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成为邪恶组织首领后》天天吃蛋挞

7、回忆章二

　　也是在这个时候，许笙第一次认识了剧情书。

　　就是那行字。

　　大概是天总是不如人愿，许笙刚开始觉得周围那一圈奇怪生物烦得很，但刚习惯吵闹没多久，冰川上又一根毛找不到了。

　　现在，这个地方，除了人就是人，凑不出来从，更别说众了。

　　许笙意识到自己不能一直待在原地，他需要寻找一个庇护所。

　　只是穿着背心，行走在冷风里，没一个小时，许笙整个人都被冻得粉红。肚子也开始咕咕地叫。

　　如果他这时候去高考了，也许会在学校的某一个粉店来一碗青椒肉丝圆粉。

　　许笙催眠自己别想粉了，给自己唱小兔子乖乖保暖，可能是自我洗脑成功了。脚底板感到一股灼热感。

　　而且他刚饿，就发现虽然没有肉丝圆粉，但自己的手肿胀到像猪肝，口水直溅三千尺。

　　许笙实在没忍住，啃了口。

　　人之常情

　　嘴巴红红的，但是手一点也不痛，而且肚子爽了。许笙感觉自己是在吃猪肉，肉有点紧实，不嫩。

　　而且也许是心理作用，总感觉自己没有阉割，腥腥的。

　　算了，猩猩肉腥点怎么了。

　　。

　　许笙又走了一段距离，挂着满脸的冰柱子艰难前行，除了冷，他感到一种孤寂感，他开始走马灯，给自己放映电影。

　　都说人在死前，会回想自己这一生最重要的事，最重要的人。

　　而许笙竟然只想到了许淮，他自己都讶异。

　　许淮喜欢打他，喜欢骂他，把他三次丢到河里，试图丢走他？他脾气大又不负责任、毫无能力且不思进取，他有什么值得怀念的地方？

　　许笙的在学校里受过的欺负从来都是自己打过去，也几乎没和同学出去玩过。班里大多数都是留守，但父母常寄些小玩意、新衣服回来，看得许笙心里不是滋味。

　　小的时候，他还偷偷怨恨过许淮。为什么你不能像别人父母一样呢？

　　。

　　深吸了口气，许笙闭上眼睛，把眼睛上的冰柱子拨开。

　　现在，他的袜子沁满了冰水，黏在脚底，狭窄的空间里，无论怎么逃离，也逃脱不了那股黏湿的感觉。

　　……其实比起怨恨，更多的是愧疚。

　　但许淮后来，为了送许笙去市里上学，爬到悬崖摘草药，那草药六十一斤收，那些人转手就在市场上几百几克地卖出去。

　　许淮不知道，只是一味的埋头苦干。做了没多久，就从悬崖上摔下来，摔了腰，从此再也没能劳作。许笙有时候埋怨他为什么要做这么危险的事情，有时又觉得自己太过自私。

　　但其实，有补贴，有邻居帮衬，虽然家里条件差了点，但没有战场，家庭和谐，许笙的生活不算太差。

　　十八岁。

　　没出过县的少年，最大的烦恼，就是叼跟狗尾巴草，抽条椅子坐在家门口，看着老黄狗卧在落日之下，抱怨自己的养父，以及这次考试的成绩有没有提高。

　　顺便再骂一句，夏天的蚊子真多，晚上真热，好想去县里的小超市吹空调。

　　……

　　我错了。
　　再也不想吹空调了。

　　在冰川流浪的第五天，能见度降到最低。许笙没有手机，没有人说话，一个人也看不到，就开始开启有洞就钻模式，找个有坑的地方跳到冰水里，然后再狼狈地爬上来。

　　——鱼捞不到，整个人牙齿一直在发抖。

　　“哗啦。”还滑倒了。

　　许笙一下子倒在倒在地上！额头重重的磕了下。

　　许笙倒是感受不到疼痛，只觉得麻麻的，有什么液体一直在往下流。

　　是血吗？

　　他会死掉吗？

　　这个想法持续在脑海里好久好久，许笙跪在原地，也不知道是害怕还是恐惧，就任由那液体不断流下，越流越多，整个人跪在原地发呆，神经好像到处乱跑但脑海里只剩下一片空白。

　　过来好久，脸上冰冰的。
　　他伸手摸过去，才惊讶地发现，那不是红色的，是白色的。

　　太好了。

　　原来他只是一直在哭。

　　许笙忽然想哈哈大笑，他抱着自己倒头就睡，闭上双眼。

　　忽然，一行字出现在黑暗的视野里。
　　【你不会死去】

　　许笙不敢睁开眼。

　　那行字又出现了一次。

　　【你永远不会死去】

　　许笙觉得自己的脑子坏了。

　　【你永远不会死去】

　　许笙觉得这像一种诅咒。

　　那行字消失了，再没出现过。

　　一个月的时间内，许笙像一个冰棍躺在地上，等待着一个美食家品鉴。

　　困了又醒，醒了又困，困了又醒，

　　第五十六次的时候，许笙受不了了，他拍桌……拍冰而起，大喊：“有冰吧！”

