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成为邪恶组织首领后》天天吃蛋挞

8、回忆章三

　　许笙跑着跑着，忽然跑累了，停下里慢慢走。他想回去见许淮，但许淮不知生死、一时间站在这里面，许笙也有点茫然。

　　末日前，他的人生被安排的明明白白的，上学、工作。

　　那现在呢？

　　等他走到南院门口时，剧情书忽然说出了第二句话。

　　许笙停下步调，转头望向旁边恢弘的建筑群。

　　里面，庞大的金属建筑的线条直挺、纵横、古板到严苛。哪怕是他们的阴影，许笙也难以用视野包裹完整。

　　它们在阳光下璀璨。

　　而许笙衣衫落魄地呆立在原地，仰望着。

　　浓重的黑字在许笙后面散落。

　　【你会在此扬名立万。】

　　“啪！”后背猛遭撞击，许笙有些踉跄地往前走了几步，转头就看见一个人满脸抱歉地对他说：“不好意思啊撞到你了……朋友，你也是去参加南苑通识考试的吗？”

　　“什么考试？”

　　“通过测试呀！考进去了，南苑才能检测你有没有规律，据说这机器维护成本可大了呢，所以得选拔！”

　　说完这人就跑了，后面有一大群人蚂蚁似地游过来。

　　许笙心里一动，但又懵懵懂懂跟随着人流游了进去，考试是一张桌子，每个人眼前都有一张纸，上面写了几道题。许笙随便乱写了一通。

　　自然是没有考上。

　　但这一切，似乎又有了些微妙的改变。

　　许笙毫无目的的末日人生开始有了一个小小的梦想，他要通过这次考试。

　　住宿和吃饭都需要经费。许笙本来想去地下拳场接点私活的，但那老板嫌弃他打又打不了，死又死不掉，留在场上纯扫兴，把他打发走了。

　　辗转在偌大南苑城中，因为是黑户，许笙就住在地下室里。一个小小的空间里，十几个床垫铺在地上，脚几乎抵着脚，还需要缴纳高额的房租水电。

　　许笙就找了个制药厂工作干着，每天洗原料、运送、烘干、清洁、睡眠时间远远低于六个小时，但操作风险不大。

　　中途，许笙想着自己生命力顽强，啃掉的猪蹄都能再次恢复。

　　就想着再割点猪肝爆炒，然后安心全职备考，只是没想到那刀子一落到身上，还没用力，许笙就浑身发白，冒着冷汗，连麻药都没用……吓得那医生赶快把许笙请走了。

　　许笙捂着肚子蹲在外面喘气。

　　这时他才意识到。

　　就像如果一直泡在滚烫的热水里，那皮肤会慢慢适应灼烧，但如果享受过一阵子舒服，再一碰温水，也会像惊弓之鸟一样弹开。

　　——现在，他很怕痛。

　　但幸好，剧情书从不出错，第二年，许笙成功上岸了。

　　他获得了检测的门票，走到了一座倒过来的圆锥形建筑，上面的纹路旋转着。

　　【你会在这扬名立万。】

　　许笙深信不疑。

　　检测大厅只有一个小小的入口，沉默的人在外面等待着。

　　轮到许笙的时候，他走了进去，

　　白色墙壁之下，祭司站在眼前。

　　“感谢你，”祭司忽而道，“你的异能是——”

　　旁边的人呼吸一滞，目光急急看向许笙，直到那声音砸在地上，激起金属般的回响。

　　“掌控。”

　　普天之下，莫非王臣。
　　率土之滨，莫非王土。

　　祭司的右眼，忽而流下一道金色的血泪。

　　后来许笙知道，第一只瞎掉的眼睛，是因为看见了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规律之一。

　　而另一只瞎掉的眼睛，是因为他。

　　。

　　但许笙不顾所有人的阻拦，去往前线了。

　　前线的前几个月里，许笙度过了一段美好的时光。结识了一群不错的战友。

　　这六年来，许笙的性子被磨平了不少。总是笑着看他们打闹。

　　某一天，十二军团执行任务，需要驻扎在锈海外面，随时支援研究院。

　　研究院说过，根据观测，锈海这一个月都不会涨潮，是拿一手资料的好时机。

　　阴影里，徐恒悄悄凑近，要给许笙点烟。

　　许笙一撇头，躲过那个到嘴边的烟：“这可是个硬通货，在黑市里能换粮食的，你给我？”

　　徐恒也不说话，一根筋地放在许笙的嘴边。

　　“不需要，”许笙教育说，“我不抽，你也少抽点，对身体不好。”

　　徐恒默默把烟收回来，再次融入阴影中。

　　他无奈地笑了一下：“怎么总跑出去偷玩。”

