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鼠]炼玉手札》却为花柔

64、烟消云散

　　这场恐怖事件在浔阳翻了天，即使当地官员反应迅速第一时间封锁消息，但是根本就捂不住，太平盛世出现这种大范围的袭击就好像掉到稻草上的火星，一发不可收拾。

　　只有当事人心里清楚，这只是一场针对个人的绞杀。

　　方锦松去查宁夫人完全错过，看他姐姐那萎靡不振的样子立刻就要派人去暗杀付冬春，但是被展昭按下来仔细想想后又觉得哪里哪里都透着不对劲。

　　四个人拉着凳子坐在外间，虽然回合以后第一时间就互相讲了情况，但是肯定还有什么遗漏的信息。“我真想不起来还有什么。”艾虎有些魂不守舍“我进去的时候屋里一个人都没有，那个混乱的场面根本判断不出是不是发生了什么，而且没多久就浓烟滚滚，我想退出来但是就晕了过去。”

　　“其实爷觉得突破口还是应该在付冬春身上。”白玉堂神色凝重，仅仅皱着的眉头里是难以掩饰的暴躁“这根本就不合理。付冬春没理由搞这么大阵仗杀方锦葵，他俩远日无缘今日无仇，况且付冬春多次约爷吃饭听曲泛舟湖上他没理由做这种事。”白玉堂屈起手指咚咚咚的敲着桌面。

　　吃饭听曲......泛舟湖上？这怎么听起来像是在追求心上人？艾虎听着听着五官都皱在一起，但是一想到刚进浔阳城的时候付冬春那声势浩大的画雨又觉得很合理，不由得再次感叹白玉堂真是个风云人物。

　　方锦松笑不出来，他几乎错过了和付冬春的每一次有效接触，而且他俩来的更早，他似乎一次都没见过付冬春，也没见付冬春对姐姐有什么兴趣，那为什么付冬春要送香料给......不对，如果是因为白玉堂送什么都不要约哪里都不去转而从身边人下手......

　　“愚兄倒是认为，我们是不是高看了付冬春？”展昭看看面前三个小孩，觉得他们可能偏离了轨道。“玉堂你想想，自从你第一次从那么多画里挑中了付冬春的那副后，是不是你没认同他的每一次发言？上到送的玉石扇坠下到约饭的地点你都不感冒，对琴艺的看法你甚至觉得是在捣乱。方贤弟也想想，付冬春这么久可曾送过方姑娘什么礼物？对她表露过什么喜爱？甚至连亲密一点的接触都没有，那又如何策划送香料引水鬼攻击最后远程放火箭毁尸灭迹？“展昭引导性的提问。

　　“展大哥的意思，你觉得付冬春是那把刀？”方锦松在纸上把几个关键人物都列出来，他也觉得有可能“确实可能性很高，付冬春对姐姐根本不感兴趣，反而巴巴的想追白玉堂，说不定只是想曲线救国，然后被人利用了。”

　　想了半天结果还替自己认定的凶手洗脱了嫌疑，白玉堂脸色难看的马上就要骂人了一样 。展昭太了解小白耗子精的心，但是还有小孩在场不好意思上手，只能转移话题“多想无益，我们掌握的线索太少，过度发散还有可能进入误区，我们兵分三路，一路陪着方姑娘，一路调查金枝，一路调查付冬春的人际关系。”

　　”不用，我自己的事我自己来。“方锦葵慢慢从暖阁里走出来，她穿的不多，绷带缠绕的地方大咧咧露在衣裳外面，她的右眼已经变成了蓝玻璃珠的样子，眼边血管微突颜色发青，半只展翅欲飞的青蝴蝶毒痕一样爬在眼角，看起来居然有种可怖的美。

　　“怎么回事！”白玉堂一惊，猛地站起“当时不是好好的吗！”

　　“它太兴奋了，我怕爆炸只能一直在运行。”方锦葵随手把披散的长发用一根簪子挽起，展昭和艾虎她不熟，但总归是白玉堂带来的，她天然觉得不用藏着掖着，大大方方走了出来“万相无涯，前尘无歇，遁藏无迹，除我无神

　　“我方锦葵的命可没这么好好拿，反正跟我们有联系的人也就那几个，不，看看金枝和付冬春，就自有分晓了。”

　　艾虎都看愣了，想问但又不知从何说起，只能眼看着方锦葵拿绷带把右边脸缠上。

　　他们这边拿定注意要找个说法，那边宁夫人和付冬春早就连夜离开了浔阳直奔襄阳而去。所以在官府和白玉堂等人四处找人怀疑他们是死是活的时候他俩已经成功金蝉脱壳。金枝要销骨粉的时候宁夫人就觉得可能她要出问题，就算她能保证金枝这次万无一失，但是一个会因为感情节外生枝的女人对他们来说就是个祸患，于是金枝走完扭头宁夫人就找上了付冬春。付冬春不大不小也在襄阳王手下有点地位，怎么可能会喜欢自己的下属，为了防止金枝闹大他们做了一系列准备，谁知道金枝什么时候研究出来一个莫名其妙的操控方法，不得已把养了那么久的药人全部烧光。

