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鼠]炼玉手札》却为花柔

67、各怀心事

　　花海潮乱作一团，几个堂主争着去病榻前表现，也就没人管方骆遥这一大家子。回了方骆遥的溯海峰，关上房门方骆遥对着司空弋就是一大耳光，吓得方家姐弟大气也不敢出。

　　气氛久久沉默，白玉堂叹了口气，刚想出言打断就被方骆遥截胡”玉堂去春杏塬看看你嫂子去，她应该有事找你。“白玉堂欲言又止，欲言又止还是出了门。

　　关了门隐隐约约听了句什么再有和离的话，白玉堂自诩是个不缺爱的人，虽然父母早早不在人世，但是小时候有哥哥疼爱，后来有师父，十来岁初出江湖便有了结义兄长们，哥哥嫂子们甚至把自己视如己出，但这终究不是血缘，白玉堂恋恋不舍的回头望了眼那扇紧闭的大门，再视如己出终究不是己出，白玉堂怅然若失，突然被久违的孤独重击。

　　白玉堂收起短暂的孤独，不想让嫂子察觉自己的落寞，只是意外的是嫂子看起来比他更落寞一点。

　　“二弟！”白大嫂看见白玉堂的那一瞬间眼前一亮，白玉堂这个名义上的小叔子说是她拉扯大的都不为过，她亡夫从来不让她叫小叔，说自己的弟弟就是她的弟弟，叫小叔总显得远了一层，即使后来白玉堂有了新的哥哥

　　“二弟你近日可曾回过陷空岛？”

　　白玉堂被那眼里的热切震慑，隐隐有种不妙的感觉，方才他还觉得是不是自己打扰别人一家处理家事，现在看来方骆遥并非是要把自己支开。“未曾，小弟......嗯，今年......几乎没回过岛。”白玉堂说不出自己跟展昭混的越来越野，以前至少在外几个月还是会回一趟岛，自从盗三宝结案以后好像一次岛还没回过呢。“可是岛上有什么事？但是小弟也并未收到什么信。”

　　“不是岛上有事，是你侄儿云生，前些日子珍儿来信邀他上岛，正好有批货顺路，上了岛的时候还收到了一封家信，从那以后便再没有音信了。”

　　“这个年纪的男孩最是顽......”白玉堂编不下去，自己这个侄儿跟自己是天差地别，绝对做不上来消失十天半月的事，怕是真的出什么事了。“嫂子，这次不如一同上岛，你暂且在岛上住下，家里生意我找人来代管。”

　　嫂子多年独自支撑家业，并不是无知妇人，闻言审视的看了一眼白玉堂，如此舍近求远“花海潮......出事了？“

　　“目前来看，陷空岛是最和平的地方了，如果无关当然最好，如果有关，好歹我大哥他们都在我还放心一点。这两天你收拾收拾，这边结束我送你上岛，生儿的下落交给我就好。”白嫂子五味杂陈，当年那个漫山遍野跑的熊孩子如今很好的长大了。她从白玉堂小的时候就担心这个从小没了爹娘的孩子会缺爱，会孤独，没有云生的时候就是当成自己孩子来爱，随他师傅上阴山的时候担心的不得了，看来这些年在外面，他有被很多人好好爱着。

　　花海潮这边鸡飞狗跳，饶州也不甚太平。

　　展昭他们进了饶州就与欧阳春二人见上了面，原因无他，饶州城门外到处都是救灾的粥棚，浑身脏兮兮的灾民里就混着智化与欧阳春。

　　“二位哥哥为何这般？”

　　展昭差点没认出来欧阳春和智化，他二人扮的灾民实在太像，满脸泥灰蓬头垢面，甚至身形都佝偻起来，要不是智化耳朵尖从嘈杂的环境里认出来艾虎那小子吱哇乱叫的声音，他们就要错过了。

　　艾虎也是倒霉，好好牵着马准备入城结果被一个脏兮兮的豆芽菜撞到，豆芽菜摸了他的钱袋还就地躺下讹他医药费，呜呜哭个不停弄得艾虎不知所措。往常展昭一般都是扭送官府的，但是此刻并不想过早与官府有什么接触，居然蹲下来认真的跟豆芽菜说自己会正骨，随后错了豆芽菜的踝关节，顶着豆芽菜的尖叫说要给他治疗，豆芽菜叫苦不迭，一复位就连滚带爬的跑了。

　　钱袋里也没几个钱，艾虎被讹了不假，但灾民也着实可怜，只一纠结的功夫就让人跑了个没影，艾虎只好自认倒霉。不过也因此被智化注意到，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了。

