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百里》秋风如初

4、第4章 注定是个失望

　　离开轻馨林，百里夜加快了脚步，逐渐从慢走到狂奔。穿过了半个校园，百里夜终于抵达12班。

　　还没有接近，百里夜已经看到了围在一起的一群人。

　　“怎么回事？”百里夜冲动程志身边。

　　石晨宇看到他真正要找的人来了，也来了劲：“主人都来了，狗就别汪汪叫了。”

　　“你说什么？！”程志推开百里夜拦住他的手，对着石晨宇冲了过去。

　　虽然百里夜四个人是校霸，但是石晨宇的跟班也不少，人多势众下也没有怕。“我说什么你有数。恶狗乱叫，你说你是不是？”

　　程志其实并不介意别人说他是百里夜的跟班，但是百里夜忍不了：“你再说一遍。”

　　不同于百里夜往常一贯的嬉皮笑脸的样子，他现在的脸阴郁到了一个极限，让石晨宇忍不住偷偷打了个冷颤。

　　可是嘴上还是不能输的，“再说一遍又怎么样，程志就是你百里夜养的狗。”

　　没等石晨宇的最后一个字说出口，他便感受到肚子上的重击，直接将他推到身后的栏杆上。他完全没想到百里夜会不由分说地就动手了，结结实实地挨了这一下。

　　“我x你……”

　　百里夜再次扑到石晨宇身上，这一拳是对着他的鼻子去的。鼻血立刻喷了出来。

　　其实他的这一拳并不重，只不过是打架打多了，知道冲哪里使劲会造成最大的伤害罢了。鼻血的伤害虽然不大，但是可以保证石晨宇在短时间内没有办法反抗。

　　接下来的几拳也是同样的路数，瞬间让石晨宇的脸上挂了彩。

　　而石晨宇的跟班其实只是一些看百里夜四人不爽才凑在一起的学生，对石晨宇肯定不像他们之间那样，关系那么好。快一分钟了，还没有人要来帮石晨宇。

　　最终出手揽住百里夜的还是沈天南，“夜哥，够了够了，差不多了。”

　　百里夜其实也并没有失去理智，下手也非常有数，只不过让石晨宇看起来比较惨而已。

　　被沈天南拦住，他也就没再继续，喘着粗气恶狠狠地盯着石晨宇：“别TM再来找我的茬。我和程志关系好，跟你没屁的关系。下次再来别怪我不客气！”

　　而教导主任也在这个时候及时出现了，“怎么回事！你们这是怎么回事！”他看了看石晨宇，又看了看百里夜，瞄了一眼他受伤的擦伤，“百里夜！你说！怎么回事！”

　　百里夜的心跳声还没有恢复，而是一旁的程志开了口：“主任，是这个B……是石晨宇先来找事的。夜哥，百里夜本来都没在，他先骂人的。”

　　“我问你了吗？”教导主任瞪了程志一眼，转向百里夜，“你说，怎么回事？”

　　调整好自己的呼吸，百里夜一脸平静地说：“想打就打了。”

　　“你！”教导主任指着百里夜，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他教书育人这么多年，从来就没见过打了人还这么嚣张的学生。“你们几个，通通跟我回教导处！”

　　说完他便愤愤地转身离开了。

　　“夜哥，你没事吧？”程志拉住百里夜的手，神色紧张地问。

　　百里夜甩了甩手，“没事。”说完还不忘瞪一眼还在努力止住鼻血的石晨宇。

　　一行人不管是真的参与了还是只是旁观，反正浩浩荡荡地到了教导处。

　　教导主任姓当，据说年轻的时候也是个帅哥，但是经历了20几届学生的摧残，依然变成了一个中年谢顶大叔。不过只要是知道当主任的事迹的学生，都在背地里叫他“当年帅”。

　　在一行人进门的时候，当主任正在用一个老派的陶瓷杯喝茶，看到几个人把被子摔到桌子上，“谁先说。”

