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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三十八 又有何惧&三十九 反思 ...

  •   三十八又有何惧

      手冢听到这句话,唇紧紧地抿了一下,脸色凝重黯然,他沉默了一会儿,轻轻道:“我明白。”

      不二和树接着说了一句:“请你让我儿子死心吧。”

      没有想到会听到这样一句话,手冢喉咙哽住,鲜少地找不到自己的声音。在他惊怔之时,不二和树接着说:“你应该知道,长痛不如短痛,你想看着SYUSUKE这样痛苦下去吗?”

      手冢觉得万分棘手,对方是周助的父亲,是自己应该尊重的人,更何况自己还要以爱之名,夺走他珍贵的孩子。可是……!他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平淡而坚定的开口:“很报歉,这件事,我做不到。”停了一下,不等对方开口,接着说:“而且,我从不向令郎说谎,以前没有,今后也不会。”

      不二和树觉得自己的脸抽搐了一下,这个答案,真是让人额头起筋。他与手冢大眼瞪小眼半晌,冷哼:“那你恐怕要做好等一辈子的打算了。”

      手冢微垂下眼睛:“我早就做好这个最坏的打算了。只是,”他正视着不二的父亲,眼光灼灼:“请你不要为难他。”不要对他说过重的话,不要无视他,不要给他脸色,否则已经承受着别离的不二怎么随家人的冷遇?

      不二和树觉得自己整个面皮都在跳,他突然问:“你就不怕我斥之于众,你的网球生涯就此结束?”

      手冢毫不犹豫地回答:“失去网球固然可惜,但是,失去SYUSUKE生命也就再无意义。更何况,”他别有深意地说:“第一,我不认为您会做这种事,因为不但您不是这种人,而且这件事也关系到他的未来;第二,就算,一定会公诸于众,以今天的社会情况,我也不认为会对我的网球生涯有什么影响。”

      无言,他的儿子,确实,很有眼光。对于突然冒入脑子中的这个念头及之前的谈话感到疲惫的他,闭上眼睛:“你请回吧。”

      手冢微张口,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很平静地向他致礼:“请多保重。”

      不二和树看着他欲言又止地离开,哼了一声,盾来似乎是想说:请好好照顾周助之类的话吧。什么话?难道他会虐待自己的儿子吗?

      秋日的夕阳隔着窗照进来,微暖的感觉让人四肢都懒洋洋的。不二在醒来的时候唇边还含着微笑,但空上笑容在清醒后便渐渐淡去,变成苦涩。微抬起头慢慢覆上额头,感觉热度已经退去,只是全身还没有力气,看来可能要留院观察一天的。

      手上还留着手冢的感觉,在这个时候格外清晰。据说人在生病的时候心情会格外的脆弱。但是他现在想到的是上午时刻,睁开眼睛时、在谈话时,看到的、听到的掩盖住却让他明显感觉出来的焦急,隐忍。他们都在克制着自己的痛苦,就像用围墙堵住洪水一样,还能等多久?他在担心,会不会崩溃。

      “你醒了?”母亲温柔的声音唤起回他的神志,太专注于自己的思考,竟没有注意到有人在房间里。想撑起身坐起来,却被母亲摇摇头,轻轻按住。虚弱地扯出一个微笑,他轻轻说:“报歉,让您担心了。”

      淑子没有回应,看了他许久,忽而问了一句:“那天,为什么要回来?”为什么没有离开?为什么明知道回来后会痛苦,还是选择了这个。这可能是全家百思不得其解的一件事吧。

      不二笑了笑,看看窗外,树梢上有鸟在往巢中返。淑子顺着他的眼光看去,幽幽叹口气,无论如何,没有人能真正背离自已的家,尤其是他们这种堪称和睦的家庭。

      不二没有回头,轻轻地说:“逃避不是我的作风,更不是他的作风。更何况,我们只是及时阻止事态往更坏的方向发展。”

      淑子一怔,心中不由想,如果儿子当时不再归返,都在一个城市,一个区,想找到他不是很容易吗?那个时候,就真的是很难挽回了。她轻顺着儿子柔软的发丝,叹口气:“那个孩子说,他要准备好等你一辈子的。”不等他说话,她又回了一句:“万一,你爸爸真的关你一辈子怎么办?”