　　“展兄弟是越来越有那耗子精的风范了啊。”智化打趣展昭。“什么耗子精，那分明是狐狸精！展大哥都被勾的不像展大哥了！”艾虎愤愤不平的模样甚是好笑。“你这小鬼，道行浅了吧？你怎么知道你展大哥应该是什么样？兴许你展大哥也是耗子精呢。”

　　“胡闹！一把年纪了也学着跟孩子一起耍贫嘴！”欧阳春听不下去了，智化这个嘴是越来越没个把门，怎么给孩子做好榜样？

　　欧阳春分了干粮给艾虎和展昭，又领着他俩去粥棚领粥，对付一口午饭，找个没人的柳树底下开始互相了解情况。

　　“愚兄原以为你们要更早到，还到处打听你们的行踪，想着凭五弟惹眼的程度不应该了无音讯，今日一见果然你们比我们晚些，不过怎的不见五弟？你们路上分开了？”欧阳春有点疑惑。

　　“我们在浔阳出了点岔子，玉堂就先回家一趟，约好了饶州相见。那个说来话长，倒是二位兄长这副打扮又是为何？” 展昭也不是故意隐瞒，青天白日的也不好细讲水鬼不是？只得等没人了再细说。

　　“我们这一趟，好似被耍了一般。我们从货物到委托人能查到的都查了一遍，平平无奇，如果非要说有什么，那是真的没有。“欧阳春叹了口气”不过原本也只是怀疑，白跑一趟也不是太意外，意外的是到了饶州，我们听说的跟秦夫人的描述略有出入。“

　　“展兄弟可还记得秦夫人说年初她还与家里书信往来商议小妹婚事？但是江湖上传的沸沸扬扬的确是钱家因不愿意拿出藏起来的炼玉手札残页而遭到孟家毒害。孟大小姐于孟家的生意有益，也能对家里妹子的婚事说上几句，为何家里已经给孟二小姐订下婚约却不知会孟大小姐？“智化续上欧阳春的话头”这些疑点就算用家事难评，但钱家在搬来饶州之前与凌霄宫交好，钱公子与他们凌霄宫这一代的凌霄神女木惜霜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结果两年前钱家举家搬迁，今年就与孟家订了婚约。木小姐也觉得此事蹊跷，我们搭上线后得了她师父首肯随我们一道来饶州了。“

　　展昭与凌霄宫不过点头之交，她们凌霄宫并不完全属于传统意义上的江湖门派，更像是孤苦女子的庇护所，掌门楚司湘更是天然排斥男人，哪怕展昭还是南侠之时也并未得到什么好脸色，钱则明一家应该都是顶好顶好的人才能让楚司湘同意大弟子与钱公子一起长大。

　　“那这与二位兄长这副打扮有何关系？”展昭听了半天知道了一些疑点，但是还是不知道二人为何混在难民里。

　　“展兄以为这是难民？再仔细瞧瞧呢？”智化冷笑。

　　不是难民？

　　展昭皱眉，粥棚，帐篷，灰头土脸的不少，但仔细一看清一色的男人，倒是炊烟升起的那一小块有一些妇女老人。“这些，全是饶州破产的人家，人数庞大动荡不已，饶州知府给找了个好去处，全部去矿山开矿，统一进山统一吃喝。他们已经无房无地，饶州知府找了这么个地儿安置他们。”

　　“这，这,啊？”展昭震惊，头一次见如此大规模的破产，这几乎都要赶上孟西村了。“世间不平事千万，本来我们没打算进来卧底的，但是让他们倾家荡产的那个书院，钱公子生前也在。那个书院还有配套产业，诰命夫人院，孟小姐读过，木小姐报名了，现在在里面待着收集情报。”

　　“闹出这么大的事故，那书院还开着？！”展昭再次震惊。“知府查了又查，那书院愣是一点违规之处都没有，就是自愿，纯属自愿，而且并不全是本地人，很多外地人慕名前来倾家荡产来凑够束脩，这里面有的是典当家产，有的是混在里面挣钱供孩子在书院进修。”欧阳春叹气“不为别的，只说曾经的登科状元王亦爻就是他们这里出来的。”

　　“王大学士？！”展昭脑子里疯狂搜索“王大学士不是白帝城的吗？”“这我们就不知道了，我们这几日都在这里做工与这些人闲聊，就收到这些线索。可惜智爷穿龙袍也不像太子，着实装不像读书人，木小姐使了好些银子才报上的名。“智化只觉无语，聊着聊着那边敲锣声震天”得，又开始了，今晚丑时云来客栈外见，你俩先休息休息。“

　　智化摆摆手，佝偻着和欧阳春一起随着大部队往南走。

　　“展叔，那咱现在怎么办？”

