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早死的白月光》橘月眠

1、落魄乞丐

　　南齐十年，人间无祸。或是仙界被人们传的太美好，世人皆痴迷飞升。
　　明月城，一座远离王朝的偏远山城。这里灵气浓郁，聚集着数不胜数的修仙者。他们大多来自以玄武宗为首的宗门百家。再不济，也是有几分功夫的散修。
　　这么说吧，明月城城西卖煎饼的大爷都是位筑基期修士。没有修真天赋的凡人，早就羞愧难当离开了。
　　这些凡人出城后，怎么也找不到回城的路。民间广为流传的明月城传说，也多是出自这些人口中。
　　“世上当真有明月城？”三皇子萧钦珏奉皇命南下微服私访，途经这酒馆，见人说的天花乱坠，想起他的修仙梦，恨不得立马到明月城里去。
　　说书人：“那是自然，我祖上就是从明月城搬来的修士。”
　　萧钦珏：“哦？这位老人家，你怎么证明？”
　　只见那人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咻地一下往头上砸去，石碎头不碎。“祖上是体修，我虽只学了个皮毛，也是有几分功夫在身上的。”
　　周围的人见状都鼓起掌声。
　　就连萧钦珏，也是立刻竖起星星眼，“老人家，还请您多说一些明月城旧事。”
　　老人伸出两根手指在萧钦珏跟前比了比，萧钦珏扫一眼身旁的侍卫，侍卫了然，立马双手将银子奉上。
　　老人见手上多出的银子，又喜笑颜开接着讲。
　　明月城虽有宗门百家，但除玄武宗、万佛宗、药宗，合欢宗，万妖谷外，剩下都是些小宗门。
　　三十年前，玄武宗大弟子沈卿尘还未及冠，就已是化神期，第一剑修，当之无愧。
　　沈卿尘早在十年前就差点飞升，可惜他的白月光师弟，是个长相绝美、毫无修真天赋的凡人。
　　这个凡人在玄武宗苦修二十年，修为毫无长进。下山除恶、宗门切磋，全靠沈卿尘去秘境寻来的宝物取胜。
　　可惜这凡人命不好，死的早，甚至死因不明。他死后，沈卿尘为爱入魔。
　　也不知沈卿尘用了多少年才压下心魔继续修行，飞升时却又被心魔攻占。十年过去，沈卿尘还没能成神。
　　这——就是白月光的杀伤力。
　　不过沈卿尘虽然没飞升，但他如今可是渡劫期，用剑出神入化，无人能敌，妥妥人间第一。
　　听说这些年，沈卿尘就在江陵一带除恶扬善。只因他的白月光正是沈卿尘师尊在江陵某地捡到。
　　酒馆不少人都在感叹沈卿尘的深情。萧钦珏不信，世上哪有这么深情的人？
　　“沈卿尘白月光叫什么名字？”
　　“不知。”老人家顿了顿，“但我知道，若是能让沈卿尘提点一二，必能在修仙界有一席之地。”
　　待老头拿着银子消失不见，萧钦珏往嘴里丢进几颗发生米，江陵，不就是皇城？他在江陵土生土长，可没听说过什么沈卿尘。
　　蓦地，萧钦珏拍拍身旁的侍卫，“国师，叫什么名字来着？”
　　侍卫：“字卿尘，不知姓甚名甚。”
　　萧钦珏起身：“还愣着干嘛，赶紧巡完回宫找国师。”
　　萧钦珏走的太急，在酒馆门口被什么玩意拌住都没在意。
　　“嘶——”江逾白忍不住痛呼出声。
　　见主子踢到乞丐，侍卫立马丢了几个铜钱在那人脚边。
　　江逾白蜷缩在此地已有两天，整整两天不吃不喝，胃里有些许难受。
　　两天前，他从临江湖里爬出来，衣裳裹着泥，头发湿漉漉地披在脸上，只露出一双眼睛，活像索命的厉鬼。
　　那时江逾白冷得止不住地发抖，他和一个小孩对视还没到三秒，小孩立即丢下手上香喷喷的肉包子跑开，他没忍住拿起包子啃了一口，吐了一地的泥水。
