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天君已逝，夜未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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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奴婢回来了。」
「喔…还真快呢。」
我赶回东暖阁，只见娘娘维持着原先的姿势，且用那双千娇百媚的眼瞧着我。那双瞳中盈满的，已经不是兴味，而是忧心忡忡。
「韩雁，是她吗？」
「当然不是，是的话，我哪如此容易便回了。她一向就不是易与之人。」
「嗯，那说说最近情势吧。」
「八王已然决定策反，因新帝昏庸无能，贾后亦欲专政。然鹿死谁手已成定局，贾后生性多妒，险诈狡猾，八王如想自她手中夺权，羽翼尚属不足。」
「妳忘了说一事。」
我侃侃而谈当今情势，说情报，理应没人胜得过我，但我并不想陷入其中啊。
「是韩家吗？」
「正是。」
她对韩家的动静似乎十分在意，在意程度似乎远胜于八王逆谋，但其实，她会多放点心，也只是因为…
「日前韩家家主韩肃之已然加入赵王司马伦之列，因其为淮阴侯之后，而备受尊崇，余下的，我便不知了。」
「韩肃之为何人？我怎不知。」
我听闻她问的这句，顿时怒从心生，今个儿真是犯冲了，每个每个都喜明知故问是吗。韩肃之，不就是韩陵，更是我的父亲！
「韩肃之，为韩陵的字。」
我忍住那种令人心烦的情绪，试着稳住，千万得稳住，既淌了这浑水啊，就走不了。现下同她翻脸了，对我可没好处，但她既惹了我，那我也得回些东西才是。
「娘娘，前些天青翡来报，说是鲜卑族长宇文临日前病重，移权于其弟宇文渊。此事，娘娘可有定夺？」
「妳本欲压下此事，那今日特地报上，是想通了一切吗？韩雁，妳知我无法定夺甚么的。」
「宇文央，妳后悔了吗？后悔与我合作？」
她先是冷哼一声，接着露出苦笑，果然这事她的确无能为力。我也知这事挑此刻说是损了些，但待大事底定后，不也要说？纵使她想力挽狂澜，这等傻事，我怎会让她去做。她能做的，也只有眼睁睁看着一切发生。
「妳挑得这好时机，让我都没心情赏雪了。说要后悔，韩雁，妳我可都是同一条贼船上的人，谁要想下船，那人与船可都翻了。妳我，根本就没后悔的余地。」
「没想到妳挺明白的嘛，宇文央，我再说件消息，几个时辰后，那位可就来了，妳再不好好打扮，小心那位冷落了妳。」
「无所谓冷不冷落的，况且这宠爱我不稀罕。倒是妳啊，今个儿献殷勤的人不少啊，妳注意点那爱宠会不会落到妳身上才是真的。」
「放心，那位眼色差了点，但那位再看到妳时，眼色想必会恢复的好些。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同娘娘妳抢那位的。」
我刻意在娘娘这两字上加重了语气，收到她因痛处被踩而露出的神色，我心里病态似地舒坦了些。大家都不好过了，但我们啊，却仍喜欢找事让对方不好过，而这时的我，忽略今日我到底诸事有多犯冲，于是…唉，于是…
「是吗？雁，还不来替我梳妆打扮，等会儿皇上便来了。」
「奴婢来了。」
在片刻沉默后，我俩又继续做回自己被以为的那等身分。什么鲜卑，什么天君氏之后，在这夜未央之时，都仅是方曙之前的幻梦。我们，都只是编织着自己幻梦的凡人，凡人能做的，也只是冀望着自己的梦能被实现，却无力实践。
然一会儿后，门外惊传皇上驾临，我俩极诧异地对视，便急冲冲地出去接驾。只见一位顿时哭得梨花带泪说：「皇上，臣妾想得您好苦啊。莫不是有了新人便忘了臣妾这旧人呢？臣妾、臣妾…」一口气上不来，只得用一双含泪杏眸瞧着另一位。另一位倒也不遑多让，用得那叫是深情款款更兼含情脉脉的口气道：「瑶央爱嫔，朕怎是此等背弃旧人之属？妳对朕的爱意，朕可是都明白得一清二楚。只不过最近正忙，才无意间疏漏了妳。这样吧，朕另择嘉日再至昭彤宫梅园与爱嫔一同赏梅。唉，都是朕不好，几月不见，爱嫔这如花娇靥竟憔悴如斯。朕要带妳进去再细看一番…」「皇上…」
好不容易硬着头皮瞧完了这一场闹剧，我衷心希望那刚被抱进去的那位，千万别倒胃才好。另一位的话，我想久不见美人为何，他这一见也该心满意足，至于前头究竟说了些什么，他不会在意才是。
芙蓉帐暖，一夜春宵。
我和随行的公公们严阵以待这事儿结束。我盼的，是这瘟神快走，省得再给我们招事，那公公们盼的是娘娘能招那位不开心，便不再来了，省得另一个大瘟神来了，那才是真正的惨啊。
再看了看外头应明而未明的月，恐怕这夜啊，仍未央…
「娘娘，您身子可还好？」
「我下回绝对要说月事来了…该死的混蛋…」
我听着她喃喃自语着一些颇教人害羞的话，便清清喉，说了句话。
「白亚回来了。」
「谁人胜出？」
「据称宇文渊因衣不解带照顾其兄，不幸得病。现已病发身亡，宇文临康复重掌鲜卑大权。白亚还带了句话，『央央吾女，为父思之念之，望妳一切顺心。』就这样了。」
「讨厌…只会说这种话…又不让我回去…雁，替我按按腰。我都…」
她红着脸躺在床上，声音听来带了点哽咽兼如释重负。心头大石一去，她那双如星灿眸缓缓闭上，任我摆弄她未着寸缕的身子。满身青紫，想来她果然是累着了，毕竟皇上可是留宿至早朝前个时辰才起身离去。
真是苦了她，要忍受这点点滴滴，又得装得若无其事接受皇上的临幸，那该有多么难受。我低声唤了在暗处隐着的白亚，捎了个口信给青翡，便敛了笑意。
「那只白色小鸦此去可安全？」
「一切尽看他造化够否，倒是娘娘，您先担心改日赏梅之约才是。」
「我非得说自个儿月事来了…」
她听来十分闷的声音表明她腰实在很痛的事实，我不禁扬起笑意。
「娘娘，这行不通的。」
「不然，就说我腰实在很痛。真的很痛，总之叫他别那么常来嘛。雁…妳一定有办法帮我的，帮我吧…」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天君已逝，夜未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