　　石晨宇作为唯一挂了彩的人，肯定不会错失这个告状的机会，指着百里夜说：“他先动手的，我们只是路过而已。当主任你看我们都没出手。”

　　13班的几个人立刻附和，“就是！我们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就是百里夜！突然打了宇哥。”

　　“主任你看我们都没出手。”

　　“你TM……”程志对于他们厚颜无耻的表现实在是无语了。

　　“说什么呢！”当主任对着程志一拍桌子，眼睛里就差冒出火了。

　　百里夜挥了挥手，示意程志不要再继续说了，他无所谓学校怎么看他。

　　不过程志显然不是这样想的，并没有理会百里夜，“本来就是他们先挑事的，都在我们班门口了，还能是我们挑事吗？”

　　当主任也没想到这一点，突然觉得程志说的也很有道理，转向石晨宇几个人。

　　石晨宇被噎了，一时没想起来要怎样辩驳，只能恶狠狠地瞪了百里夜一眼。

　　当主任毕竟当了这么多年的教导主任，这时大致明白了几个人之间的关系。洛冰高中虽然对于学生感情方面比较放松，但是对于打架斗殴却看管的非常严格。在学校看来，学生有情感交流是正常的，尤其是对于艺术生，是非常能够激发他们艺术创作的。可是校方却完全不能接受任何校园暴力，一经发现，绝对会严惩。

　　他从石晨宇开始，指了指，一路直到百里夜，“你说说你们，多大的人了，还像毛头小子一样动不动就用打架解决问题！你们父母送你们来学习武术了是吧！”

　　不过这几句话显然对血气方刚的少年没有什么样，房间里根本没有一个人买当主任的账。

　　但是当主任的热情是不会被浇灭的，不管有没有人听，依然坚强地讲了十几分钟。“行了行了，看见你们我就烦。有伤的去校医那边看看，没伤的回去上课去。每个人写800字的检讨，周一早上晨会当着全校给我读！百里夜，你作为唯一动手的，记一个大过，其他人都记小过。”

　　8、9个男生，几乎包罗了全校倒数的排名，记过无所谓，但是让他们写800字的检讨简直是要了他们的命。可是刚要和当主任抱怨，看到他布满阴霾的脸，纷纷放弃。

　　百里夜跟在程志后面最后一个走出教导处，一出门立刻被石晨宇堵了。身处于教导处门口，石晨宇也不敢声音太大，“有本事别靠别人，今天晚上，后门见。”

　　虽然百里夜自诩是中二少年，但是对于这么中二的发言也是笑了，“刚才不就是一对一，再来一次你觉得你打得过我？”哼笑一声，他一把推开石晨宇，“让开。”

　　“你……”石晨宇还想继续说。

　　不料百里夜却大声说：“当主任，我去医务室您能给我个假条吗？”

　　当主任在办公室里怒吼一声，但又不能不给他送个假条出来。“赶紧滚！”

