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鼠]炼玉手札》却为花柔

66、红月落

　　无相蛊池说是花海潮这棵大树的树根也不为过，虽然在多年的演替的中早已不靠蛊术立足，但是在拉帮结派中仍旧依靠本家女儿成为蛊母出嫁这条路团结各类有用的势力。也因为血统的稀薄和蛊母骤减，方家论嫡庶的方法也不同于整个时代，整个方家不论男女不论嫡庶，只要下一代出了蛊母上一代就在嫡系的族谱中以此来筛选更加优质的血脉，在大环境里也算是以一己之力对抗整个血缘嫡庶尊卑体系了。

　　蛊池的钥匙一月一换，而且蛊池处在镇月峰底，入口山体又被九星红月阵包围，稍有不慎就会被发现私自潜入，白玉堂对这种事有经验的很，讲好计划以后就回方锦葵的院子开始准备，随后三人带着工具和画箱大张旗鼓的往镇月峰后面的荷花荡去。

　　一切都正常的不行，直到周围人烟渐少花柳如烟时，白玉堂环顾四周，右眼底悄悄浮现大片的红色花纹，周围清晰的花味、草味，潮湿的水汽与泥土淡淡的腥味，唯独没什么人的气息，随即给方锦葵使了个眼色。

　　“啊————！”少女凄厉的尖叫刺破悠闲安静的空气，方锦松紧随其后的站住也不遑多让，周围隐隐有人听见什么，随即撞见风风火火奔跑的方锦松“封锁花海潮！有人入侵！”

　　这阵仗闹得很大，兼之方锦芙在家里失踪并未过去多久，此次方锦葵在眼皮子底下被掳走更是触碰到了方家人敏感的神经。花海潮的掌门方劲檐为首，后面跟着各个堂的堂主，除了方锦芙的亲娘方林氏和方锦葵的亲爹司空弋，几乎出动了花海潮所有还在门派中的话事人。“你......你好好说，你姐姐怎么了！”方骆遥颤抖着紧紧攥着儿子的两条胳膊，虽然相公提前给她打过招呼了，但是在这种紧张的氛围下还是担心女儿别是真的出了什么问题。

　　“姐姐说碧月潭的荷花开的正好，带着画箱要去给大哥画像，晚上......”“你说重点你姐姐到底怎么了！”

　　方锦松被亲娘炸裂精湛的演技震撼住了，感叹跟自己爹不愧是夫妻俩的同时也被这种氛围感染，似乎方锦葵真的被不知名的人掳走了。“我沿着岸边撑着竹筏，我姐非得拉着大哥沿路摘花做花环，我就发着呆往前划啊划的，突然我姐就在后边尖叫了一声，然后一个绿影子就往山里去，然后大哥追了过去叫我去叫人，我丢下竹筏上来的时候三人就都没了。”

　　“对，对......我们家小芙那天晚上也是一个影子就没了啊！”方林氏神情恍惚，立马带入到自己女儿失踪的时候，拉着天塌了一样的方骆遥哭诉，司空弋看这架势也不多言，这阵仗大的让他有点揪心，生怕几个孩子漏出点马脚。

　　“往哪儿去了？”方劲檐眉头紧锁，这段时间花海潮风波不断，之前只是少个外池女，如今竟然光天化日就敢掳走蛊母，方劲檐没有被方锦松的一面之词带着走，但也不受控制的顺着方锦松的思维思考。“记不得了，我就记得一回身大哥追了出去......”“你这怎么能记不得啊!"方骆遥要疯，死死拽着儿子的胳膊摇晃”遥儿！冷静！“方劲檐出言呵斥，觉得方骆遥这个样子真是没点风度，天塌了也不能跟个疯子一样，到底是女人，一点事儿不顶。

　　“碧月潭周围，似乎离三堂主的渡海峰颇近，离四堂主觉海峰也不远，都是藏匿的好去处，现如今已经封锁花海潮，只要没出去，左不过就是人海战术搜山。”一个细长眉眼的中年男人貌似担忧的开口，被方劲檐斜了一眼后低眉顺眼的闭嘴后退。 “碧月潭离蛊池还不远呢，六堂主可真是一点机会不错过。”方劲檐狠狠拿拐杖敲了两下地面，众人不再多言。

　　“开蛊池。”