　　“卢牧遥，抓紧想想咱俩怎么跟王爷讲啊！快到襄阳了，咱俩要是比酆都那群小鬼满”付冬春烦的不得了，恨不得当年没有给金枝那点碎银子，他人生中为数不多做的好事眼看着就要把自己害死。 “多说多错，就讲我们商量好的那些，如果分开问，问到没串通好的你就说不知道都分下去给我和金枝干了，要进襄阳了快闭嘴吧。”

　　宁夫人本名卢牧遥，硬要算起来跟白玉堂方锦葵其实也有点关系，她跟师姐紫雾夫人师从披香门，她们师父当时也算红极一时的高手，原本以为总算给自己挣了份好前程，谁知师父被爆出拿同门试禁药的丑闻，一夜之间姐妹俩也跟着师父沦为整个南武林的过街老鼠，等后面被鉴定出不少药物是在给青楼供货后，两姐妹彻底没了名节。以至于后面明明是琼楼派那个人渣对师姐纠缠不清也变成了师姐浪荡不知羞耻。她那个软弱又道德感强的师姐恨不得以死明志也不愿自己杀了那个懦夫，不愿自己死了也背着这种名声。

　　琼楼派害了她，但琼楼派也救了她，青霄君宁愿被逐出师门也要给她讨一个公道，从那以后紫雾夫人也就没那么在意名声了。只是姐妹俩最后还是分道扬镳，没有跟着他俩一起去花海潮......卢牧遥陷入沉思，她自认为不是什么好人，但是给金枝销骨粉这事又怎么算不上恩将仇报呢？

　　“喂！你发什么呆！”付冬春沉不住气，现在这紧张的时刻怎么她还在走神？“金枝确定死了吧？”

　　“信不过你就自己去浔阳江头找骨灰。”卢牧遥没好气给他。

　　他们能做的就是把金枝最后的利用价值最大化，剩下的只能祈祷襄阳王没那么爱杀人了。

　　襄阳王府在襄阳几乎是最繁华的地段，虽然没什么人进进出出，但襄阳王自己的探子和各路眼线几乎无时无刻都在关注，就连他们也要去特定的地点等待觐见的时间地点。

　　“老板，来壶鹊桥仙，要今年新开封的。”付冬春还没落座就吆喝起来。“哎呀，二位来的可是真不巧，今天只有一壶，已经卖出去了。”小二陪着笑“要不您二位看看别的？小店的瑶台观鹤也是极好的呀。”

　　“行吧，来两壶，时令小菜上两碟，再来一尾酸汁鲤鱼。”卢牧遥抛过去一块银子，小二眉开眼笑的引两人楼上去。七拐八拐的走到尽头的一个雅间，墙上有一幅挂画，小二对着一朵牡丹敲了两下，从挂画后的暗格取出一个账本给了付冬春。

　　“要是有大事不如今天说，里头的人说王爷这两天心情似乎还可以。”小二心情尚可，付冬春向来出手阔绰，也没有大爷一样的眼高于顶，他们这些传信儿对他评价都还可以。卢牧遥皱着眉，最近记录不少，看来大家带来的消息都很不错，就怕大家都很有用，襄阳王会觉得他们废物......

　　卢牧遥面上不露声色，又推给小二一块金子。“王爷近日可是碰上了什么喜事？”“这个我们这些小鱼小虾如何得知？只知道似乎是有旧友来访吧。”小二忍不住多说两句“而且最近王爷处死了不少人，现在应该是用人之际只要不是什么大问题应当无事。“

　　付冬春错愕，他承认他总是逃避干活丢给卢牧遥和金枝，但也不至于同事们死了好些他毫不知情吧？卢牧遥跟他一样错愕，两人面面相觑，只觉得大限将至。“付某全部家当都在这了，若是这次不能全身而退，就算是感谢兄弟知无不言了。”付冬春摇摇头，把钱袋子整个丢给小二。

　　小二掂量掂量，知道付冬春可能有麻烦。

　　“别的我不敢保证，但是只要别跟花海潮和那几个秃驴有关就好。开封静慈寺据点烧的一干二净，十二号炼玉手札的消息是假的，也就是那几个秃驴和枫月小姐在开封搞出了命案，烧毁了据点事儿还没办成，除了枫月小姐现在还在水牢关着，那些个和尚......\"小二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那跟花海潮有什么关系？”卢牧遥好奇，反正钱都花了不问白不问，说不定还能有点突破口。

　　“已经筛选到花海潮了，但是那边不愿意出自己的孩子，可能要跟王爷割席。”

　　卢牧遥了然，人家都已经出技术了还要出人，出的还要自己人那怎么可能愿意？不过......要是能把对花海潮的不满全都转给金枝，说不定是条生路。

　　“得了，二位早去早回，一路顺风。”小二也不再多说，收好钱袋子跟账本一起送回暗格就退出门去。

　　两人吃了饭，按照账本上的要求去找青鸾桥下第五根桥墩，跟乞丐一起去了一处私家园林，两人拜见了主人，从地道里走了很久，等到上了地面以后已经进到了王府里。

　　老天爷，怎么许久不见这王府里那么死寂？

　　两人面面相觑，引路的婢女三缄其口，好像聋哑人一般只顾低头走路将两人引到院门口就迅速远离。

　　今日站岗的的侍卫也是熟人，付冬春看看侍卫看看远去的婢女，歪了下头。侍卫比了个四，指了指耳朵，抹了下脖子。

　　天老爷......

