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诞剧》泐琦

4、THE SAME SOUL

　　当杨脉脉精神满满准时出现在江氏大楼前时，林承对此女子的赞赏不由多了几分——敬业的女性必然尊重感情——她们从来不将男人当作生存的工具来爱。
　　“脉脉，来了，具体要求我已经和模特沟通过，这个楼为后景，路灯中景，模特近景。两模特距离二十米迎面走来，你将模特脸上的表情都同一角度抓拍到就好。”林承也不多说，直接指示。
　　脉脉心想，我拿的是照相机，不是摄象机，你这不是要拍连续剧？却见大家一脸了悟的表情，只得摆开架势，拿出广角，调好焦距，对着背静试拍了两张。
　　“不行，楼的灯太亮，楼的光源盖过路灯的光源，模特脸部色彩不对称。”脉脉指出技术上的难度。说实话，林承想起以江氏大厦做背景，的确难得，这楼高，现代感强，在夜晚特别有水泥森林的感觉，而此带路灯寥寥，孤独却有淡淡的温暖，人物在这样的夜景下，会显得很有灵魂。只是江氏过于富裕，整个大楼打了蓝紫色的LED灯，混合了橘色路灯，模特的面部会显得诡异。
　　“这样……”林承沉思片刻，走到一旁，掏出手机，飞快打了个电话，回来，道：“脉脉先准备，大家休息十分钟。”
　　众人一头雾水，也只能照做。脉脉却知道，林承那是致电江鸿铭了。果然，十分钟后，江氏大楼紫色灯全关，蓝色灯关了一半，整个拍摄现场少了浮华，却多了几分沉静和璀璨。脉脉呆住，林承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把握光源及色彩的对比，现在看起来，蓝色的冷和橘色的暖，互相映衬，一男一女两名模特瞬间立体了起来。
　　“小崔，你把橘色灯从模特背后打过去，中和模特两侧光源。”脉脉认真吩咐着灯光师，早上拍照时那种尴尬和芒刺在背之感已了无。
　　拍摄正式开始，两名模特迎面走来，却朝着不同的方向看，表情茫然而冷寂，距离十米时，彼此看见，颜色依稀有着惊喜，距离五米时，彼此凝视和探询，相距半米时，是肯定、吸引和深情的注视。脉脉在不断按快门的同时已完全明白了林承的意图，不由心跳加速，精神振奋，风吹起女模特的长发，吹皱男模特的衣角，每处细节，脉脉把握得分毫不差。
　　“GOOD JOB！”林承打了个响指，显然对模特的表演十分满意，然后转向脉脉。脉脉放下相机，对林承微微一笑，伸出三根手指，满是自信。
　　“可是总监，这个临时创意没有跟公司以及客户事先沟通，万一客户不满意，公司大概不愿意为多出来的费用买单。”周扬虽然佩服林承的创意及执行能力，但依旧有不小的顾虑。
　　“模特和化妆师是按天收费的，只有摄影师是按照片的数量收费的，大不了我自己掏钱买了这几张，反正我喜欢。”林承一脸无所谓。
　　脉脉以为她会说“这么好的创意没人能拒绝吧”之类的豪言壮语，毕竟这才符合策划总监的气场，谁知道林承也有如此随性的时候，竟有种想见恨晚之感。
　　“林总监混口饭吃也不容易，这几张照片卖不出去的话，我当私人收藏，不需要林总监破费。”脉脉微笑，略略带了调笑和小小报复。
　　“哈哈哈哈……脉脉真是有意思。”林承笑的分外开心：“不如我们去喝酒？顺便聊聊后期制作。”
　　“那还等什么？”脉脉微笑，心道和林承合作不是一般的顺畅，她会激起自己的创作欲。
　　于是周扬看早上还客气生疏的两女子互相挽着胳膊走向停车场，第一次发现自己原来如此没有存在感。

　　“这组照片要怎么处理，脉脉心里有底了吧？”一上车，林承边启动车子边问。
　　“三桢合一，分别选三组表情，迷茫寂然、凝视探询和专注深情，人物从50%透明到最后的0%透明。”脉脉言简意赅。
　　“呵，你真乃我知音。”林承显得很开心，不知从哪里抽出根烟，朝脉脉挑挑眉。
　　脉脉耸肩微笑，表示不介意林承抽烟。她发现，林承工作的时候从不抽烟。林承将自己这侧的窗开了三分之一，右后侧的窗开了五分之一，然后点燃烟，一路上，脉脉竟闻不到什么烟味。
　　“我们连对男人的偏好都相似，估计有差不多的省美吧。”脉脉无心，依然是调侃的语气，毕竟林承既然已与江鸿铭离婚，那么自己与江鸿铭的是非就完全与林承无关。林承听到这话，脸色却僵了僵，吸一口烟掩饰，然后打开了CD机。是一曲箫，孤冷清寂的开头，纠结起伏的中段，拔高了孤寂的结尾。听得脉脉完全忽略略了林承忽然间的沉默。一曲终了，正好到达目的地，蜜桃酒吧。
　　“对了，这广告的文案就一句：The same stile The same soul。”林承关闭引擎，对着还沉浸在箫曲氛围中的脉脉说。
　　“The same stile The same soul。”脉脉喃喃重复，略微的失神后微笑道：“真是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