　　江逾白脑子浑浑噩噩，等他晕过去再醒来，包子早就不见了，他又冷又饿，只好趴在这处屋檐下装死。
　　那老头的话，江逾白听着很头疼，他一个字都不信。没记错的话，沈卿尘只有自己一个师弟，他怎么不记得自己是那位便宜师兄的白月光？
　　虽然便宜师兄对他不算差，但他活的好好的，怎么就死了？
　　江逾白拿起钱，他走进一家粥铺，“来一碗白粥。”
　　老板虽然怀疑他没钱，但还是让老板娘端过去了。
　　江逾白放下铜板，“老板娘，现在是什么朝代？”
　　老板示意老板娘走远点，开口道：“南齐十年。”
　　江逾白完全没听过什么南齐，他问：“虞朝呢？”
　　“亡了十一年了啊。小兄弟，你掉湖里摔傻了？”老板娘也说。
　　江逾白想他确实是摔傻了，他不过是不小心掉进湖里，怎么一下就从虞朝二十七年变成了南齐十年。
　　江逾白看看自己身上的泥，也不回答，老老实实喝粥。他不得不重新思考一下老头的话。他跌进湖里死了，沈卿尘因此入魔，难不成他真是沈卿尘白月光？
　　这么想着，往事又浮现在江逾白脑海，他下山历练，放跑妖兽，沈卿尘断后。他和同门比试，沈卿尘给他不少宝物。他误入宗门禁地，沈卿尘救他小命。
　　他修仙无果，要靠吃五谷维持生命，五谷也是沈卿尘种的。有人骂他是废材，沈卿尘会替他教训那人，就连沈家祖传宝物，也早早送给了他。
　　哎，爱我怎么不早说呢？江逾白不歧视断袖，虽然他不好龙阳，但如果对方是沈卿尘，他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虽然他可能不小心掉湖中溺死了，不过没关系，不知为何，他现在又活了，他要去江陵找沈卿尘。
　　一碗粥见底，江逾白又去估衣铺买了身旧衣服。等夜色降临，他跳进临江河洗完澡才换上干净衣裳。头发也用老板送的束发带束起，总算是像个人了。
　　是夜，江逾白爬上旁边的一棵树上，打算今晚将就睡睡，剩下那点钱，可不够他住什么客栈。
　　江逾白一觉醒来，只觉得腰酸背痛。他没钱吃饭都快饿死了，作为白月光，沈卿尘应该不会弃之不顾。
　　还是昨日那个粥铺，江逾白坐在桌前，“老板娘，来一碗白粥。”
　　老板娘笑着端来：“小伙子可有婚配？”
　　人靠衣装马靠鞍，老板娘没认出江逾白，只觉得是个长得好看又没钱的小伙，不由得起了做媒的心思。
　　江逾白随意胡诌：“有了，还请问江陵怎么走？”
　　老板娘歇了做媒的心，手指向一处，“那儿坐船啊，渡过临江河就到了。”
　　江逾白谢过老板娘，走近一看，牌子上写明到江陵15个铜板，他只有两个。
　　江逾白犹豫片刻，作势走开。趁人一多，他又悄悄混上了船。到了江陵，他才光明正大下船。
　　街道两旁商店肆意林立，阳光洒在那颜色鲜艳的楼阁飞檐之上，给眼前繁盛的江陵城增添几分美感。
　　原来人倒霉起来，两个铜板也会掉。
　　江陵这么大，江逾白也不知上哪儿去找沈卿尘，他肚子饿的咕咕叫，想喝粥才发觉银子不见了。
　　他只能站在铺子旁发呆。
　　饿一饿，也没关系的，想当初在宗门，自己可是很能饿的。
　　沈卿尘师尊飞升后，沈卿尘就搬去了一座空山头，叫清心苑来着。江逾白当时不知道怎么想的，也跟着去了。
　　那儿除了沈卿尘和他，就没别人了，沈卿尘可以不吃饭，他却不行。谁让他是个废材呢？
　　为了不打扰沈卿尘修行，江逾白只好自己给自己准备三餐，有时候他嫌太难吃，干脆就不吃了。
　　煎饼小哥见人磨磨蹭蹭，不由得催促：“公子，买个煎饼呗，才五个铜板。”