      不二微颤,转过头,眼睛睁的特别大,淑子手下一顿,那一刻,她心中瞬间绷紧,而后冰凉一片。那双湛蓝的眼睛中,在吃惊过后,再无光彩,仿佛死灰一样,全部黯淡。

      她小心地,小声地叫:“SYUSUKE?SYUSUKE?”

      放在被子上的手一点点握紧,指甲掐进掌心,掐痛了也没有感觉。拼命咬住唇,却只有麻木。母亲的声音似乎隔着水传来,很久没有办法回应。

      难道,我们真要,隔着看不见的如光年般的遥远,不知尽头的等下去?

      淑子惊讶地抓住儿子的肩,轻摇着,而后抓紧的手慢慢环住他,将周助搂进怀里,她不可抑制地轻泣出声。纵然不能理解他的选择,但是,实际上,我们有很多时候都会在不能明白的情况下接受现实,否则就一定会失去。如果大家都试着退让一步,会不会以后都不会后悔。

      泪水滴在颈上的感觉滑而凉,不二下意识地伸手回拥住自己的母亲。慢慢回过神来,抵在自己肩上的、养育了自己、一生都爱着自己的人,如此哀伤。是自己的错么?

      我们真的都没有错,两个人的理念,无论再亲近都会有偏差。因为不能理解造成的偏激,往往一经忽视,才造成最终的错。所以,我们选择守望,选择等待,选择相信。请允许我自私,请再等我一下好不好?只要你人还在,没有什么可怕的吧?我只好相信,再看不清尽头的海也会有会合的时候。

      压下心中难以愈合的痛,像被鹰一天天吞噬的普罗米修斯,这个伤口不会愈合,因为它每天都会裂开,就让它存在吧。像提醒天人,火种的重要性,让我在痛苦中等待,却不会对它麻木。

      安抚着自己的母亲,他小声地说:“对不起,对不起,不要担心。”没有倾的语句,不知道是说给谁听。

      在和裕太和由美子交换后,从病房中退出,看到坐在门外的丈夫,她轻问:“你不进去?”

      遮着脸,无奈地摇头:“不知说些什么好。”更重要的是不知道怎么面对。这种坚持虽然只是短短看似两个月的时间,却已经像面对二十年一样无力。

      淑子沉默了一会儿,开口:“先去吃饭吧。”拉起丈夫进了医院的餐厅,点了餐,端着餐盘坐下,将食物吃掉一半后,她终于开口:“算了吧。”

      不二和树全身一震,仍有点抗拒地看向妻子。想开口,谁知道她却说:“如果会分开,不用阻拦也会分开,不是没见过谈恋爱谈八年,半个月后就离婚的夫妻。如果不可以,怎么也不可能分开的,这样只会让大家很累的。我不希望家中出一个罗朱之恋。”

      听着曾经在大学中是莎士比亚研究会成员的妻子突然说着很话剧台词的言语,他便没有办法再说下去。只见她用筷子戳着一块豆腐,轻轻地说:“我们是没办法理解,但是,相信你也感觉到了,那确实是深思熟虑的感情,阿那答,我们怎么能强求不愿落地沙漠中的雨,它一心想回到江河的怀抱,让它落下,只会干涸,成灰成烟。”

      不二和树仍没有回话,但淑子似乎并没有期待他的任何回答,用一句话结束了晚餐的劝解:“阿那答,只有爱情,才会让一个人心甘情愿接受困苦和束缚,从而奉上一生,再无怨言,就像我们一样。因为它会让我再无恐惧。”

      三十九 反思

      在书房里来回的踱步,他明白,是时间了,不能再这样下去,可能晚一分一分秒会改变很多事。而且,我们是否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想要的结果是否知道是对是错?