　　“好嘞，现在就滚。”百里夜接过请假条，又交到程志手上让他去给下节课的老师，一溜烟地消失在楼梯处。

　　~~~

　　啪。

　　啪。

　　啪。

　　回到家，百里夜例行公事般地打开了所有的灯，从玄关的吊灯到走廊墙壁上的装饰灯，从客厅再到厨房厕所。看着房间被一点一点点亮，百里夜却觉得越来越压抑。这个家什么都不缺，唯一缺的就是一些人气。

　　可是很可惜，他并没有。

　　放学后百里夜被程志拉着翘掉了晚自习，和罗毅、沈天南一起吃了饭。晚自习他是无所谓，反正课早就已经听不懂了，有人陪他吃饭也不错。

　　不过就是被迫听程志吐了一晚上的苦水，从上次去唱歌回家之后被他母亲如何如何的修理了一顿，到石晨宇白天是多么傻逼。

　　他当然没有听话地去和石晨宇约架，他不屑，也不需要向任何人证明什么。

　　况且，再给石晨宇十年，他都打不过自己。没有必要为这种人浪费时间。

　　瘫倒在沙发上，百里夜仰着头闭上眼睛。他再次想到程志说到他没人管的时候的羡慕眼神，仿佛放着光，恨不得立刻和他交换人生。

　　沈天南因为初中早恋的原因，听说早就和家里决裂了，现在搬出来一个人住。而他父母除了每个月按时给他打生活费外，已经完全不管沈天南的日常生活了。百里夜依稀记得高一的时候，甚至都没有人来给沈天南开家长会。那天沈天南向当时的班主任解释了很久，最终好像也没有得到对方的谅解。

　　百里夜后来也问过沈天南，可是他除了因为早恋被家里抛弃了之外，什么都不肯多说。而家长会的情况更是没有多说什么，百里夜只知道直到他们升到高二，高一的班主任都一直故意找沈天南的茬。

　　罗毅的爷爷据说以前是当兵的，家教特别严，但是因为他的父亲年纪很大才生了他，所以在家里也是宠得不行。虽然和他们一样都是成绩吊车尾，但是反正家里是希望他高中毕业后就去当兵，继承家业，也没怎么管过。

　　这样算下来，真的只有程志家还在意这个儿子。

　　程志羡慕他们地无拘无束，可是百里夜却希望有个人可以关心他的去留。他希望不要每次回到家的时候，面对的都是空无一人的房间。他希望当他和同学出去玩的时候会有人打个电话给他，让他早点回家。他希望有一个人可以在深夜里为他留一盏灯，而不是永远是黑漆漆的房间迎接他。
　　百里夜坐在沙发上，对着不知道播着什么节目的电视发着呆。

　　虽然他并不喜欢程志组的那些毫无意义的局，可是他更不喜欢空无一人的房间。很多次，即使在程志的局已经结束后，百里夜还是坚持拉着他去吃个宵夜什么的。可惜不管他们疯到多晚，他终归是要一个人回到家。

　　百里夜也不是说现在的生活不好，毕竟他用了有绝对的自由。可是任何的自由都是相对的，至少对于他来说，有了束缚，就代表有了回家的理由。而百里夜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回家，既没有人期待他回来，也没有知道他究竟回没回来。反正怎样都无所谓。

　　这时，玄关传来了开锁的声音。

　　百里夜怔了一下，一时没反应过来。直到再一次传来了开门声，他才从沙发上弹跳了起来。

　　“哥！”一个小小的黑影窜到了百里夜身边。

　　百里夜摸了摸弟弟百里天的头，看向了跟在后面的母亲，“妈。”

　　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推着行李箱走了过来。张蕊年轻的时候应该非常漂亮，丹凤眼，柳叶眉，都是那个年代美女的标志。但是由于早年和丈夫一起东拼西跑做生意，反而颇有些女强人的风范，虽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婀娜多姿的美女，但是非常有韵味的女性。可近些年全身心投入照顾弟弟的生活起居，身上少了些女人味多了份家庭妇女的烟火气。

　　“嗯。”张蕊淡淡的应了一声。

　　“你们怎么回来了？”如果他没有记错，最近国外并没有什么假期，按理说母亲和弟弟在这个时间是不会出现的。

　　百里夜走向玄关，将母亲和弟弟的行李推到客厅。