　　四周夹杂着于霖，乔面、彭卡等人的欢声笑语，这是，这欢声笑语忽然停了。

　　忽然有人大声尖叫，尖叫声刺穿耳膜！！

　　“为什么——现在就涨潮了，研究院观测错了——”

　　锈海涨潮，那会是数以亿计的法厄同倾巢而出。

　　许笙的手忽然一抖，他蹙眉：“徐恒，你照顾好他们，我去看看里面。”

　　“……很危险。”手被拉住。
　　“别管我，”许笙脸上多了几抹愠色，冲进锈海里头，“照顾好他们！”

　　许笙冲进去后，顿饭全身冰凉。

　　锈海内，只剩红色水光潮起潮落，圆月高升。

　　此时，里面空无一人。甚至连实验器材、痕迹都没剩下半分。

　　现在还没到最危险的时候，研究院绝对不可能全军覆没！

　　——只有一个可能。

　　许笙咬牙，在内心把那些人千刀万剐了遍。

　　……

　　。

　　许笙在回去的路上疯狂给高塔指挥总部扣电话，但都显示毫无信号。

　　许笙直接把通讯器踩碎了。

　　但他走到自己的伙伴面前，又沉稳道：“不用担心，涨潮后，法厄同出现的没那么快，我们可以去对躲到安全屋里去。”

　　许笙几句话稳定了十几个人的心。

　　于是，安全屋内，十几个人面面相觑，只听着外面越发躁动的声音，谁也不敢说话。

　　“碰！”
　　忽然又什么东西砸了下门。

　　有个人害怕地抖了一下。

　　徐恒把一个通讯仪放在许笙的手上。

　　许笙看着就冷笑了，当即就想把手里的晦气玩意碾碎，但当看到后面那一行字又顿住了。

　　“晚好，许团长。高塔有位议员，仰慕您许久，一直想和您见一面。”

　　许笙骂人的话堵在喉咙里。
　　他看了一眼周围人瑟缩的眼睛，忽而沉默了。

　　他自己不会死，但这些信任他，被他救回来的人呢。

　　而且，如果不是跟着他，这些人也压根不用遭此劫难。

　　许笙知道，高塔内部素来喜欢玩乐，当年一看见他，不少人就产生了许多活络心思，常常向他示好。

　　但他嫌这群人恶心，嫌这些人不思进取，更嫌这些人孱弱浮肿。

　　“砰砰砰！”
　　安全屋外的敲门声更激烈了。

　　“团长……”一个瑟缩在角落里的人，睁着大眼睛问许笙，“我们要什么时候才能够等到救援。”

　　直到此刻，他依然对许笙毫不怀疑。
　　就像许笙对剧情书那样。

　　许笙觉得无力，他望着周围无助哭泣的，撑起一个笑容：“再等一会，等一会他们就来了。”

　　他闭上眼，叹了口气，低头回复。

　　“麻烦和议员说一声，我去和他聊聊，救援的事，还得指望你们了。”

　　徐恒在旁边，瞥了一眼上面的字，眸光一暗，什么也没说。

　　。

　　救援人员孤身一人赶到的时候，屋子里只剩下一片狼藉。

　　救援人员：“他们呢？”

　　许笙擦了擦脸，背后的徐恒正拿着扫把，专注地扫着地上。

　　许笙：“崩溃了，变成法厄同了。”

　　救援人员：“你们被攻击了吗。”

　　许笙：“没有，我解决掉他们了。”

　　救援人员只觉得许笙眼底有一股死气沉沉的阴郁。他顿了下，说道：“那你还回去吗？”

　　“难道我还要留在这里吗？”

　　许笙转过头，那股阴郁片刻几乎化为实质，他眯起眼，竟然是笑了。

　　“我和他们认识六个月，他们对我极为信任，信任到生命都让我来终结。”

　　“你千里迢迢的过来，看到这一幕还算满意吗？”

　　“……”

　　许笙磨了磨牙齿，那个称呼在牙缝里磨蹭半天，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主角。

　　在过去的整整一天里，在最危难的时候，剧情书忽然出现。

　　那黑血般的字，像某种不详预告。

　　【身为反派，你恶贯满盈，残忍暴戾，声名狼藉。】

　　许笙想要反驳，可他的手上的确残留着别人的液体。在下手那一瞬间他竟然感觉到某种畅快，就像第一次反抗许淮那样。

　　他恐惧剧情书发现他的想法，恐惧能力离他而去。

　　大约是这种有能力，一定要使用的暴发户心态，才让他站到了这里。

　　但现在他再也不怕了，原来他根本没有拥有过所谓的眷顾，一切不过是别人的铺垫罢了。

　　【你注定会被主角杀死。】

　　许笙看了几眼，内心的痛苦竟然奇异消解了几分。

　　他喃喃道：“原来是这样啊。”

　　他对此深信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