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早死的白月光》橘月眠

3、还没飞升呢

　　“啊——”
　　意外来的如此突然，此起彼伏的尖叫声打破了这份平和。
　　数斯已经全部飞在空中准备捕猎，江逾白不敢再动，一点风吹草地，都可能会丢命。
　　不出片刻，三皇子萧钦珏拿着火把，带着身后一群侍卫出现在江逾白身旁。
　　对于这位暗香阁第一位客人且知音，江逾白等人走后还专门向温情打听过，没想到他就是三皇子。
　　数斯怕火，不会扑过来，暂时没有生命危险，江逾白稍稍放下心来。
　　江逾白：“你怎么也在这？”
　　光线太暗，萧钦珏没认出来是谁，只觉得声音有点耳熟，他举着火把走近：“你认识本王？”
　　江逾白：“暗香阁的知音，你忘了？”
　　萧钦珏想起来了，说道：“本王来乌山找国师学修仙，没想到这里全是怪物。”
　　江逾白扶额，他早该想到的。
　　萧钦珏想起来上次没看到这位知音的脸，举起火把一瞧。
　　“啊啊啊——鬼啊——”
　　萧钦珏发出几声尖叫，火把落在地上熄灭了。江逾白心里一惊，幸亏侍卫迅速举起火把将两人围了起来。数斯才没飞过来。
　　江逾白：“鬼？在哪儿？”
　　萧钦珏见过江逾白，和国师房里的画像一模一样，他又想起自己听过的传说，那分明就是沈卿尘师弟的脸。
　　可是沈卿尘师弟不是早死了吗？世界上不可能有痣都长得一样的人吧？
　　萧钦珏看着江逾白，实在无法说出你就是三个字。
　　或许是眼神太明显，江逾白想起来萧钦珏说他看过画像，“我是活人，不信你摸摸看，有心跳。”
　　萧钦珏只得压下心里的吃惊，他伸手一模，还真是活人。
　　“呲——”
　　还来不及细想，这群数斯越飞越低，距离也越来越近。
　　江逾白说：“它们在等火灭后饱餐一顿。”
　　萧钦珏当然也看出来了，若不是他误打误撞拿着火把，早成了这群数斯囊中之物。江逾白没有火把都能活这么久。相必也有几分功夫在身上吧？
　　萧钦珏又看向眼前这位不知名但极大可能是修真界第一人的师弟，“求仙人救我们一命。”
　　侍卫和三皇子想的差不多，能活这么久，想必也不是凡人，也跟着三皇子说道：“求仙人救我们一命。”
　　江逾白：“……”
　　可惜他真的没什么本事，江逾白记得有一种符能迷惑数斯。危机时刻，他忘记怎么画了。就算会画，他也没有工具。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着，见江逾白不说话，众人都很着急，但也没人开口催。
　　江逾白说：“这么多数斯，我也打不过。”
　　“不过数斯眼睛看不见，我们可以绕着数斯走，只要不发出声音，熬过天亮就好了。”
　　一个侍卫问道：“那就倒数三声一起走？”
　　江逾白摇头：“有一点声音，所有人都会死，倒不如分开走。”
　　火把快熄灭了，萧钦珏打定主意跟着江逾白，有个别侍卫也想跟着，萧钦珏让人先邹，人越多越容易死，他才不干。
　　这些侍卫都功夫了得，萧钦珏留下一句所有人分头走，渡口汇合，回去重重有赏，众人才往四处散开。
　　江逾白轻声走在前面，萧钦珏小心翼翼在后面跟着，愣是没发出一点儿声音。
　　江逾白不管萧钦珏，反正他没灵力，圆不了萧钦珏的修仙梦，天亮了将人送到渡口就好，他如是想着。
　　靠近结界，总算是看不见数斯的影子，江逾白叹口气，“三皇子，这就是明月城的结界了，我没有灵力，你跟着我也不能进去修仙。”
　　萧钦珏摆明了不信，知道江逾白是活人，他也就不害怕了，“除非你证明给我看。”
　　江逾白把手放在传送石上，他本意只想给萧钦珏演示一下他真的进不去。
　　结果咻的一下，黑夜变成白天，眼前已经是明月城了。
　　明月城和外面世界时辰不一样，昼长夜短。
　　江逾白：“……”
　　萧钦珏眼睛亮了起来，一副我就知道你深藏不露的样子。
　　两人所到之处正是明月城城西街道。
　　江逾白身旁时不时走过一张或苍迈、或风雅、或清新、或世故的脸庞，车马粼粼，人流如织。
　　耳边隐隐传来商贩颇具穿透力的吆喝声，偶尔还有一声马嘶长鸣。
　　江逾白没有动，眼前的场景和他死亡那天一模一样，没猜错的话，这不是真的明月城，而是重现。
　　萧钦珏早按捺不住一颗蠢蠢欲动的心，他想拦人问问，竟直接被人穿过身体，仿佛萧钦珏不存在。
　　萧钦珏没有受伤，但也不敢在四处乱走。
