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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2·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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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成田一仁一直觉得「根据说话者的变换、即使是相同一句话也会给人不一样的感觉」这种论调是糊弄人的——这完全是看话语间的传达了什么内容吧，和说话人有关吗？
但他现在却真心实意地觉得这种理论或许有那么一点道理。
“所以、桂木的意思是「等到扣球能力也不输旭学长之时，我会正正堂堂地从旭学长那里夺走首发的位置」——对吧，桂木？”
他看向正语气无奈地笑着道「我可不记得我的发言有这么得豪情万丈啊」的桂木，眸子不由得染上了些许无奈了目光的苦涩。
「旭前辈、如果你这种时候产生了自责的心理，就是在否认『待在场下也能有所收获』这件事哦」
即使身在场下，对方的话语间也没有丝毫要落后于场上人的意思。
这句话，真有桂木的风格，也真像他们会说的。
但是，如果这句话由他口中说出，他却无法肯定这句话取得的效果能否还像现在这般、显出几分潇洒利落来。
毕竟……
成田一仁垂下眼帘。
……他是曾经逃离过球场的家伙。
“怎么了吗？”一旁的缘下力注意到了对方不同寻常的状态，他压低声音问道。
“没什么。”
缘下力看到对方的摇头否认后，便也没有继续追问的意思。
嘛、大概能猜到。
他顺着对方愣神的方向望去，不出意料地看到了在接球区准备的桂木。
桂木在某种意义上、确实会让很多人有意无意地去在意。
就比如现在——
他能看得出来，对方现在要接的这一球是教练故意往远处发的——在桂木站在场地中央的情况下，这个球的弧度甚至都不像是直奔场地的对角点去的，到有点像是瞄准了不会妨碍接球的场外最边界，而且速度也不一般，估计用了不小的力道。
换做另一人，估计会先惊慌一阵，但桂木没有。对方几乎在球脱手的同一时间便奔跑了起来——但来不及了，他估计对方很快便下了如是的判断，因为下一秒，他便看见对方不带犹豫地俯身蹬脚，向前跃去的同时也骤地伸出了手臂。
似乎对方还不忘调整触点的位置——只见球并没有往外弹飞，而是向着场地的方向在空中划过一道弧度。
“判断得很迅速——”乌养系心首肯着，随后提高了声量：“大家也要像桂木这样灵活地变换姿势。”
“这家伙的那种临场应变能力也不是一般人能模仿的吧。”
“大概，教练的意思是让我们练到条件反射成那种程度吧。”
“……怎么可能在比赛前三天就练到那种程度啊。”
“喂！那边的一年级！别在那里嚼舌根了！给我认真看啊！”
“是！”
“是。”
这就是接球的部分。这部分打头阵的是大地前辈，而顺延下去的便是桂木。
这样安排的顺序显然是有教练自己的道理在里面的——他妄自揣测的话、是觉得二人在最前面是起示范作用。
虽然西谷无疑是队伍中接球能力最好的。但他猜测可能是场上担任的自由人这一特殊性，让教练觉得在现在的乌野还没达到能够学习自由人的一传的地步下，贸然学习反而是拔苗助长。
而泽村队长在队伍中的接球能力自然也是数一数二的。稳定性自不必说、接球的姿势也是标准得如同从教科书上扣下来一般，作为范本的效果可以预见。
至于桂木的接球……则有一个区别于二人的恐怖之处——就像月岛刚才所描述的那样，对方的临场反应速度很快。