　　“公司有点事。”百里母没有多说，百里夜也没有多问。他对家里的生意并不关心，公司发生了什么都不关他的事。

　　“小天最近有假吗？”百里夜问弟弟。

　　弟弟百里夜比百里夜他自己小了整整十岁，本来应该是刚刚好上小学的年纪，却因为从小就聪明，已经在国外读三年级了。

　　两年前，母亲张蕊带着百里天去国外读书，而父亲百里向鹏也将生意迁到了魔都。从此，家里就只剩下了百里夜一个人，即使父母为他请了佣人和管家，但是大部分的时间都是他一个人闷在这个偌大的别墅里。

　　而除了百里天偶尔放假的时候会和母亲一起回来，平时他鲜少与父母联系。父母对他的关心无非是学业上的，可是百里夜非常清楚自己并不能完成他们的期待。

　　因为百里夫妇仅仅是小学毕业，他们将所有的期待都放在了孩子的身上，希望他们可以代替自己取得更高的学历。

　　可百里夜注定是个失望，没有那个能力完成父母的期待。所幸现在有了百里天，百里夫妻的希望也就相应地转移到小儿子身上。

　　“又出去疯了？”张蕊闻到百里夜身上的各种酒味、烟味、香水味，对大儿子的生活作风实在不能苟同。她和百里父是白手起家，年轻的时候穷怕了，对儿子向来不会吝啬。她可以负责任地说，只要是百里夜想要的，他们都可以拼尽一切的到手。可是这并不代表她可以接受百里夜在成年之前就开始过着纸醉金迷，完全放纵自己的日子。

　　百里夜怔了一下，母亲已经很久没有关心过他的生活了，让他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开心，还是应该在意母亲语气里的轻视，“嗯，晚上和同学聚餐，喝了点啤酒。”

　　“和程家那小子？”

　　百里夜这次可以非常清楚地听到母亲语气里的不屑。

　　让他突然觉得头有点痛，“嗯。”

　　百里家和程家小时候是邻居，不过程父五年前和程志的生母离婚，并改娶了比程志没大几岁的小蜜后，两家的关系就逐渐疏远了。张蕊看不上程父的始乱终弃，也怕自己的老公会被传染 ，勒令让百里向鹏减少私下和程父的见面。

　　百里家的公司迁移后，更是只有百里夜和程志还有联系。

　　张蕊蹙了下眉，“你少和程家那小子的玩，有其父必有其子，和他在一起学不了什么好的。”

　　“嗯，知道了。”这种话百里夜并不是第一次听百里母说，刚开始他还会回两句嘴，毕竟两个人是发小。可是这几年程志的情况，让他虽然不想同意母亲，但也很难否认。

　　“每次说你就只会嗯嗯嗯，你到底有没有听进去？”百里母提高了声音，对大儿子吊儿郎当的态度非常不满意，“你已经17岁了！不是小孩子了！不能每天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完全不为未来考虑！你说说你以后要做什么？你看看你的成绩，是个什么东西！”

　　百里夜突然觉得有些讽刺，上次见到他妈已经是快一年前的事了，电话也没有打过几次，对自己的生活对方也完全不会过问。可是每次见面，母亲又总是表现出对百里夜现状强烈的不满。如果真的在乎他，不应该至少多问问他的情况关心他一下吗？

　　而今天，他的手上有着明显的伤痕，母亲却像完全没看到一样。

　　算了，他也不想让张蕊知道自己又在学校打架了。即使不是他的错，但是只要是违反纪律的事，在张蕊的眼里，就是他百里夜的问题。

　　“我知道了。”百里夜并不想和母亲吵架，起身准备回自己的房间，“我有点累了，先回房睡觉了。”

　　“每次说你两句就跑了，真不知道你到底在想什么。”张蕊的声音从背后冷冷的传了过来，可是百里夜的脚步并没有停顿哪怕一秒。

　　回到二楼自己的房间，百里夜将自己扔到了床上，一股无形的压力蔓延至全身。

　　他拿出手机，想要给谁发个消息缓解心中的烦闷，可是把好友列表翻了3次他也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他的朋友很多，甚至很多自称是他朋友的人，他根本连人家名字都叫不上来的人也算是他的“朋友”。但是每次到了这种时刻，他又连一个可以聊天的朋友都没有。

　　真讽刺。

