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诞剧》泐琦

3、人生何处不相逢

　　杨脉脉摔了江鸿铭的手机并赶走尚在懵懂中的江鸿铭后，两人陷入冷战，没有消息，也没有电话。脉脉知道，以江鸿铭那种素被女子捧在手心养出来的骄傲，怕从未受过此等待遇，该将自己归于洪水猛兽类老死不相往来的类型了吧。脉脉并非不难过，只是再难过，日子还是要过。因此脉脉收拾好自己，驱车前往影棚，开始今天的摄影。
　　脉脉下车前再次整理了自己的情绪，这次的客户，是难缠的MG广告，这组悠蓝日化的情侣香水广告，直拍了两周，策划案改了又改，终于没定稿，今天据说该公司的策划总监亲自督阵，听MG的周扬提起，此总监相当吹毛求疵。脉脉以手扶额，今天估计又有一番纠缠。
　　走进影捧，助手正在做准备，难得的是，两个混血模特竟意外的早到了，正由化妆师化妆。
　　“妆容要自然精致，不要太妖了，这是香水广告，不是化妆品。”周扬的声音响起，脉脉看去，不由意外，站在周扬一旁的不是林承是谁。她今天着了浅灰色的麻料衬衫，同色系的小脚裤，外搭一件长至膝的深蓝色开衫，以及非常醒目的蓝色系鞋，卷曲的发略有些倔强的卷曲在脸的两侧，看起来年轻而干练。以摄影师的眼光来看，脉脉不得不承认林承对色彩有着极其独特的品位。
　　“脉脉，你来了啊，这位就是MG的策划总监，林承。”周扬的话适时打断了脉脉长时间的打量。
　　“杨小姐看起来非常喜欢观察。”林承微笑，向脉脉伸出手。
　　“那是因为林总监今天非常迷人。”脉脉握住，林承的手，微微的冷。
　　“两位似乎认识？”周扬略微诧异，脉脉尴尬，却努力扬起自然的微笑。
　　“一面之缘。”林承似看出了脉脉的异样，一笔带过，周扬自不敢再问。
　　模特上妆后工作开始，林承似只是看客，坐一旁认真看着，并不发表意见。脉脉虽然意外，林承的存在感让她很难专注于工作，但到底多年职场浸淫，知道什么叫做专业，以是努力收敛注意力，让模特摆出各种姿势和表情。
　　一直忙到午饭时刻，大家捧着外卖在投影室看照片。
　　“这组媚惑，这组暗香，还有这组邂逅，风格不一，却都暗合了这款情侣香水的感觉，为什么客户这么挑剔？”周扬为自己的案子得不到认可而忿忿不平。
　　脉脉耸耸肩，表示无奈。确实，当下的香水广告，大都走的路线，不过神秘中的美感，再加一些爱情元素。以脉脉的眼光看，周扬的案子可谓中规中矩，模特以及摄影的表现，也无可挑剔。只是不知为何，一次次的返工，顾客总是不满意。
　　“多少……缺了点什么。”林承首度接茬，却发表了如此暧昧不清的观点。脉脉可以想象周扬额上的黑线。
　　“那么总监，要加点什么？”周扬开始焦躁，努力保持平稳的语气。林承放下筷子，摊摊手，道：“不知道。”似乎事不关己。周扬无语。
　　饭后是短暂的休息时间。脉脉在咖啡机前买了杯咖啡，略迟疑，再买一杯。其余的人都在影棚内休息，投影室内只余了林承依然在看片，反复而专注。脉脉忽然觉得，林承专注的样子很迷人。
　　“稍微歇会儿，既然想不出来，略做停顿也好。”脉脉递上咖啡，算还了林承的一帕之恩。
　　“谢谢。”林承接过咖啡轻抿一口，阂上酸胀的双眸。
　　“想不到MG的策划总监竟然是你。”脉脉似乎很难接受沉默。
　　“呵，混口饭吃。”林承露出大致可称为苦笑的笑容。
　　“江不养你么？”脉脉似乎已经忘记挑衅的下场。
　　“那个……”林承饶有兴致得看着脉脉，却欲言又止。
　　“以他的财力，你完全不用出来工作。”脉脉一上午的憋闷，似乎急于宣泄，是啊，房产巨鳄的太太，为什么跑到自己的工作现场来，让本来阴郁的心情又添纠结。
　　“杨小姐，江鸿铭没有告诉你么？我们早已离婚。”林承注视着脉脉的眼睛，表情严肃。
　　“什么？”脉脉诧异，手震颤之下杯中咖啡溅出而不自知。
　　“你给我寄照片，那日又来找我，我就猜到江鸿铭肯定没告诉你。”林承照例掏出和风手帕，递给脉脉。
　　脉脉茫然接过，无意识擦着，脑中依然处于短路状态。
　　“你那天怎么没告诉我？”脉脉终于找回声音。
　　林承耸耸肩，道：“我说了的话，你怕是要在我家就哭了吧？你知道，我不大会安慰人……而且，这种事，总要江鸿铭自己说。”
　　脉脉突然感觉自己像个小丑，特别，在林承面前。但此时，是不能哭的，所以她努力，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看得林承直皱眉。
　　“要我……叫江鸿铭过来么？毕竟……他是你男朋友。”林承对似乎即将失去控制的现场没把握能力。
　　“不用，”脉脉深呼吸，竭力遏止跌荡的心情：“下午还要工作。”
　　“这三组，早上的照片已经够了，下午，大家休息，晚上，我们再继续吧。”林承看着强自镇定的脉脉，突然有些难过。
　　“回去睡一觉，晚上七点，江氏大厦门前见。记住带好夜景设备。”林承拍拍脉脉的肩，“你非常的……专业。”
　　脉脉又扯起一个笑容，表示感激，心虽凌乱，但眼前的女子毫无恶意她还是看得出来的。林承有些无奈，毕竟由她来安慰脉脉，怎么看都带着胜利者的怜悯，她知道，脉脉这种女孩子，最憎恨的就是怜悯。所以只能叫来周扬，宣布暂时散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