　　两人没等多久就被通知进去，快到不可思议。

　　卢牧遥心底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那大门隔音好得很，凭她的耳力判断不出什么，但突然不太敢打开。

　　门自己从里面打开了，卢牧遥心下一颤，那声暴呵让她难以置信，大堂中的紫衣女子还是跟记忆中一样美丽，只是那个气质早已天差地别，眼中也是一样的错愕。

　　“如何，本王就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不是巧了？”台上端坐的男人轻笑，脸上带着势在必得的笑意，那种松弛感让人控制不住紧张。

　　“花言巧语。本君不想管你准备做什么，也不在乎这天下是哪个姓赵的当家，本君很满意现在的生活，如果你非要毁了它，本君绝对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界。”

　　卢牧遥把视线投给师姐旁边的美人，看不太出年龄的美貌，但是从气质和声音来看应该是比较有实力和地位的。

　　“姑射仙君这话说的真叫人难过，方家女不知所踪本王也深表遗憾，但无凭无据就怀疑到皇亲国戚头上，仙君当真把本王当成什么很好相与的人吗？”

　　“那王爷也当真以为花海潮是什么外强中干的绣花枕头吗？不过我二人今日并不代表花海潮，也不是来出头的，方锦芙是死是活本君并不关心，其他的方家女也不值得本君走这一趟，但如果方锦葵和白玉堂上了你那所谓的名单，本君会让你所有的努力都付诸东流。”

　　卢牧遥被这对话搞得一头雾水，但是很确定，如果这会儿再扯上那两个祖宗，自己可能真的要大限将至了。

　　襄阳王摩挲着手上的扳指，语调还是轻快，但隐隐有危险的意味“仙君这是威胁本王了？”

　　“只有本君那愚蠢的师兄才愿意相信你的鬼话，雨衫，走了。”姑射君根本不跟襄阳王搞那些弯弯绕，但是身边人还是钉在原地看着门口的女人。风尘仆仆还一身脂粉气，穿着打扮虽然很精致但是身上一股死气。

　　“原来你失踪这么许久，就是在帮他做事？”紫衣女子的声音都有些抖。“哎呀呀，姐妹相见，不如晚上留下叙叙旧？本王做东？”襄阳王隔岸观火，他原本都没想到这一出，谁知道卢牧遥自己巴巴的从据点跑来，果然缘分来了挡也挡不住。

　　“你妹妹？”姑射君好奇，但是襄阳王如何能计划如此周全？

　　卢牧遥嚅嗫着不知从何说起，师姐眼里的难过快要将她淹没，但是无法逃避。

　　“是，王爷对我有知遇之......”

　　卢牧遥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付冬春傻在当场，但是这个场面确实没他说话的资格，默默低头减少存在感。

　　“不过是选择不同，师姐何必如此动怒。”卢牧遥低头，这一巴掌打的结结实实，脸颊已经肿了起来。

　　“你到底想做什么！”姑射君毫不掩饰自己外放的内力，明明是酷暑难耐的夏天，那是屋子里已然是让人忍不住缩脖子的寒意。

　　“本王可什么都没做，是二位夫人不请自来的吧。都是熟人，大家为何不能坐下好好谈谈呢？本王的耐心，也是有限的。”

　　卢牧遥不敢说，襄阳王也演，紫雾夫人和姑射君真的以为卢牧遥是襄阳王专门为她俩准备的，心中更是觉得被冒犯到了。

　　“没什么好谈的，我们的态度已经带到了。遵守与否，你自己看着办。”姑射君经验老到，再待下去自己这心软的姐妹可能就要顺着这老狐狸走了。“相见即是缘分，若是二位夫人留下吃顿便饭，本王可是有好消息交换的。”

　　“你也配与本君谈条件？！”

　　“当然，毕竟本王可是有寒英仙君的......下落啊。”

　　“放肆！”

　　襄阳王身边一直没动静的侍卫架住姑射君突然砍来的剑，“福柔！”紫雾夫人一惊，虽说明白身边人的实力也生怕吃了亏，抬手就要散出香粉。

　　“住手！”襄阳王面不改色“姑射仙君怎么了？信不过本王吗？”

　　“信不过？你赵爵有什么信任可言吗！我那愚蠢的师兄为了你连师门都不要了！最后得到什么好下场了吗！”姑射君一头青丝骤然变白“去死吧！”

　　“他活得好好的，真的不想去看看吗？”赵爵眯着含笑的眼睛“本王再说一遍，江天晓与本王是你情我愿的，姑射君不觉得其实是自己过界了吗？良辰苦短，传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