　　心情更加烦闷了，他将手机丢到一边，面朝下抱着枕头。

　　本想就这样直接睡了，百里夜真的连一个小手指都不想动了，可是闻到自己身上的各种味道他还是忍不住去洗了个澡。

　　虽然这个家平时只有他一个人，可是只有在自己的房间里，他才真正觉得是自己的地方。而他并不想这里沾染上那些，母亲所谓的，莫名其妙的味道。

　　从房间里的独立浴室里走出来的时候，身上清爽的感觉让他好受了不少。

　　他走出房间想去厨房倒杯水，喝过酒以后喉咙总是特别容易干涩。

　　“你什么时候回来？”母亲的声音从楼下客厅的方向传来，百里夜知道她是在和自己的父亲通话。

　　百里天应该已经回房间休息了，虽然在自己面前无所谓，但是父母都会默契的尽量不在弟弟面前吵架。

　　只有在母亲和弟弟回来的时候，父亲才会抽空回家，不然就是一个人在外地忙着公司的事情。百里母一两个月还会给自己打个电话，而父亲则是除非真的在他面前，根本不会搭理他。

　　“我告诉你，你回来就回来，别带着外面的小妖精一起。小天还小，不需要知道你那些莺莺燕燕的事。”张蕊微怒的声音传到了二楼百里夜的耳朵里。

　　百里夜并不是非常清楚父亲是不是真的在外面养了情人，毕竟他从来没有在父亲身边见过任何除了母亲之外的女人。可是张蕊却好像非常笃定，经常在和百里夜通电话的时候问他知不知道些什么。他不知道究竟是父亲真的出轨了，还是母亲太多疑了，虽然这个家也只剩下表面的和谐，他也还是希望可以维持住这份表面。

　　后面的话百里夜并没有听到，失去了喝水的欲望，他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觉得那份消失了没多久的压力又卷土而来，甚至和之前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莫名的，眼前出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

　　想了想，百里夜才从已经快要遗忘的记忆里想起来。是那个从门里探出头的身影。

　　回想起初识的那天，百里夜只是对这个事无巨细都要向家人报告孩子有点兴趣，毕竟那种关心是他的人生中不曾体验过的。他小时候多么希望父母可以施舍给他一点点的关心，可是好像从来都没有过。

　　躺在床上，百里夜觉得好累。父母不在他身边的时候，他奢望过他们的陪伴。可是当母亲真的和他同处一个屋檐下，即使还不足两个小时，他已经开始觉得窒息了。

　　他又想到一个靠坐在树下的沉静的身影。虽然和他在音乐练习室外见到的身影完全不同，一个戒备一个冷淡，但是在这一刻却重叠了。消瘦的身材，不算高的身高，与世隔绝的状态。有那么一瞬间，百里夜将两个身影在脑海里重叠了。

　　脑子里充满了乱七八糟的想法，他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

　　百里夜其实算是个睡眠质量很好的人，往常的他除非整个人从床上滚下去，很难把他吵醒。

　　可是他偶尔会做噩梦，那是最让他痛苦的事，没有之一。

　　从小到大的各种事情像走马灯一样出现在梦里，有他小时候在家一个人靠在窗边等着父母回家的画面，也有和一群不知道是什么人坐在昏暗的包厢里的画面。但是所有模糊且真实的画面里，最终停留在同一个模糊的影子上。梦中的百里夜没有办法分辨这个影子是一个人影还是一个物体的影子，他只知道自己看着那个影子非常难受，好像整个心都要被撕裂了一样。

　　醒了之后百里夜觉得好像比睡之前更累了，不只是身体上的累，还有那种仿佛在梦里和不知名的人拼搏了一夜后的累。

　　阳光从没有关紧的窗帘中照射进来，那一条亮光正好照在百里夜的脸上，他左右翻滚了一下也没有躲过它。没办法，百里夜只好把被子拉过头，他实在不想去上学。

　　脑子不清醒就算了，手关节上的隐隐作痛也让他不想面对现实。

　　刚准备继续睡，他想起来昨晚母亲和弟弟回来了。

　　没办法，他总不能母亲回家后的第一天就翘课，况且前一天还出了事。

