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早死的白月光》橘月眠

2、小白

　　江陵的百姓，最不向往修仙，他们认为：粗茶淡饭饱三餐，早也香甜晚也香甜。
　　唯独一人例外，三皇子萧钦珏。他整日嚷嚷着要长生不老，但凡有关修仙的故事，他总要听上一二。
　　近日，萧钦珏不知从哪儿听说了明月城，还说谁带他进城，赏黄金百两。弄得不少人都在打探明月城，温情自然也听说不少。
　　温情叹道：“谁知道这世上究竟有没有明月城？”
　　“有。”江逾白回答道。
　　温情只当又是一个被修仙迷惑住的中二少年，开玩笑道：“三皇子时不时也会来我这儿喝茶，等他来了，你可以同他一起探讨。”
　　温情撇见江逾白眼底的认真，“不过就算是真的，你可千万不能带三皇子去明月城。”
　　江逾白的确知道如何去明月城，但是进城需要灵力，他若是有灵力，早就溜回玄武宗了，何苦沦落到在暗香阁倒茶水养活自个儿。
　　江逾白以前都是靠同门带着进出明月城，后来靠沈卿尘的玉佩。他从陵江爬出来，玉佩早就不知所踪，自然也就无法带三皇子进城。
　　但江逾白还是问：“为何？”
　　南齐皇室子嗣衰弱，总共就三个皇子。大皇子萧钦州失心疯，二皇子早夭。
　　即便在众人眼中皇上对大皇子再好，皇位也注定是萧钦珏的。毕竟，皇位永远不可能落在一个疯子头上。
　　思及此，温情说：“三皇子真去修仙了，当今圣上会让国师杀了你。”
　　国师学德兼备，武功高强，剑术了得，两年前就已是皇上眼中的大红人。
　　温情又瞅瞅江逾白，她还记得前几日江逾白的样子，“一个军队都不是国师的对手，更别提你这好看的病弱公子。”
　　江逾白身体其实很好，前几天看起来病弱是因为他刚从陵江爬出来不久，又常常饿一顿饱一顿，才显得病态。
　　不过他没法和温情解释，他本就不正常，正常人可不能在陵江泡十年。
　　江逾白记得他的确是摔进了湖里，不过他摔的是玄武宗一处很浅的小湖泊，可不是什么陵江。
　　再说了，那湖泊，三岁小孩都不应该溺死，可江逾白就是死了。说出来都笑掉大牙。
　　他不是没想过自己为什么会从陵江爬出来，甚至容貌未变，就连那天从陵江爬出来的衣裳，也和十年前一样。
　　可江逾白就是一个凡人。若不是被天算子捡到，他这辈子估计也只会从说书先生口中听说明月城。
　　“别走神了公子，黄金百两哪有命重要，国师杀你如同杀只蚂蚁一样。有这时间不如多学学倒茶水。”温情说完话就走了。
　　江逾白不了解皇城，但一个普通国师能有多厉害？不过他倒真是谁也打不过。
　　不枉温情的细心栽培，江逾白倒起茶来还真是有模有样。
　　几日后，江逾白换上温情给他精心准备的衣裳站在角落里，给几个看起来有钱的客人添满茶水，他就可以回房了。
　　这也是温情的吩咐，今日这个噱头很不错，大堂人满为患，不少人都想亲眼目睹江逾白的盛世美颜。温情自然是想多赚钱。
　　暗香阁的老套路，戏后在暗香阁消费最多银子的人，方可上楼。上楼答对江逾白三个问题，就可以一睹芳颜。
　　此举主要是为了收集情报，问题都很杂，偶尔也会考戏凑数。不少人在老实听。
　　“昨日事，已泛黄。今朝醉，又何妨。”台上一老生刚刚唱到这儿。
　　萧钦珏就同他的狐朋狗友一起进来了，身后还跟着不少侍卫。
　　听戏的人见状赶紧把最好的位置让出来，谁人不识三皇子啊。
　　温情亲自走过去：“殿下难不成也是为了咱们小白的脸来的？”
　　暗香阁的人都有别名，江逾白觉得小白就不错，温情不在意这些，脸好看就行，对外也称呼白公子。
　　萧钦珏摆摆手：“本王自有打算。”
　　温情接过侍卫手中的赏钱，一百两银子。
　　三皇子来了，别人自然没机会了。温情帮萧钦珏泡好茶，“白公子在楼上右手边第一间房。”说完才走开。
　　萧钦珏对男人女人都不感兴趣，他只对修仙感兴趣，若不是前几日和这些公子哥打赌输了，他才不去看什么男人的芳颜。
　　公子哥些见萧钦珏坐着不动，急忙催道：“快去啊，看完告诉我们好不好看。”
　　萧钦珏这才上楼，一个侍卫也没带。
　　江逾白都快睡着了，才等来客人。他仔细一看，这人似乎就是前几日踩到他的那个？想起那几个铜板，江逾白也不计较了。
　　这人一看就像富家子弟，看看自己也不是什么难事。更何况，他对找沈卿尘也没抱希望，倒不如问些简单点的问题。
　　萧钦珏落座后。