　　。

　　天地飘着雪粒子。

　　世界都是一片空白，黑夜永不消逝。
　　那行黑字也仿若更古不变，沉静浮现在眼前，客观地描述着一个事实般。

　　【你永远不会死去】

　　……

　　在漫无天日的黑夜里。

　　许笙觉得这一切都是蓄谋已久的阴谋。

　　其实是班级第二往他的水里面下了毒蘑菇粉。其实许笙就坐在高考场上，手臂下是被口水染湿的语文答题卡。

　　“吼——”
　　胡乱思考时，背后忽然传来虎啸声。

　　一只有一层楼那么高，体型庞大的花斑老虎，正在朝着他吐气。

　　许笙必须仰头，仰头，才能看清楚这只老虎的下巴。

　　在这阳春白雪的天气，许笙也当上了下里巴人。

　　不仅如此，远处，更多的生物跑了过来，更庞大，更巨大……更危险。

　　它们裹挟着树木、原野、在冰川上疯狂奔跑，滑倒的人被踩在脚下，没一会儿就不见原样。

　　像大海涨了潮，洪流碾碎了所有人。

　　戴着绝对性，压倒性的力量，无处逃离，无处躲藏——

　　现在，洪流要碾向许笙了。

　　许笙的瞳孔里倒映着越来越大的生物们——

　　。
　　逛三园，动物园，动物园里有什么，一个绝望的人类。

　　许笙什么也没想，他只是闭上了眼睛，并非出于勇敢、也不是绝望，只是往前走了一步。

　　。

　　“咚。”

　　他的耳边传来沉闷的响声，而后，世界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又只剩下那些风雪声。

　　“呼呼呼……”

　　许笙的脚像灌了铅似的。
　　这是他人生中最短暂的十秒，也是他人生中数不胜数的十秒之一。后来，当许笙回首一生时，总会想起，在无数个平行世界里，所有人

　　恍惚间，许笙又开始给自己播放黑暗中的小电影，正经的。

　　他的人生是一部冗长又无趣的电影，电影的尽头，就是许淮就站在黑暗的尽头，站在唯一的一片光源中，嫌弃地朝他吐了一口口水，一切一如往常。

　　“走那么慢？快点来搞双抢……闭着眼走路干嘛？睁开眼啊，许笙！睁开眼，才跑得快！”

　　许笙睁开了，回首。

　　这是他人生中最举重若轻的十秒。

　　。

　　此刻

　　潮海般的生物在他的身后，安安分分地呆在原地，一动不动。

　　……几万双眼睛抬头望着它，哪怕是层楼高的生物也要为他低下高大的头颅。它们的一只牙齿就比两个许笙还要大，它们柔软的身躯能将许笙绞死，但此刻，所有生物都停留在原地。

　　像是在进行某种朝圣意识。

　　茫茫雪原风起云涌。

　　黑暗变被蚕食殆尽，而仅仅是片刻，无边无际的天空就已被光明彻底笼罩，刺眼的太阳高悬。这一次，光明以绝对压倒性的力量吞没了黑暗。

　　此时———

　　一条阳光璀璨的金色路，在许笙的脚下铺开了，四面荒白寂寥，唯有他脚下的这一条路、金色满堂、花团锦簇。

　　那行字再次出现。

　　但这一次，黑字似乎都散发着璀璨的光芒。它不做任何解释、不许任何承诺，只是反复重申着那一句话。

　　【你永远不会死去。】

　　这是一种定律，跨越常理的定律。

　　似乎，一切不可跨越高山，都能被一只手弹倒。一切无法穷尽的海洋，都能被一口气吹干。

　　似乎……
　　即使远在千里，你也能再次回到故乡。

　　许笙猜想，这里距离他的故乡距离应该有上万公里，其中地形险峻、危机四伏、错综复杂者数不胜数，想要回去简直难如登天。

　　剧情书贴着许笙的脸，反光落在许笙的脸上，将后者的瞳孔染上透明的亮色。

　　它又再一次，不带任何感情地说。

　　【你永远不会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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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还好只是登天，而不是毫无可能。

　　四年时间，一千二百个日夜，九千一百公里，忘记了多少个日夜的孤寂，忘记多少次饥饿与疲惫笼罩的夜晚，忘记了多少次失败、又重新来过的路程。

　　虽然不会死，但依旧会痛。□□的疼痛已然麻木，但精神也好像打了兴奋剂，以一种透支般的能量，支撑着许笙走完了这条路。

　　四年啊。
　　整整四年。

　　许笙第一步跨入城市边缘时，望着眼前陌生又熟悉的建筑，忽然有一种一脚踩在棉花上的不真实感。

　　他回来了。

　　——

　　人声鼎沸的南苑城外。

　　街边的摊贩，一边叫卖着“便宜晶核便宜卖！便宜药品打八折”。一见到他衣衫褴褛、鞋子破烂、觉得这估计是哪个没拿到资格证的流浪者。

　　随后，摊贩又见这人长得端正，满脸泪痕，想着应该是什么归乡人。

　　他哀叹一声，想着这世道真是惨。归乡人无乡可归，甚至那归的地方也不算乡了。

　　啧啧感叹完后，小摊贩再一抬头，看见那人大笑着跑向前去，压抑了许久的笑声似乎要把胸膛震碎，那声音在低空环绕许久，惹得整条街上的人，都去看那个快到显示出残影的轻快背影。

　　那个背影也不去哪，就是跑，像要用自己的脚，彻底将这一块土地丈量一遍似的。一遍又一遍，为了覆盖什么，也为了记得什么。

　　——好吧，原来只是个疯子呀。
　　小摊贩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