　　“开蛊池干什么？应该搜山才对吧？”司空弋皱眉“蛊池这个月的开门方法只有三堂主才知道，外头的人怎么进得去？”司空弋故意赞成六堂主的搜山，无辜躺枪的三堂主看着苦主亲爹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当下怀疑是不是自己遭人陷害了。“你怎么就知道是外人？”方劲檐脸色不善“白玉堂也跟着下落不明，什么人能短时间一起抓住两个？”

　　而这时的方白二人早已等的百无聊赖，在无相蛊池山门对面的草坡闲聊，从跟展昭的情史聊到冯俊平的路线到巫灵儿三舅妈家的白狗生了一窝黑铁蛋，最后两人都讲累了也没等到大部队的到来。

　　“没道理啊？这么敏感的时期应该都会往蛊池这边联系的啊？”方锦葵摸不着头脑，开始担心会不会是方锦松露馅了。白玉堂也开始盘算这一路，司空弋那个态度明明是赞成的，应该会帮着方锦松一点的才对啊？

　　两人等的心焦，都盘算着自己去打探一番的时候终于等到了姗姗来迟的方劲檐一行人。两人对视一眼屏息敛气，跟山间草木几乎融成一体。可惜二人增强的五感一个是触觉一个是嗅觉，哪怕内力过耳离着这么老远也很难听清到底在说些什么，但是那些人确实开了蛊池大门。白玉堂跟方锦葵打手势最后确认一遍，方锦葵点点头，随即白玉堂绿色幽灵一般顺着草坡往山门去，几次呼吸之间到了门边，骤然出现在两个守门人眼前，没来得及有任何反应，就对上了一双紫色玻璃珠般的眼睛，浑浑噩噩的往两边趔趄两步，随后倒在地上人事不省。

　　白玉堂贴边溜进去直奔外池，进了无相蛊池后便到处都是相似的气息，反而比外边更容易隐藏。初进这个洞还没有什么稀奇，但是越往里地面越低，兼之阴森相似的环境不知不觉已经深入地下十几米深，此时无相蛊池的真面目才算出现。

　　无相蛊池上下九层，中间天然溶蚀出的坑洞再加上改造使整个蛊池宛如一个直通地府的螺旋阶梯，每一层的大大小小弯月形的坑里都泛着或青或紫的液体，大家都小心翼翼的避开，只有方骆遥毫不在意，惹得一群男人脸上都有些挂不住。

　　白玉堂和方锦葵两人的分工很明确，一个去内池底去探查池底除了蛊虫是否还有别的，一个去外池看看蛊虫状态是否异常。外池无需方家直系血脉，失败的姑娘直接长眠蛊池作为蛊虫的养料，白玉堂不想徒增方锦葵的恐惧，因此留了个相对轻松的任务给她，内池去看哪个都差不多，去看他俩的那个双生池还能好点。

　　方锦葵当时被吓傻了，但是提前做好心理准备的话倒也没那么胆小，兼之她身体里的血早就被蝶神蛊换过一遍，从心态上来说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还算不算传统意义上的人。方锦葵需要需要下到倒数第二层，不可能跟那一群人一样一层一层转，兼之这地方看似是一层一层分开，但实际上到处漏洞不知道从哪个缝里就会被发现。

　　方锦葵顺着升降梯的绳索贴着山壁，一路下到倒数第三层，这一层的六个是什么池子她也记不清，随便挑了一个进去就发现了不对劲，蛊虫是不断繁育的，蛊母是逐渐减少的，怎么这一个池子里才这么点虫？而且一个个懒洋洋的半死不活，全然没有当时自己那会儿几乎要将人撕成两半的凶狠劲儿，方锦葵觉得不对劲，挨个下去看了一遍几乎各个池子都是如此。找了个孔隙跳到下一层，没留意声音大了点，被上面的人察觉。

　　“你们，有没有听见下边好像有什么声音？”方骆遥皱眉，方劲檐也有点感觉，剩下的人面面相觑，但方骆遥坚持己见执意要往下跑，方林氏也跟着一起。看不上归看不上，方劲檐并不怀疑这个女儿的水平，每每看到她都会感慨，如果是个男孩他一定会让方骆遥做花海潮下一任的掌门，更何况她还有两个蛊母，可惜......方劲檐吔了一眼六堂主，六堂主莫名其妙但低眉顺眼，方劲檐恨铁不成钢，方颂祈的小女儿是烬蜂蛊蛊母，是这一代他最看好的接班人，从小到大方劲檐几乎给了这个儿子最好的资源，哪怕他生母没有一个强大的娘家依然力排众议将神海峰给他管理，结果仍旧是这幅拈酸吃醋的小家子气。