　　“给你报名去。”展昭一本正经，其实白玉堂应该会更合适做这种卧底工作，他才情斐然又七窍玲珑，狡黠的像只小狐狸，虎子到底有点实诚了，但是现在也没别的好办法，总不好让虎子在外面联系各方。“若是没有好由头就当进去读两天书了，宁愿无功而返也莫要打草惊蛇。”展昭细细嘱托，艾虎年轻气盛也不知听进去几句。

　　花海潮进行了大范围的搜查，但是除了得出一个家里早就遭了贼的结论外其他什么也得不出来，可把老头子气的够呛，原本硬朗的身体突然急火攻心竟是病倒了。就算如此，他也仍旧介意方骆遥妇人之仁难以主持大局，三堂主嫌疑未消，仍旧把搜查工作交给最看好的六堂主。

　　溯海峰上月海亭，方骆遥夫妇与六堂主方颂祈父女秘密开小会，方骆遥自己的地盘还是要更放心一点。

　　“有什么结果没有？”

　　“姑姑放心，该有的不该有的，都不会有。”那女孩子便是烬蜂蛊母方锦鸢，看着年岁不大，滴溜溜圆的杏核眼一派人畜无害的温婉模样。

　　“好，这么些年，无相蛊池也被掏的差不多了，老头子这又抱病，真是天助我也。”方骆遥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眉目间尽是胜券在握的得意。

　　“就是襄阳王那边，一点进展都没有。”方颂祈有些不满。“哼，他哪里会想着帮我们研究分离蛊虫的法子，不想着怎么加强蛊虫的功效都不错了。”司空弋并不意外。“可惜我们的人脉终究有限，普通□□接触蛊液又容易中毒露出马脚，不然谁愿意跟襄阳王那个乱臣贼子搞这种掉脑袋的活动。”

　　“罪在当代，功在千秋。姑父想想后面无数女子都不用再饱受以身饲蛊之苦，方家女再不用三十而亡，一切牺牲都是值得的。”方锦鸢反倒安慰起大人来。“我们造的孽，本是死不足惜，可惜还要把你牵扯进来，是爹对不住你，更对不住你姐姐。”方颂祈忍不住叹息，提起亡女更是悲从中来。“姐姐如果没被那蛊池害死，那爹爹有这个决心跟随姑姑吗？爹爹坚定一点，就不算辜负我们姐妹。这些话说太多也没什么意思，姑姑姑父当真不怀疑锦芙失踪与襄阳王有关吗？”

　　“已经托了紫雾夫人与寒英君去襄阳走一趟，可如今也没有消息。姑姑现如今也不敢轻举妄动。我们目前可信的出入自由的蛊母唯你一人，鸢鸢，你可千万别冲动。”方骆遥有些忧心，方锦鸢也安慰她放心。“其实我们现在已经能看出些胜利的曙光了，襄阳王跟蛊虫判官似的，蛊虫到他手里死的特别快，只要老头子死的再快点，小葵姐姐被嫁出去之前咱们肯定能把花海潮挖空。”

　　“说到这个，铃铛似乎给锦葵寄信了，不知又是什么事，之前闹得沸沸扬扬倒把这事儿忘了。”方骆遥忽然想起远在巫山的小棉袄。“其实，冯俊平那个态度已经很让老头子肝火郁结了，要是能进一步激化说不定有什么奇效。”方锦鸢稀松平常的盼亲爷爷早死，几个大人觉得这个心理不太健康，但是谁也没什么心盼着方劲檐点好。

　　“要怎么样才能在各位蛊母姐姐们不知情的情况下给老头子诛心一击呢？”

　　“他最在乎的无外乎蛊母的效益最大化，要是好好一个蛊母突然没了利用价值......”方颂祈顺嘴跟着说，但是三个大人突然反应过来，不是有一个现成的老头子格外眼馋但是无法支配的“蛊母”嘛！

　　“不行，小玉现在跟官府走的过近，不见得能接受跟襄阳王合作，扯上他很有可能发生变数。”司空弋还是冷静地，他跟展昭的绯闻不应该是空穴来风，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展昭那种道德感高的人不见得会认同牺牲一部分人来救更多人的做法，若是前功尽弃可就得不偿失了。

　　“小玉有风险，小葵可没那么敏锐。不行我们就支持她嫁给冯俊平。”“嫁给巫山派也不算掉价啊。我在想的是，若是小葵姐姐嫁给白大哥，这才是老头子心里顶级的资源浪费。姑姑何必这个眼神看我？风言风语可比事实直击人心多了。”

　　三个大人眼神里带着些许不可思议，但又不得不承认这真是个绝妙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