　　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百里夜烦躁的不行。

　　他没有什么做梦的经验，不知道是不是每个人做梦之后都像他这样，如果是的话，那也太可怜了。

　　身上的不适百里夜还可以忍受，但是想到需要面对母亲的，他就立刻身心俱疲。

　　下楼的时候，保姆阿姨已经做好了早饭。而张蕊和百里天因为昨晚刚回国还在倒时差，所以还在睡觉。看到没有人的饭厅，百里夜松了口气，他真的不想再头脑不清的情况下和母亲吵架。

　　张姨听到有人下楼的声音，从厨房出来见是百里夜，“大少爷醒了啊，吃点早饭吗？”

　　张姨和他有个默契，只有百里父母回家的时候张姨才会叫他“大少爷”，平时只叫他“小夜”。虽然父母从没要求过在家里做事的人如何称呼他们，可是大家都是打工的，肯定是怎么好听怎么说。

　　然而即使和百里夜不亲近，张姨却非常非常心疼他。她在这个家也工作近10年了，亲眼看着百里夜从小一个人在家等待父母归来的落寞样子，虽然身份不对，她也尽自己所能让百里夜体会家人的温暖。

　　“嗯，粥和小笼包就好。”百里夜偏好中式早餐，不喜欢吃吐司松饼那些东西。

　　“好。”他每天吃的比较多，张姨早就准备好了，直接从厨房里端了出来，“没睡好吗？你脸色不太好。”

　　“嗯。”百里夜头疼地根本不想多说话。

　　张姨担心地看着百里夜：“要不要吃点药？”

　　百里夜看着一脸担忧的张姨，突然发现原来还是有人关心自己的，只可惜这个人不是自己的父母：“没事，一会就好了。”

　　张姨也不勉强，她知道百里夜是非常有主见的孩子，只是叮嘱百里夜记得把粥都喝了，早饭不能不吃好等等。

　　百里夜确实没什么胃口，不过还是勉强自己把早餐都吃完了。

　　刚要起身去学校，张姨拿着一瓶鲜榨果汁从厨房走出来，递给百里夜：“这是提神的果汁，你喝点。知道你不喜欢喝乱七八糟的果汁蔬菜汁，里面只有猕猴桃、橙子和一点薄荷叶，没什么奇怪的味道。”

　　百里夜愣了几秒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谢谢张姨。”

　　张姨笑眯眯的拍拍百里夜的手，“谢什么，快去上学吧，别迟到了。”

　　百里夜并不是特别感性的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晚的梦没睡好的缘故，感觉今天格外脆弱。

　　在校门口正好碰到程志，对方看到他也立刻跑过来了：“夜哥你这脸色也太难看了，身上是不是还有哪里不舒服？”

　　百里夜根本没有把昨天的事放在心上，一个石晨宇，根本不值得他浪费脑细胞。他摇摇头，“我妈和我弟昨晚回来了。”

　　程志立刻懂了，“那你最近还是老实点吧。”

　　“嗯。最近别找我出去了，我放学就回家。”百里夜喝了一口张姨做的果汁，味道确实不错。

　　“明白。”程志转念一想，“不对啊，你弟现在有假吗？这不刚开学。”

　　“说是公司有事。”

　　程志和百里夜一样对家里的生意完全不关心，不过他是因为一心只想做一个在家收钱的股东。

　　“对了，马上国庆了，你有什么安排吗？”相比百里夜家复杂的家庭情况，程志还是对放假比较感兴趣。

　　“吃饭、睡觉、看电影。”百里夜是没什么计划的，他连马上要放假了都没想起来。

　　“你妈他们到时候要是回去了，咱出去玩吧。”一提到玩程志就来了兴致。

　　“人山人海的你去哪玩。”百里夜倒是没什么兴趣。

　　“咱不去人多的地方不就得了，前两天我听我爸说附近有个私人小岛，预约制的，可以去看看。”

　　“咱俩去岛上度假？”光是想到那个可能百里夜就觉得窒息，一定会被迫听很多程志和不同女生的故事。

　　“叫上罗毅和沈天南一起。”

　　百里夜对带上罗毅和沈天南没什么意见，毕竟人多点热闹，“你还叫妹子吗？”

　　“不叫了，这次咱们男生聚会。”程志虽然喜欢带上女生，可是要过夜的话就比较麻烦，还是几个男生方便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