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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抉择 ...

  •   一只小巧的盒子塞进了程沅手中,他叮嘱道:“接下来本王要说的话很重要,你听清楚了。等到了前面的岔路口本王放你下来,你带着舍利和本王的令牌一直往东走,回到官道后找到府衙就说是王府走失的媵妾,让他们送你回上京。”

      他不等程沅回应,果然在岔路口勒马放下程沅,他极快地解下腰间令牌扔到她怀中,疾声催促道:“你快走,本王引开他们。”说着便拍马疾驰而去。

      程沅看到他后背上插着一支可怖的羽箭,他白色的衣袍上已浸染了大片血迹,她忙闭上眼睛跑进了东向的密林中。

      程沅手中紧紧攥着盒子和令牌,她安慰自己,也许自己跑快点儿还能搬来救兵救他。

      林中月色昏暗,她不由得绊了个踉跄,盒子和令牌都飞了出去。

      她在想什么,她不是打算路上找个机会离开吗?现下就是最好的时机,慕琰负伤自顾不暇,可能还小命不保,她一走了之别人也只当她死在了路上。

      她吃痛爬起,弯腰捡起了盒子和令牌,随即摇了摇头。

      程沅啊程沅,你在想些什么,你到底还有没有良心,就算慕琰是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你也不狠心就这样走了吧,况且他是这样信任你,哪怕性命堪忧也要将舍利交给你带走。

      她打开盒子看了看躺在里面的舍利,最后毅然决然转身跑了回去。
      慕琰,你可别死得太快,也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救你!

      程沅顾不得裙角被荆棘拉破、身上被树枝划伤,她一路向西往回奔去,等她回到分别时的岔路口时,又往前跑了一段路,发现地上已经横陈着□□具尸体,而慕琰周遭却还围着十多个黑衣蒙面人。

      慕琰的剑尖还滴着血,他看到程沅,有些疲累地道:“不是让你走吗?为什么还要回来?”说着剑尖插地才勉强撑住自己的身体,他忍不住咳了两声。

      离慕琰最近的黑衣人将剑指在了慕琰喉间,“你们已经是困兽犹斗,快交出舍利,还能饶你们一命。”

      程沅大声道:“你们先把我们的马牵来,等我们上了马就给你。还有你们可不要耍花招,盒子里我放了硝石。”说着便从腰间摸出了火折子,火苗在她手中不住跃动。

      慕琰又剧烈咳了两声,他抬头道:“你快带舍利走,不用管我!”

      程沅看他明明已身负重伤,还在逞强,她忙来到慕琰身边,小声道:“你少说点话,等会儿我拉你上马。”

      之前都是慕琰扶她上马,这几日她一直骑在马上也算摸清了这匹马驹的脾性,她抚了抚马驹鬃毛,暂时收起火折子,将舍利放回腰间,等蹬上马镫坐稳了,才伸手让慕琰借力上了马。

      她喝道:“你们先让开。”那些蒙面人果然让开了一条路。

      程沅抓起马缰,“你还好吧。”

      身后的人点了点头。

      “你搂紧我的腰,靠在我肩头,抓稳了。”说完便学着慕琰平日里驱马向前的架势,一抖缰绳马儿便跑了起来。

      等他们冲出蒙面人的包围圈,程沅将怀中的盒子向后一扬,便驱马扬长而去了。

      他们已经跑出了好长一段距离,后面果然没有追兵追来,程沅才喃喃道:“没想到我们这么容易就逃出来了,原先我还在担心,骗他们说盒子里有硝石还恫吓不到他们呢,现在东西给了他们,这些人还挺守信的,真就没追来了。”

      她侧头问道:“你的伤还好吗?等前面进了城,我马上给你找个大夫疗伤。”

      慕琰慢慢点了点头,他路上一直没再说话,程沅以为他是在生自己的气,忙安慰了一句:“别再为了那块骨头难过了,你是没打开那盒子看过吧,那舍利也就和石头一样硬邦邦的东西。我知道那东西对你很重要,但总不及你自己的性命重要吧。”

      眼见前方露出一线天光,城头的影子已隐隐可见。

      慕琰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竟觉得他此刻的声音出奇地温柔,“你不是已经走了吗?为何还要跑回危险之地,用佛骨舍利来做交换救我。”她明明可以有更好的选择,将舍利交予太子,换取一个比呆在弘宁王府做一个小小媵妾更好的前程。

      “物是死的人是活的,以死物易活人我觉得很划算啊。”程沅知道丢了这东西他很难回去交差,五句话里有三句都是那舍利,便道:“反正我已经偷偷打开看了那佛骨舍利长什么样了,你也不用担心,到时候我帮你造一块差不多的出来就好了,反正这高高在上的玩意儿是要供起来的,没人敢细究。”

      一听她胆子这么大,竟然就这样若无其事地和自己密谋着这欺君大罪,慕琰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他身上的箭伤是真的,但也不过是假装重伤让程沅先行带走佛骨舍利罢了。那时他看着她离去的身影,心中喃喃道:“程沅,这是本王对你最后的试探。”他固然知道这颗佛骨舍利对父皇而言意义非凡,但纵使自己完成的再好,也不过是他们心中中意的儿臣和臣子罢了,不知怎的,他更想用这颗舍利来试探试探程沅的心意到底如何。