　　江逾白：“今天什么日子？”
　　萧钦珏：“春分。”
　　江逾白：“楼下唱的什么戏。”
　　萧钦珏：“千里潇湘。”
　　江逾白：“你最近发现的奇事。”
　　萧钦珏：“国师会修仙。”
　　江逾白听后，心里想会修仙算什么奇事啊？明月城除了他人人都会。等等，会修仙是不是能帮助自己回玄武宗？
　　江逾白在江陵也能活，但他执意要回宗门，一是宗门吃穿不愁。虽说他不会修仙，但也不用自行营生。
　　二是他突然活过来，他想找沈卿尘算算这是为何。
　　天算子既是剑修也是卦师。沈卿尘作为亲传大弟子，算卦也学的很好。
　　江逾白与其说是天算子的徒弟，不如说是养子。除了一些简单符咒，江逾白什么也没学会。
　　再者，那是他长大的地方。他本该回去。
　　江逾白：“国师叫什么名字？住哪？怎么才能见到他？”
　　萧钦珏还纳闷问题怎么这么简单，又听人三连问。他可没闲心和美男闲聊。
　　萧钦珏本想说三个问题都答对了，该摘面纱了。结果想想这几个问题，他盯着江逾白：“你难不成也对修仙感兴趣？”
　　江逾白点头。
　　萧钦珏激动地双手握住江逾白：“知音啊。”缓了缓又惋惜地说：“不过你见不到国师，他回乌山了。”
　　萧钦珏是怎么知道国师会修仙的呢？
　　前些日子他南下回江陵，将那老头口中的沈卿尘和国师卿尘奇特的功法联想在一起，越发觉得国师就是沈卿尘。
　　他为此还偷偷溜进国师房中，那把冒着黑气的剑，还有旁边那副画，萧钦珏都看的一清二楚。
　　更何况皇上召见国师后，萧钦珏无意间朝国师喊沈卿尘，国师回头了。
　　萧钦珏当时心里全是敬佩，他还没来得及说点其他的，比如说教他修仙，国师竟然凭空消失了。
　　萧钦珏更加坚定国师会修仙了。
　　几日后还是见不到国师，萧钦珏闹着要找皇上，皇上懒得搭理萧钦珏，只丢下一句国师返乡了。
　　萧钦珏为此气了好久。偏偏皇上咬死不知道国师会仙术。
　　萧钦珏又和江逾白聊了许多道听途说的修仙事，这才依依不舍下楼。
　　那群公子哥“怎么样？你去了这么久，想必是真的盛世美颜？”
　　这群公子哥对修仙嗤之以鼻，对吃喝玩乐才是真爱。
　　萧钦珏将才同江逾说嗨了，连江逾白的长相都没顾着看。不过他当然不会告诉这群公子哥。他道：“呵，你下次去看了就知道了。”
　　几个公子哥心里痒痒的，也不敢多说惹萧钦珏生气，只得憋着。
　　待人走后，江逾白摘下面纱，如若萧钦珏看到，必定会认出他就是画中之人。
　　江逾白对于萧钦珏说的，信了七八分，通常剑修有心魔，剑才会冒黑气。
　　沈卿尘的剑冒黑气多半是因为他死后染上心魔导致。
　　明月城的结界正是在乌山。看来，他得赚些银子去乌山了。
　　温情是在一个午后听说江逾白要走的消息。她有些不舍，但也不强求。
　　这些日子，江逾白为暗香阁赚了不少钱，温情也大大方方给江逾白分了不少银子。
　　温情将江逾白送至渡口，“白公子，没钱你就回来，暗香阁永远是你的避风港。”
　　江逾白谢过温情，寒暄几句之后，他才拿起包袱上船。
　　江逾白身上穿的是上次从陵江爬出来满是泥的衣裳，有几处划坏的地方，他又专门花钱找人补好。
　　这是一件驱邪法器，虽然不知道还能不能用，但他没舍得丢。
　　说来也巧，此次划船的人也是上次来江陵划船的人，江逾白一个人付了两份钱。
　　伙计只当是帮朋友付的，“船马上要走了，可不等人啊。”
　　江逾白寻个空处坐好，“不用等，到点就走。”
　　伙计也没推辞，依旧到点划船走。
　　到了乌山，已是傍晚，天空灰蒙蒙一片，平添几分幽静。
　　江逾白等其他人都下船后，才慢悠悠走下去，可他很快就发觉不对劲，太安静了。
　　刚刚下船的人也不见了，街上什么都没有，房屋也关的严严实实的，没有一处灯亮着。
　　江逾白想回去问问伙计，他转过头一看，船已经划远了。
　　“卡擦——”一块树枝落在不远处。
　　江逾白抬头，檐下、树上满是数斯。数斯是凶兽，吃人。这玩意长得像鹰，脚又像人脚。
　　人吃了数斯可以治病，数斯吃人脚会变长。眼前这些数斯，看起来就吃了不少人。
　　上千年前，数斯可是神兽。江逾白连一只数斯都打不过，更别提一群数斯，他只好当做没看见，继续往前走。
　　数斯眼睛看不见，只要不说话，江逾白就能平安走到明月城结界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