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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犹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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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离开后，司衍问父母：“如何？”
司夫人故意吊他胃口，拖拖拉拉着不说：“难得哦，你居然也会沉不住气吗。在扶游面前装得多可怜多无辜啊，瞧瞧你那不值钱的样子。”
司衍瞥她一眼，不紧不慢地倒了杯水，在客厅的檀木椅坐下，捧杯啜饮，悠悠闲闲地没说话。司先生呵呵一笑，场面尴尬，司夫人自讨了个没趣，道：“事情给你说了，关键还是要看你，不知道扶游是怎么想的，我看她对你好像没什么想法。”
“你这小子心眼那么多，扶游真不一定会喜欢你，你可留神着点，要是让人跑了，我恐怕就没有儿媳儿孙了。”
司夫人冷嘲热讽，说着说着还真的担心起来，有些忧愁地连声叹气。和祝女士的说辞也不完全只是说辞，司衍的确不爱交际，那么多年来他的同龄朋友只有两个大院儿的发小，小姑娘更是只有扶游一个独苗苗。她原本都做好绝后的打算了，一见这苗苗真恨不得马上移栽到自家来。
司衍放下水杯，微蹙起眉心，也不是那么乐观。他怎么不想，他只会比他母亲更想千倍万倍。他向来以智计见长，举足轻重的人物一个两个排队向他请教，但在这件事上，他却没什么把握，最后只能说：“我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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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女士向扶游说起司家夫妇的提议时，扶游整个人都惊呆了。
她不可置信：“我和司衍只是朋友，你们居然都开始谈婚论嫁了，背着我们都说到订婚的事了？你们这是包办婚姻！”
她这时还以为司衍和她是同一战线的不知情者。
祝女士道：“又没定下来，这不是在跟你商量吗？”
“商量什么，早着呢，我才二十出头！”
“所以说的不是订婚吗？”
扶游一阵无言。
祝女士道：“我看你们处得不错，司衍人也不错，他们家家世也好，司家夫妇又那么真诚，确实可以考虑一下。多的你自己想，就是他们那种人家，结亲不成最好也不要交恶了，你自己注意分寸。”
扶游闷闷不乐地回房。
她洗完澡出来躺在床上，点开手机的对话框，想了半天也没想好要怎么和司衍谈这件事。对话框里突然弹出一条消息。
【扶游，我在你家门口，能给我开下门吗？】
扶游惊了，猛地从床上坐起来，一看时间已经十点多了，这个时候他跑过来做什么？有什么事不能手机说吗？不能明天说吗？她呆坐着迟疑片刻，穿上棉鞋去开门，祝女士还奇怪，一句“你要去哪”还没问出来，就见穿戴整齐的青年从门缝里露出一张漂亮的脸。
司衍眼眶微红，一副欲哭不哭的表情站在那里，小心翼翼地问：“不好意思，这么晚了还来打扰你们，我可以进来吗？”
祝女士挑起眉梢，心知是订婚的事冲击到他了。这小伙子看起来有些想法。她善解人意地道：“进来吧，你们俩估计有不少话要说的，这么晚了跑过来，要不今晚就在这里住一晚吧。”
扶游深深皱眉。她觉得她母亲已经快和司家夫妇统一战线了。司衍看她神色赶忙道：“我就和扶游说几句话，一会儿就回去，不用麻烦。”
“行，那你们聊吧，阿姨就不招待你了。”
司衍点头表示没关系，祝女士很快退走。扶游将他带到自己房间，一直无意识地皱着眉。司衍默默跟在她身后，不说话。她径自在床沿坐下，心烦意乱，也没想着招呼他，没好气地说：“这个时候你跑来我家做什么？是嫌我们订婚订得还不够快吗？”
“对不起……你是不是不高兴了？我可以解释的。”
司衍手足无措，最终在她脚边蹲下，仰起的脸庞眼尾泛红，眼睛一眨，几滴清泪就顺着脸颊滑下。
他什么也没说，上来就先道歉。自己委屈兮兮的样子，还和她道歉。扶游隐隐感觉到蛋疼，她心情太复杂，长叹一声，一时没说话，司衍越发恐慌，用极轻的力道扯了扯她的裤腿。
“对不起扶游，你不要不理我，别不理我。”
扶游站起身，司衍仿佛一只即将被抛弃的家养小动物，惊慌地一把抱住她的小腿，扬起的脸上眼圈通红，泪水流到下颔处滑落，他抽抽噎噎地恳求她：“你别抛弃我，我没想到他们会提订婚的事，你不要讨厌我，好不好？”
扶游被他的手臂圈住腿，一步也迈不动。她眉心紧拧，简直看不过眼：“你先松手，起来。”