　　江逾白看的一清二楚。他宁愿自己猜错了，也不愿看到重现，重现的人，都是死人。
　　江逾白：“这里都是死人，要想出去，得破阵。”
　　萧钦珏紧紧攥住江逾白衣袖，“本王要是活着回到江陵，定给仙人修神像。”
　　江逾白没回答，他可对神像没兴趣，只有万佛宗的人才执迷于修神像。
　　约莫是午时，面前来人，同时吸引住江逾白和萧钦珏的目光。
　　此人身穿一袭红衣，玄纹云袖，手持云扇，腰佩玉牌，优雅如画。他还有着和江逾白一样的脸。
　　萧钦珏可还记得江逾白说这里面都是死人，他看看江逾白红拼绿玄纹也不见了的衣裳，又看看那人。
　　江逾白叹气：“你就当那是以前的我。”
　　萧钦珏不懂，又继续看下去。
　　以前的江逾白随处走向一处糕点铺：“柳老头，来块翡翠蒸糕。”
　　柳老头见是老顾客，利落地将糕点装好递给江逾白。
　　江逾白摸摸身上，仿佛没带钱，他随手把扇子放在铺子旁边，“送你了，驱邪宝物，千金难买。”
　　柳老头才刚刚筑基，此物一看就不凡，他连忙推辞，“舍不得，少侠下次来给银子就好。”
　　江逾白执意要把扇子给柳老头，柳老头推辞不过，又送给江逾白不少花酒和糕点。
　　江逾白回玄武宗，外门弟子也是客客气气地喊师兄好。
　　江逾白点头，一个人往清心苑走去，没人的时候还边走边喝酒。
　　路过一处湖泊，江逾白已经有点醉了，他想起沈卿尘讨厌酒味，又想去洗脸清醒清醒，刚走近，人就跌落湖里。
　　那处湖泊真的很浅很浅，还有几分钟就能到沈卿尘住的楼阁了，可他连一句救命都喊不出来，也再没能醒来。
　　天快黑了，江逾白没有回来。
　　沈卿尘只当是早上没有陪江逾白出城，江逾白生闷气，又跑哪儿和人疯玩去了。几个时辰过去，沈卿尘坐不住，他往山下走去。
　　江逾白倒在湖泊里，沈卿尘把人捞起来，他怎么喊也喊不醒江逾白。
　　沈卿尘伸手探江逾白鼻息，没气了。他试图用灵力给江逾白渡气，也为时已晚。
　　救不活江逾白，沈卿尘脸色肉眼可见沉了下来，他将江逾白封在冰棺里，埋入地下，提剑往外走去。
　　画面一转，玄武宗死了不少人，城内到处都是尸体。
　　活下来的人都在传：沈卿尘入魔了。
　　其他宗门得知消息来救人时，沈卿尘早已不见踪影。
　　重现又一次开始，眼前仍是明月城城西街道，两人都没有心情看下去。
　　“你竟是溺死的？我在皇宫吃穿用度都没你往日潇洒。”萧钦珏惋惜道。
　　江逾白：“……”
　　他当初随手给柳老头的都是秘境宝物，当然不是宫里那些花里胡哨，中看不中用的玩意儿。
　　萧钦珏见他不回答，又说：“国师对你可真是一片情深。”
　　江逾白也不反驳，打断萧钦珏，“当务之急，是破阵。”
　　“你会吗？”
　　萧钦珏原以为江逾白是个有实力的仙人，看过重现后，分明觉着他像和自己一样的纨绔，也没了先前的敬畏，不由得问出声。
　　“会。”
　　江逾白说完，斩钉截铁拉着萧钦珏跳进那处湖泊。
　　他又体验了一回临死前的绝望，萧钦珏也没能幸免。
　　江逾白在水里摸到玉佩，重现静止。他扶着刚刚一直喊仙人救命的萧钦珏起身，“这种小阵，找到阵眼就能停，破了就能出。”
　　萧钦珏心有余悸点点头。
　　江逾白解释道：“阵里的活人都得这么死一次才能出去，不是我故意拉着你一起。”
　　萧钦珏释然：“仙人怎么知道阵眼是玉佩。”
　　江逾白也不在意萧钦珏见风使舵改的称呼，“我猜的。”
　　江逾白看向手中这枚沈氏祖传下来，他当钥匙用的玉佩，即便是假的，他也有些不舍，又看了几眼，终于是在石头上摔碎了。
　　重现阵破，眼前仍是乌山，数斯却不见了。
　　如此甚好，江逾白不管那么多，他只想赶紧把萧钦珏送回去。
　　快到渡口，眼见萧钦珏的一行侍卫都在前面等着。江逾白停下脚步，同萧钦珏告别。
　　江逾白目送萧钦珏踏上船直至划走，他心想：经过这次惊吓，萧钦珏应当也不会在想着修仙了。
　　萧钦珏本想让江逾白一起回皇城，江逾白拒绝了，乌山就这么点大，他总能找到沈卿尘。
　　江逾白还在愣神，丝毫没注意到身旁什么时候站着个人。
　　“师弟，你还活着呢？”
　　江逾白抬眸一看，映入眼帘的是沈卿尘戏谑的笑容。
　　眼神清澈，身上没有一丝魔气，和十年前的沈卿尘毫无区别。为爱入魔这种假的不能在假的传言，他就不该信。
　　江逾白莞尔一笑：“师兄，你还没飞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