      实际上,他明白,不管自己的孩子选择什么的样的人,他都不会中意。在父母的心中,没有人可以配得上自己辛苦培养出来的孩子。他也明白,周助的选择无论如何都像自己教导的那样般,遵循了自己的心。因为百年后,能陪在他身边的人,只有他选择的,而且回应了他的人,而不是自己。

      即使能想通,心中仍是有个地方觉得不妥。这件事,只有以后慢慢想了。

      不二回到家中时,是第二天下午,放晴后的周日,家中却没有好的气氛,归根结底,还是因为自己。轻抿住唇,纵使无奈和难过,也不想表现出来,这种情况下,流露出来,只会让气氛更坏而已。

      只是这种妥协真是很累,虽然明白不会有更好的选择,也明白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只是没想到这个难字是要在心头上插着刀的。轻轻地深呼吸,再呼吸,以支撑自己快要崩裂的自信。

      在晚餐时,全家中最不自在的恐怕是以家长而称的不二和树。看着故意无礼自己的女儿,表面恭敬却脸色很差的小儿子,以及脸上已经一副若无其事的妻子,有时候他自己都想,这个家长之名,根本不在自己头上。

      不二手上的筷子慢了下来,家里的气氛确实不好,但是却又非常的怪异。不是前一段时间的压抑,而是……一种,说不出来的尴尬。大家的表情都不再是小心翼翼,反而成了一副……不是很在乎的表情。

      一时还不是很明白家中的情况不二只有选择沉默。

      在吃到七八分饱时,不二和树叹口气,对着对面右侧方的次子说:“等身体好了,想回学校就回去吧。”确实没有父母可以在感情上赢得过子女的,因为不舍得自己的孩子一日日痛苦憔悴,更何况周助这么聪慧乖顺的孩子。

      不二和筷子“当”的一声落下,唇微张开,不可置信地蓝眸中慢慢泌出一层水气。没有看到裕太撇撇嘴整张脸微皱却有点如释重负的样子,没有看到母亲落寞而欣慰的神色,没有看到姐姐一副“这不就好了”的表情。他的眼中只有父亲寂寞、不甘、却无奈的脸。

      不二和树心中感慨而心酸的,不是因为要将儿子让出,而是因为在他说出“解禁”的话语后,周助的脸上没有成功的喜悦;没有脱离的兴奋;而是对着自己表现出心疼。他善解人意的孩子明白父亲的心情和挣扎,此时才想,他是真的并没有失去自己珍惜的小孩,只不过是放手让他独立。而这里成为他永远的归巢。

      口中仍是倔强地说:“你爱和谁在一起去和谁在一起,反正孩子大了也不中留……”话语渐渐停在周助的行为里,他站起来,跪在自己面前,行伏首礼。

      纤细的肩微颤着,破碎的声音从伏低的身形下,逸出,在两个月中没有表现出一点哭泣的他,此时,哽咽着不停:“对不起,爸爸,对不起……”让父亲如此为难,让家中陷入僵冷,让大家如此难过,是他顾虑不周。

      伸手将周助扶起,搂入自己怀中,纵使已经年近中半百,仍是忍不住红了眼圈。感觉自己的儿子比上次拥抱的时候削瘦了许多,更是心痛。心里愤愤地想:“手冢国光,你小子要敢再让我儿子瘦下去,我绝对不放过你。”

      莫名地,青学NO 1的手冢部长,被未来的家人中的两位男性视为劲敌。

      拿回手机后,坐在自己的房间中,对着手冢的号码迟迟没有拨号。周一的早晨,仍在静养的他并没有去学校办复学手续,而是百般思考。今后该怎么办?

