈飞打电话。
      两个人开始是一阵寒暄。
      廖成亮说:“上回在那边接触了很多孩子,感觉参与这类活动非常有意义。如果还有能帮得上忙的机会,把我带上。”
      这不巧了吗?过两天正好有桩没工钱拿的活儿缺几个苦力。沈飞意思性地跟他提了一嘴。
      没想到廖成亮那天居然真的来了。

      这次来的不止他们两个。
      经沈飞介绍,廖成亮认识了一个叫曹淑夏的女人,她是一位医生。另外一个男孩子叫陈宋,则是个大学生。
      他们坐着沈飞安排的商务车出发。车子在路上开了将近六个小时。期间,沈飞跟他们讲了今天要去的目的地。
      那是临市的一所乡镇小学。
      学校校长实乃一妙人也。
      他是从别的地方调过来的,一过来就打算大刀阔斧的干一场,制定各种新规,改制,搞图书馆培养孩子阅读,设立宿舍供特殊留守儿童住宿等。
      想法个个都很好,却没有一项能落实下来。搞图书馆、弄宿舍、买教具,都得花钱,需要向上申请。一项两项,拨款还快点儿。上头一看他事儿这么多,就等等再说吧,这一等便是一年。
      校长是个急性子,哪等得了这么久。
      恰好十几公里外就在搞开发区,他跟人借了辆面包车,沿着那片因拆迁而荒芜的地界转了一圈又一圈,最后停在了一个建筑工地前面。
      说这校长是位妙人,妙就妙在这里。资金审不下来,他没在一直申请,而是找了个最有实力的建筑公司,直接略过了建筑团队、施工方,开着那辆摇晃的五菱宏光,绕了不少冤枉路,跑了七八个小时,直接寻到了那家建筑集团的楼下。
      他说他找集团负责人。
      当然,集团的负责人肯定没那么容易见着,就算他说了自己是隔壁市某小学的校长,没个合理的理由,终究是过不了秘书那道坎。那边一顿搪塞,说是会向上通报,然后便没了下文。但楼下的前台和保安听说他是校长,犹然生出敬佩之情,暗地里把集团负责人的信息和大致的出行习惯跟他说了。
      没费太大力气,傅炎就这么被堵到了。
      恰巧那天沈飞就在车上,原本两个人打算出去约个会。正在停车场商量,到底是陈春生送他们过去,还是自己开车过去,就见车窗忽然趴上来一个人。
      沈飞吓了一跳,定睛看,那是个个子不是很高的男人。看脸还很年轻,但鬓角已生出了几丝白发,一下子令他年长了十岁。他有些不修边幅,穿得随意,肩上背着个卡其色的帆布单肩包,为了防止包带下滑,他耸着那边的肩膀,用另一只手掌遮在额头上,隔着深色的玻璃,探头朝车里打量。
      沈飞当时真没看出来他是个学校校长。
      校长的想法非常简单,这么大个集团,偌大的开发区都搞了,帮忙修个图书馆还不简单?顺带的事儿!当然,从别人的角度看,就是这校长想找冤大头来给学校捐款。
      那天,沈飞和傅炎最终没约成会,他们陪校长找了个地方,坐下来好好的谈了谈。大概是因为沈飞在,傅炎当场就把这事儿给应了。
      实际上,学校搞建筑,不管有没有人投钱,最后还是得走程序。只是傅炎有认识的人,找了关系帮校长把这事儿办下来了,整个项目周期缩短在了一年以内,效率是极高的了。
      校长对沈飞夫夫俩是充满感激的,毕竟傅炎后来不仅帮他建了图书馆,还修了办公楼,整了操场,甚至还修了一段儿路。
      校长也是真不把沈飞当外人,时不时给他打电话,邀请他去做客。
      沈飞偏偏又是个闲不住的人,他去做客,肯定不会往校长办公室一坐,搁里头喝茶。上回去,他见学生们都在除草,就去帮了忙,干得很起劲,还会带动气氛。
      校长看在眼里,这回直接通知他,学校要搬办公楼,有时间就来帮忙。