他不能肯定是不是有对方脑子转得快这一原因的加持。但可以知道的是，每次轮到桂木接球，即使教练有意往刁钻的地方发，桂木也总能预判到球的落点，并在接球的过程中依据具体情况的不同，另辟蹊径地创造接球姿势。
似乎无论何时，对方都是这般不变的冷静、机警。
——或许正是如此，包括教练、也包括一直能保持着平常心的成田在内的大家，才会下意识地去注意桂木吧。
2
“嗯——简单来说，就是在伸出手臂的同时给了球一个能抵消旋转的力矩。”
“桂木啊，你是不是对简单有什么误解。”
而且估计西谷也不是想问原理方面的……
“抱、抱歉……”
“也没有到需要道歉的地步啦。”
不过……下意识想要解析的竟然是这个吗？这样也不难理解桂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为什么说额外解释很麻烦了。
——是觉得「用简单的言语来解释原理」很麻烦啊。
菅原孝支无奈地弯下眉梢。
所以说，总结来看的话……
他看了看旁边瞬间犹如石化一般定格在原地的西谷、正言语激励地和日向争执着什么的影山。
这边是「直觉系」、
又望了望那厢眼含歉意的桂木。
而那边是「学术系」吗……
看来我们队伍里面虽然排球方面的天才不少，但是都无法为别人提供什么能被理解的经验帮助啊。
菅原孝支叹了口气、旋即却又轻声笑了起来。
嘛、不过靠自己去寻找合适的道路也是体育运动的一大魅力啊——他拍上了西谷的肩膀：“西谷、我觉得你还是自己去尝试一下会比较快哦。”
“哦！也是啊！——等等、教练！刚才发给桂木接的那记旋转很厉害的发球、再来一次！”
“你们这群家伙倒是先给我去吃早饭啊！”
“诶——”
下一秒，几人便被赶出了体育馆。
复又回到门口的清水洁子便是正巧碰上了这样的情景。她眨了下眼睛，先为争先恐后的日向和影山让开一条出路，后避开了突然恢复了活力的西谷的飞扑，并在擦身而过前和菅原还有桂木微微点头示意。
她这次主要是过来咨询队服号码的安排。其他学校她不太清楚，但乌野的传统一般是在黄金周合宿期间定下队员的人选，再以此制定队服。
按照以前的惯例来的话，应该是在黄金周合宿的第二天就决定下来的。但今年情况特殊，考虑到其中一位教练是新来的，不太熟悉队里情况，武田老师自己也坦诚道不能一人担此大任，于是三人便将这件事的时间定到了队服能在和音驹比赛前制作完成、又能让乌养教练好好考察清楚每个人情况的今天。
但现在……
清水洁子看着似乎正在聊着什么的二人，无奈地笑了笑。她没好打断，在脑海里过了一遍事情的紧要排布后，便也没有离去地站在一旁。
馆内的占地面积虽不小，但她站得也不算远，于是她便听到了似乎有什么隐情的以下对话：
“……难道乌养君是想锻炼一下桂木君的心态吗？——让他能快速从不上场和上场之间进行心态的调整之类的。”
她感觉武田老师应该是刚问完什么心中的困惑，这才续又说了这句话——毕竟老师的语气不似疑惑，反倒带点像是在猜测什么的恍然。
但乌养教练摇头否认了：“这是一个队员应该要做到的最基础的事情吧。”
“那为什么……”
“因为我想让桂木在没有任何心理预期的情况下、证实他自己说过的话的可行性。”
可证明了又如何这点乌养系心并没有继续说下去。
他只是转头看向清水洁子：“抱歉让你久等了，我们还是赶快商量好队员和队服的问题吧。”
正式上场的包括站在替补席的，一共只有12人。大多数学校因为多方考量，也会定下替补替补的人选，方便根据不同赛事调换替补。
但留给现在的乌野的选择余地很少。部里一共只有13个成员，而究竟是选择将大家都纳入队员名单，亦或是有一位在今年要被场场排除在场外就是今天要讨论的话题之一了。
“都拿队服吧——”
武田一铁当然没有异议，他一直都很看好这个部里努力上进的学生们，所以听到这句认可也很为大家感到高兴。