      要怎样相处,去表达长久的感情,去配合对方的脚步,去一同前进?在一切风雨沉淀后,还有别的事情要做。已经获得双方家人的认可,也确定了职业的方向,然后呢?趁着这个难得让人平和下来的早晨,他决定好好清理一下自己的思绪。这一年中,发生了太多的事,现在回想起来,一时竟觉得有些恍惚。好像什么都做成了之后,有点四顾茫然。他需要让自己静一静。

      正在这时,手机竟然响了起来。诧异地接起来:“你好,不二周助。”

      “啊?对不起,打错了。”对方心不在焉的声音传来,在双方都顿了一秒后,一个温婉甜软的熟悉声音传来:“SYUSUKE?真的是你?”

      “ALASHI,别来无恙?”不二微笑,没想到第一知道他自由的人会是紫堂岚。

      对方微怔后立刻恢复常态,轻松的声音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只是平静却带着关心问:“最近还好吧。”

      “嗯,一切都好。”停了一下,他低声说:“ALASHI,你先不要通知手冢。”

      紫堂什么也不问,只是开玩笑地说:“要给对方一个惊喜么?”不二没有回答,她似乎也不是很在乎,接着说:“中午一起吃饭吧。”

      考虑了一会儿,不二还是同意了。晌午时分,紫堂驾着一辆灰紫色的三菱小跑车到了不二家门口,不二打量着她,微笑着说:“看来紫堂财阀正是如日中天啊。”

      紫堂也打量着他,心中暗暗叹了口气,毫不客气地说:“阁下却没有春风得意之色,让卑人十分诧异。”本来不想说的,仍是出了口。

      苦笑着没有回答,坐进车里,紫堂也没有深究,将车棚收严,驶向略远的料理店。

      “说吧,小心闷出心脏病。”在电话里就觉得这位学弟语气十分隐晦,多年心理学的探索及经商的经验都告诉他,不二周助有心事。

      原来自己的心事竟然也可以写到脸上了,不二低下头,一时没有说话。有些事情不知道该怎么说,更不知道该怎么向手冢说。怕他会错意,虽然这种事很少发生。也不能向家人说,怕他们担心。却不知道该不该向朋友说.抬起头,看着岚那种永远都温和却聪慧的脸始终带着平静,一副发生任何事都可以理所当然的表情,确实,她是最好的倾吐对象,尤其,在某些方面,她特别像由美子姐姐。

      “有点害怕,怕有一天,如果,我发现自己没有感觉了怎么办?我们花了那么多时间,那么多精力去争取,结果有一天,却没有从前的感情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看着对方慢慢地说,对方一脸认真,安下心来,烦恼的神情再没法掩饰,“可是,现在,我却不知道该怎么适应即将来临的分别。虽说想见时,也随时可以去见他,但是,又会有怎么样的状况。”手指轻按住唇,托着腮看向窗外,眼中迷茫:“ALASHI,抱歉,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述。”

      停了少许,紫堂轻笑出声来,不二讶异之余有些微恼,她摆摆手,含笑看他:“对不起,只是觉得幸福的人十分让人高兴。”看着对方有些不解的表情,她接着说:“SYUSUKE,你啊,真的很爱他啊!”

      紫堂端着小酒盅,微笑着转着把玩:“因为太爱他,所以担心自己会成为对方的负担;因为太爱他,所以怕自己给的爱不够;因为爱,所以患得患失。不过,假如真的有意料之外的结局,那必是上天给你另一段新的机会,不必害怕。”想了想,又要笑,微低下头掩示了才说:“你们之间,不知是幸与不幸。不过以TEZUKA君和你的的性格,应该会很好的。你们都是很理智的人,很多情况都懂得如何调整和反思。这样可以一直和对方保持平衡,不用担心。”

      看着他若有所思的样子,在菜上来之前,她笑着拍他的肩:“知道考虑是好事,因为这样会提前发现症结,未雨绸缪比亡羊补牢更好,不过,SYUSUKE,有些事情考虑太多,会拖着前进的脚步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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