      廖成亮前头听着还挺开心的,说到傅炎那儿,他便收起了笑。又是傅炎,又是傅炎,沈飞仿佛和傅炎是融合在一起的,他的生命如同被人下了个阴毒的符咒,令他本该豁亮光明的人生蒙上了一层阴影。
      如果没有傅炎这个人就好了。
      廖成亮不知道沈飞对傅炎的感情到底是怎么样的,是真的喜欢,还是感激更多一点。但通过这些时日对沈飞的了解,他认为绝不是他最初认为的贪财。
      当他意识到这一点,他便更加难过了。怎样深的感激和爱意,可以让人这样丧失自我,无条件容忍对方,忽略对方带来的伤害?
      廖成亮注意到除了自己,曹淑夏听到一半也把头侧开,露出了不耐烦的表情。最后车上只有陈宋还在津津有味地听着。

      曹淑夏是个成熟稳重的女人,但并不呆板,偶尔还会讲个冷笑话逗逗人,透露出一股文化人的幽默感。
      她和车上其他人不熟,所以对沈飞有种自然而然的亲昵。
      廖成亮忍不住想,其实沈飞身边有很多这样漂亮又成功的女人。他如果是个异性恋,或者是个双性恋,完全可以找一个合适的女人,结婚生子,过完平凡但很美好的人生。
      也不知道他的性向是天生的,还是被逼无奈的。

      到了学校,校长亲自招待他们一行人。先是领着他们在学校逛了一圈,一个乡镇小学,不大,也没什么好逛的。然后,校长又带着他们去食堂吃饭。
      虽然是周六,但这所学校六年级的学生是需要上学的。
      恰巧此时是饭点,食堂里十来桌小孩围着一张张小圆桌在吃饭。圆桌很朴素,就是一张方桌上摆着个圆木盘,学生们没有椅子,挤成一个圈儿。桌上的菜也很简单,一荤一素一汤。但分量很足,一个人能分两勺肉,如果不够吃还能去厨房添。
      校长领着他们从旁走过去,进了一个房间。
      房间里头也是一个小圆桌,菜跟外头是一样的,只是多了椅子。
      廖成亮边随大家坐下,边想着,自己最近的‘艰苦朴素’好像都是跟着沈飞品尝到的。

      由于之前在车上听到的故事,廖成亮对这个校长有定见。这个人有本事找上傅炎,还说动了傅炎,一定很精明,很会来事儿,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借着所谓帮忙的名义把沈飞邀请过来,肯定不可能真的叫人来干活。看这一个两个的,大学生、摄影师、医生和模特,也不是干活的料。
      见到真人时,他觉得自己猜得八九不离十。对方果然是个小个子的精明男人,面相上甚至有几分狡猾。
      可没想到,对方居然真是叫他们来当苦力的。吃完饭,给他们安排了一堆体力活。
      后来,他想明白了,校长是受了沈飞的好处的。沈飞要是只出钱不出力,那是冤大头,要是又出钱又出力,那那感觉上就不同了,是校长把他当朋友。好家伙!

      冤大头们需要把一箱一箱的书本教材、柜子教具从对面的三楼全都搬到这边的四楼来。
      大学生陈宋毕竟是年轻人,开干的时候特别有干劲,别人两趟,他跑三趟。
      两个小时过去,他比所有人都喘得厉害。
      沈飞往楼上走,回头问他:“行不行啊?男大学生。”
      陈宋不仅要喘气,还要受气,他用扛在肩上的长棍戳沈飞的屁股,“我行不行,你不知道啊?来,给你试试。”
      沈飞搬的是一大箱书,放又放不下,躲又走不快,也没办法腾出手来捂屁股,只能吃亏,“哎呀,哎呀,别捅了,别捅了。”
      “咳。”廖成亮远远地听着,觉得有点尴尬。他觉得正常男生之间这么闹闹很正常,但沈飞不一样,他是个同性恋。