      让程沅走后没多久,他便忍着肩上的箭伤下了马,直等后面追兵。

      那些杀手一看慕琰等在前面,纷纷下马拔剑气势汹汹而来,人人都想斩获头功。

      他拔剑蓄力往前一刺,便将迎头一人的胸口贯穿,再拔出利剑向前一挥,旁边一人的脖颈便被割断。其他杀手看了先是短暂一惊,复又举剑向他而来,他身后忽地如飞鸟般冲出十余暗卫,他顺势退出战局立于一旁观战。

      不过一炷香功夫,暗卫便将这些杀手诛杀殆尽,这些暗卫自他离了上京后便一直暗中护卫他,若无周全准备他也不会轻易将自己置于险境。

      厮杀稍歇,他便听到不远处传来声响,便故意叫手下暗卫们陪他演了刚刚那出戏。

      进城后沿路问人两人这才找到医馆,没想到全城的大夫都跑去给城守夫人接生去了。

      程沅无奈唤来药童取来金疮药、纱布和剪子,亲自上阵给慕琰拔箭疗伤,慕琰纵使不曾将这小小的箭伤放在眼中,也忍不住痛了龇牙咧嘴,最后在程沅左一道右一道的包扎下,他的左肩被绑得像个显眼的大鸡腿。药童看自己插不上手,偷笑着退了出去。

      反正失了舍利也不用再快马加鞭赶回去了,她便在城中客栈安排了两间上房,让慕琰先养几天伤,等伤好了再赶路。

      养伤的人需要补身体,程沅第二日便去外面买了一只烧鸡带回来。

      这间客栈像个小小的四合院,她推开房门将慕琰拉出来坐在房门口的台阶上透气,将一大半烧鸡递给了慕琰。

      慕琰一愣,顺手接过,看程沅不用筷著徒手吃得很香,也学着她的样子大口大口吃起来。

      没一会儿两人吃完净了净手,便坐在阶上晒着太阳。慕琰左臂受伤,只得单手枕在脑后靠在了阶上,“本王已经好多年没有这么放松过了。”

      程沅看他像一只晒着太阳的慵懒的猫,也像他一样靠在了阶上,“你说你这不是皇子吗,即便以前有一些不愉快的经历,现在过的也是衣来张手饭来张口的生活,身边还有那么多如花美眷,却总把自己说得惨兮兮的。”

      慕琰转头看着她笑了笑,“阿沅,看来你果然还不了解本王,也不了解皇家残酷。”

      虽然往日里,他也这样叫过她,可这一声“阿沅”却无比亲切,程沅觉得他俩的关系好像亲近了不少,便道:“如果吃烧鸡能让你感到放松的话,那等回了上京了了差事,我们也可以经常一起吃鸡。在我们那儿,只要常在一起‘吃鸡’,也算得上是好兄弟好朋友了。”

      慕琰满头黑线,听得稀里糊涂,“你这些是哪儿听来的乱七八糟的习俗,还有你不是本王的媵妾吗,什么时候又成本王的好兄弟了。”他忽然忍不住调笑道:“看你这次表现不错,如果以后你把本王伺候得好,本王可以考虑升你位分,让你做本王的侧妃。阿沅,你看怎么样?”

      程沅一听要升职,忙摆手道:“有话好好说,加薪涨月钱可以,升职可不行。”

      反正她丢了好不容易攒下的家财,还得回王府后重新打拼,看样子一时半会儿是走不了了,好在慕琰允了她以后可以随意进出,这倒是一桩美事。

      她顺带数落慕琰几句,“还有你看你,一天到晚‘本王本王’的,一点松弛感也没有,怪不得这心里都是负累。”

      慕琰偏头看向她,“阿沅,那……我以后在你面前不会再自称‘本王’了。”

      程沅坐起了身,扒拉了下地上油纸包着的鸡骨头,好半天才挑挑拣拣出一根让她满意的。

      慕琰好奇问道:“你这是在干什么?”

      程沅狡黠一笑,“等晚点你就知道了。”

      晚上,程沅不知从哪儿给他弄来一段烧得焦黑的东西,找了段明黄绸布裹着就放进了盒子里,还美其名曰是自己好不容烧出来的,慕琰当真是哭笑不得。

      等程沅走后,他拍了拍手,一个暗卫从窗外跳进了房内,他问道:“文武那边如何了?”

      暗卫禀道:“那日文侍卫中了蒙汗药,等他醒来后属下已将殿下情形告知于他,他便带着使臣沿官道继续返回上京,中间便再无大碍。”

      慕琰点了点头,“对了,舍利呢?”

      暗卫忙取出舍利奉上,慕琰将它取出换出了程沅送来的赝品。

      慕琰暗想,要是他真敢送上程沅递来的赝品,等东窗事发那日,慕霆风雷霆震怒,到时欺君之罪恐怕是比失了舍利还要他的命。
      这程沅怕不是上天派来降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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