她扯了扯他的胳膊，司衍脸色苍白，无力地收回手，跪坐在地，眼睁睁地看着她转身走开。
扶游去而复返，抽了几张纸巾给他。她真的拿这个软蛋没办法。她第一次见一个男生哭。他哭得那么好看，宛如鲛人落泪，即使坠下的是一颗颗美丽的珍珠，也不会忍心让他继续哭下去。但她忽然有些能理解司父司母的心情，一个将近25的成年男子，软弱成这个样儿，真的会担心他娶不到老婆的。
他失魂落魄地跪坐着不肯起身，潸然垂泪。
“对不起，我爸妈的提议是不是冒犯到你了？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和你怎样，但是、但是我——我想到如果和你结婚的话，就能一直一直和你在一起，我也是愿意的。你是——很讨厌这个提议吗？来的路上我一直很害怕，怕你生气，怕你再不理我。我也不敢问——当初是因为父亲的嘱托你才带我玩，你其实——是不是很讨厌我？”
他没有接她给的纸巾，艰难地问出这句话。扶游的确没想到，司衍居然是愿意的？她咬了咬唇，眉头深锁，捏着纸巾的手收回，搭在床面。她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明白：“我不是讨厌你，司衍，只是你该知道，做朋友和结婚是不同的。”
他精致秀雅的五官哭成一团，泪眼朦胧地望她，生怕她说出什么绝情的话，眼睛里的泪花不住闪烁。
“你接触的人太少了，”扶游想到这个问题，片刻后终是犹豫地问他，“你有确认过自己的性取向吗？”
司衍：“……”
他震在当场，一时竟忘记哭了。
扶游直视他，很冷静地问。
“司衍，你也知道我们是朋友，你会想亲吻我拥抱我吗？”
【想的】。
司衍喉结微动。眼睛一眨，又是一串泪珠滚落，他哭得楚楚可怜，像是想要求得她的支持那样唤她的名字，六神无主地抽泣着说：“扶游……我不知道。”
扶游一噎。
她扶额长叹一声。和司衍能商量出什么结果来呢？他就是个没有主意的。
“别哭了，我没有讨厌你，你让我好好想想怎么处理这件事。明天还要出去玩，你就在我家住吧。”
她心中烦乱，但看司衍哭成那个样子，她真的硬不起心肠。不论是哪个朋友在她面前哭成这样，她都会本能地想要哄人。毕竟司衍也没有犯什么错。其它的事，再说吧。
不得不说，当面使用的眼泪攻势还是很有效果的。
司衍见好就收，安安分分地在扶游家住了一晚，心中的忐忑却不减反增。
当晚，扶游翻来覆去好长一段时间没法入睡。她想了又想，司衍唯一的不好就是性格太软弱，这对她来说也是最大的好处。她对婚姻的规划一直很清楚，上上策不婚，中策形婚，下下策——实在不行就找个听话柔顺好拿捏的。
现实地说，司衍真的是非常合适的结婚对象。
外形没得挑，家世没得挑，性格也温柔好相处，简直是乘龙快婿那一档的。最关键是，他们相处的确合拍。一种朋友式的婚姻究竟可行不可行？扶游开始严肃思考这个问题。她甚至想到，如果他们想要一个孩子，完全可以零接触试管婴儿，连情情爱爱都可以省去。
她想着想着忽然想起一件事。几年前她找一个术士算过命，因为那术士给她姐姐算得非常准，她有些好奇，慕名而去。术士说，她是富贵命，会嫁入高门大户。她笑呵呵地给了钱，心里不以为然。她觉得不可能。
理智的结论是可行。然而扶游怎么都无法忽略，心底有一个声音在说，她其实不那么愿意。
因为父母失败的婚姻，也因为生性冷淡，她对婚姻这种亲密关系的形式抱有恐惧。再者司衍是朋友，她不想耽误他，或是冷酷地算计他。
第二天是元宵节，原计划是和司衍一块儿去逛公园，正好晚上有猜灯谜的活动，扶游思来想去，叫上了一个朋友。女生，活泼开朗可爱，重点是单身。她着意让朋友和司衍相处，但很快发现，她不过是走开了那么一小会儿，回来时朋友看见她就跟看见了救星似的。中途朋友有事先走了，司衍委屈兮兮的，第一次向扶游提出要求。
“扶游，你不要把我交给别人，我真的没办法和别人相处。除了你，大家都不喜欢我，他们看我就像看怪物似的。”
扶游久违地感到了初见司衍时的不解。她私下里用绿信找那位朋友打探她对司衍的看法。
朋友说：【他好可怕，他看我一眼，我感觉我整个人都要被他当场解剖了。你不觉得他可怕吗？您怎么会和他这样的交朋友？他真的不是什么深山老妖怪变的吗？】
扶游：【？？可怕？他哪里可怕了？我一直觉得他很惹人怜爱来着？】
朋友：【…………惹人怜爱！！？噢我懂了。】
扶游：【你想到什么了？】
朋友：【天机不可泄露。】
扶游仍然没能想明白那个问题，司衍究竟为什么交不到朋友。但她倒是隐约意识到，怪不得司父司母着急订婚，怪不得司衍愿意和她结婚，原来是真的——要是她不和司衍结婚，司衍恐怕会孤独终老。他不愿接触别的人，也没有别的女生愿意接触他、了解他。
扶游原本下定的决心动摇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