      好不容易把东西搬到楼上,陈宋再也撑不住了,扶着墙站了好一会儿还是头晕目眩。
      沈飞拉了个不锈钢架子给他坐着,问怎么了。
      “可能有点低血糖,休息一会儿就没事了。”
      沈飞他们也累了,他把屁股往窗台上一放,陪他休息。
      曹淑夏搬的是些比较轻的东西,全都放在隔壁储物室里。从他们门口走过时,她停下来,伸脖子进来问:“累了?”
      沈飞说:“对,累死了,休息一会儿,书太重了。”
      “哦。”
      曹淑夏离开了,一会儿她又拿了四瓶水返回。她把一瓶水递给廖成亮,两瓶交给沈飞,自己剩下一瓶,毫不费力地扭开瓶盖,像个豪爽的女侠。但喝水是她又娴静文雅得很,涂了口红的嘴唇轻轻地搭着瓶口边沿。
      沈飞把一瓶水打开,递给陈宋,问他:“好点没有?”
      陈宋反手搂着他的脖子,靠在他身上,唉声叹气,“真的好累。”
      “你得多锻炼啊,男大学生。”
      廖成亮发现自己好像是这里面年纪最大的,并且确实有些跟不上时代,“你为什么总是喊他男大学生?”
      沈飞解释:“因为网络上有很多走红的男大学生,个个年轻帅气,有脸有肌肉,他们这个年纪是精力最旺盛的时候。”
      陈宋调戏他,“哥哥心动了吗?”
      曹淑夏冷不防补充一句,“□□也是最旺盛的时候。”
      陈宋和沈飞同时露出了害羞的表情,然后夸张地搂紧,把脸埋进对方肩头。
      廖成亮看着,欲言又止。
      曹淑夏继续说:“男人三四十岁性功能就开始衰退了,主要表现为有心无力。沈飞,傅炎比你大了十来岁,你俩这方面能和谐吗?”
      似乎一提到傅炎,氛围就完全变了,空气里散发着一种无法忽略的紧张感。沈飞也不继续陪陈宋嬉笑打闹了,甚至略微皱了一下眉,打量了一眼曹淑夏的脸色,才回答:“挺和谐的呀,每个个体是不一样的。”
      看得出来,曹淑夏是真的很厌恶傅炎。说到他的时候,语气里带着尖锐的刺儿,“是吗?我最近听到一些他的传言,说他中学的时候就交过不少男朋友,算下来他这方面开发了二十多年了,居然还能行?”
      廖成亮发现曹淑夏的性子是真的火爆,他最近也听到了一些傅炎的传言,并且充满好奇,但没想到这女人会当着正主的面问出来。
      “传言并不一定是真的。”沈飞显然是不太高兴了,但并不清楚他是因何不高兴,是因为那件事情本身,还是因为曹淑夏咄咄逼人的态度。
      “所以,翻出来的那张旧报纸是假的吗?还是报纸上的新闻是假的?报纸上说傅鹏海的孙子在学校和两个男孩三角恋,一个把另一个的耳朵割了,这是社会新闻。傅鹏海好像只有傅炎一个孙子吧?如果是假的,那新闻记者不得进去?如果是真的,傅炎情史够复杂的。”曹淑夏明明是一脸求知欲的表情,可为难之色却又那么的明显。
      沈飞抿着嘴思索片刻,然后说:“他遇人不淑。”
      “遇人不淑?”廖成亮发出疑惑的感叹,“傅炎遇人不淑?”
      “对,就是遇人不淑。”沈飞坚定了这个回答,“不可以吗?中学时和他交往的那个人对他不好,不就是遇人不淑吗?”
      廖成亮更疑惑了,“对他不好?”
      沈飞有些气愤地说:“不仅是那个人对他不好,他家里人也对他不好。”
      廖成亮觉得自己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那可是傅炎……再怎么也应该是说傅炎对谁好对谁不好,怎么会有人说出谁对傅炎不好这样的话呢?
      曹淑夏大概是觉得沈飞恋爱脑走火入魔,气怒填胸地喊了一声,“沈飞!”

      急促的下课铃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杂乱的教师办公室陷入了安静,敞开的木门微微摇晃。
      大学生只好出来打圆场,“哎呀哎呀,别吵架,休息好了没?休息完了咱们继续干?”
      沈飞首先直起身往外走,经过曹淑夏身边时,留下一句:“回头咱们聊聊,我正好有事儿跟你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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