　　早知如此就该给正室抱养，平白废了个儿子。

　　方骆遥跑那么快其实是怕那个动静是女儿发出来的，她若是先人一步说不定能替方锦葵遮掩一番，这个地洞没有别人，方锦葵也更能发现暴露了，就在自己的蛊池里一躺，她已经是蝶神蛊蛊母，这些蛊就跟见了猴王的猴子猴孙一般，畏畏缩缩蹲在角落。

　　“小葵！”

　　方骆遥尖锐的声音惊动了上边装腔作势的男人们，司空弋一惊，顺着弯梯往下跳，大家更是争先恐后的往下去，连白玉堂就在其中一层的某个池子偷偷看他们都没注意到。

　　“小葵!你别吓娘啊！”方骆遥也不管非蛊母的身体不能接触蛊液，直接往池子里跳去捞漂浮在中央的女儿，等上来的时候方骆遥嘴唇都开始发紫，尤其看到女儿右边脸明显的蝴蝶纹路更是眼前一黑。

　　“快放下她，你受不住蝶神蛊的毒素！”司空弋生怕这出戏误伤妻子，故意大声的说给方锦葵听，让她抓紧醒过来把毒吸走。但意外确实出现了，方锦葵一开始确实是想就地一趟等着被找到，但是躺着躺着发现不对，她似乎有些呼吸不畅，等她发觉不对劲时已经无力上岸整个昏了过去。

　　司空弋也发现出了问题，把方锦葵抱去远离蛊池的开阔处，离开那个地方方锦葵很快猛地惊醒，她心跳的厉害，跟自己爹对视上后松了口气。

　　“怎么回事，葵儿？你怎么会在这？”方劲檐第一反应不是关心孙女身体状况如何也不是关心沾了蛊毒的女儿情况如何，上来就开始盘问方锦葵为何出现在此处，司空弋脸色难看，搭了个脉确定没什么大事后抓紧去看妻子情况。方锦葵抹了把满脸紫色的蛊液，从蛊池里抓了几个蛊虫出来，喂了一滴自己的血后把蛊虫放在虚弱的母亲脸上，蛊虫顺着鼻孔爬进身体里，没一会儿方骆遥脸色明显好转，方骆遥睁眼就是找女儿，发觉女儿没有什么大事后抱着女儿失声痛哭。

　　方林氏看着人家母女平安，既庆幸人家的女儿平安无事，又怅然若失自己的芙芙生死未卜，或真或假的关心的人群都围着方锦葵，甚至自己的丈夫都没有多看自己一眼。

　　“我也不知道，就是当时走着走着就感觉有人突然接近我，然后......然后我就没意识了。”

　　“不对啊，姐姐在，大哥怎么不在？”方锦松环顾四周“这就是蝶神蛊啊？花神蛊里没人啊？”

　　“既是有动静，肯定没跑远！挨个搜！”方劲檐大手一挥，寻常人无法触碰蛊毒，肯定要躲也是利用视线盲区。

　　“葵儿，你可有办法追踪？”

　　“没有爷爷，这里对我的干扰太大了，若是在外面兴许还有可能。”方锦葵摇头，有肯定也不能有。

　　一群人一层一层往上，白玉堂也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找了个池子随便一躺，静静等待自己被发现。

　　“哥！”方锦葵眼尖，率先发现飘在池子里的白玉堂，几个起落落在池子里把白玉堂拖上来。

　　白玉堂按照剧本正常进行，谁料方劲檐闻言脸色大变“快开禁阁！”

　　禁阁？一群人一脸茫然跟着往禁阁走，唯有六堂主方颂祈不知何时悄悄离开了方劲檐掉到了队伍后跟着，与方林氏并排。三堂主方颂扬忍不住一直抹额头的冷汗，为这场飞来横祸提心吊胆。

　　方劲檐进去直奔禁阁中央的匣子，果不其然空空如也。这一看不要紧，不仅中间的匣子没了连带着周边八个都没了，又看了一圈，没想到连蛊虫名册都不翼而飞。可怜方劲檐守了大半辈子的家业一下子就去了半壁江山，当即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众人七手八脚给老头救醒，走到大门时发现守卫昏在地上门户大敞彻底没了意识。就这还搜，怕是人家跑了都不知道跑多久了。老头不知道这东西什么时候丢的，白玉堂三人可是清楚，这个小偷本就是无中生有，就是这些东西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不翼而飞。

　　但是老头的态度很奇怪，为什么他听到忽然失去意识这件事第一反应是去看禁阁？丢了的那些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