　　江逾白：“我没有钱。”
　　小哥挥挥手，“没钱你站在这儿干嘛？挡着我做生意了，闪开。”
　　“你怎么能这么凶，我给他买了。”说话的人是一个小姑娘。
　　江逾白拿着煎饼时还摸不着头脑，但他实在是饿了，说完谢谢就抱着煎饼飞快吃着。
　　小姑娘：“哥哥，我爹说给我招个上门女婿，不知你有没有兴趣？”
　　吃煎饼的人顿住，他举起手上吃剩下的煎饼，“还你行吗姑娘。”
　　小姑娘：“不愿意也没关系的，煎饼是单独送你的。”
　　听到这，江逾白才继续吃。等他吃完，小姑娘已经走了。
　　或许今天江逾白运气不错，晚间他照样没银子，同样来买煎饼的婶子又给他买了。只不过要他帮忙去给一个院子送东西。
　　煎饼小哥等江逾白走后，自言自语道：“我怎么就遇不见给我买煎饼的人。”
　　江逾白走进院子大门，怎么也出不去了。他少说也是在明月城待过十几年的人，不会是有人要他死，特意设的结界吧？
　　可是他没有得罪人啊！路边的煎饼果真不能吃，真是贪小便宜吃大亏。
　　哪是什么结界，门被婶子锁住了而已。
　　“就在里面，长相不俗，是个男女皆爱的货。”
　　婶子前几日亲眼看见隔壁一户人家给暗香阁送美人，暗香阁收下后赏了不少银子。
　　婶子见江逾白长得俊美，也起了赚钱的心思，暗搓搓要把人送给暗香阁。她称自己有个远房闲侄，面若中秋之月,如春晓之花。脑子不太对，给他口饭吃就行。
　　阁主温情一听说，来了些兴味，想看看这人到底长什么样，带着几个仆从就从阁里走来。
　　如今一见，婶子确实没说谎，此人眉如墨画,目若秋波。衬衣虽然有些破旧,但穿在他身上依然不俗。
　　江逾白见这群人闯进来，不知缘由。还一个劲盯着他看个不停，来救他的？
　　瞧见这群人身后的大娘，江逾白道：“东西我已经送到了，告辞。”
　　温情此刻是明白了，这哪是什么傻子，是婶子想赚钱。她拦住江逾白，“公子留步，不知你有没有兴趣去暗香阁当伙计，一个月十两银子。”
　　那么多银子，江逾白心动一秒，还是说：“不了，我找人。”
　　温情一笑：“暗香阁可是江陵最大的情报阁，公子可以在那儿先待着，后面你想走就走。”
　　江逾白思索片刻，觉得可行，他点头。
　　温情拿出一些银钱，把婶子打发了，带上江逾白回暗香阁。
　　温情给江逾白安排好住处，嘱托他可以先看看店里的伙计怎么工作。先休息几天也不迟。
　　江逾白观察几天后，大致清楚暗香阁营收大致分三类，唱戏、说书、卖茶水。偶尔还卖一些情报。
　　唱戏说书江逾白不会，他只好找到温情说他可以去卖茶水。
　　温情听后，吩咐人送来几套华丽而不失风度的衣裳，“对了，公子怎么称呼？”
　　“姓江，字逾白。”江逾白又说：“倒茶水也要穿这么华丽？”
　　早在先前，江逾白就询问自己每天需要干些什么，温情轻描淡写地说倒倒茶水就好。
　　“白公子有所不知，我还打算给你弄一个盛世美颜的噱头，你戴着面纱，不用说话，给二楼听戏的人倒杯茶水就好。”
　　“这些人啊，听戏喝茶，自然也会说奇事，我有些情报就是这么来的。”
　　江逾白点点头，心思一动，“温老板，你可听说过沈卿尘？”
　　温情摇头，“不曾。”
　　江逾白眼光暗淡下来，当初他们出明月城后，也不会用本名，温情没听说也正常。
　　“那明月城呢？”
　　温情啧一声，“公子，难不成你也有个修仙梦？”
　　江逾白一听有戏，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