但下完定论的乌养系心则揭开了摆在他们面前的现实：“虽然我并没有看到一定无法承担重任的家伙也是其中一个原因之一，但最根本的还是如经理所说——可以供现在的乌野来选择的余地实在太少了。”
剩下的最后一个问题、便是队服的背码。按照乌野的传统，「1号」一般由队长担任，「2号」则一般是副队长，依次往下的顺序则是三年级队员、二年级队员、一年级队员。
“那么，队长泽村是「1号」、副队长菅原是「2号」、而王牌东峰是「3号」就是可以确定下来的。接下来是二年级啊……嗯？”
乌养系心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话说，王牌的背码不一般是「4号」吗？”
武田一铁来了兴致：“怎么说？是有什么历史渊源之类的吗？”
“具体的原因我没有考察过，但……怎么说呢……有点像是大家的共识……又有点像是……”乌养系心抓了抓头发，复对清水洁子道：“算了，就这样继续吧。”
清水洁子点点头。
乌养系心又向武田一铁问道：“老师觉得二年级该如何排序？——最好是合在一起显得很有气势的那种。”
“气势吗……”武田一铁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随即眼中闪出一丝兴奋：“那让西谷君担任「4号」如何？——王牌是自由人什么的会让人吓一跳吧，而且「3号」东峰和「4号」西谷、刚好对仗工整不是吗！”
重点根本就是后一句吧。
话说我说的是有气势而不是吓人啊喂！
嘛、算了——“那二年级接下去就是西谷「4号」、田中「5号」、缘下「6号」、木下「7号」、成田「8号」。”
“至于一年级的……”
乌养系心瞥了眼脸上写满了「我来我来」的武田一铁，无视地低下头去，
“——就按入部申请书的提交顺序好了。”
他看着经理依次写下了影山「9号」、日向「10号」，在看到桂木的名字时，则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地喊住了对方：“等等、桂木的话给他「13号」。”
毕竟，有那样的头脑、天赋、进取心……
乌养系心笑了。
“就让那家伙成为「终结对手的恶魔」吧。”
可是、
“我倒觉得现在扬起这个吓人笑容的乌养君你才更像是恶魔啊！”
“诶？会吗？”他看见对方眨了下眼睛。
没有自觉吗……
想起对方刚才那阴森得仿佛源源不断冒出不明黑气的笑容，武田一铁无奈了眉梢，不由得在心底里如是吐槽道。
不过，继「军师」之后是「终结对手的恶魔」吗……
大家还真是很关注桂木君呢……
正是一直在背后注视着大家的他，所以才更能看得清楚——
–这次会以什么形式去打呢？
–肯定是无法预料到的、出其不意的招数吧！
–还有这个办法吗……
–原来如此……
–果然是桂木啊……
–不愧是桂木呢！
——大家那蕴含着好奇与激动、郑重与平静、欣慰与自豪的眼眸是看向谁的。
不过也是……
武田一铁轻声笑了起来。
到底是少年人，要说心中没有一点傲气那也是不可能的。
所以，若是被教育说谁比谁好，那开始肯定是要不服的，故而会看着、分析着、甚至即便是在练习中也忍不住要与对方比试一番。
不知不觉，目光就落在了那里
——也不是说就这么服气了，只是该钦佩的地方他们自然也会认可。
但是会这么想着的也不只有他们、而被这么盯着的也不只有桂木一个、
部里的每个人都是清楚的……
武田一铁弯起了眉眼。
——要想向前迈进的话，眼睛总是要望着前方的。
3
「猫对乌鸦——垃圾场的对决」
真不知道是哪位新闻人取的——这还真是简单易懂但又让大家印象深刻的标题名称啊。
「垃圾场」这种大家日常生活中因为垃圾分类而经常接触的事物自不必说，而身处话题重心的、又切切实实能让人联想到垃圾场的，便是以杂食性著称但在城市中更容易寻觅到腐食的乌鸦、还有因为没有主人饲养于是只能自己四处觅食的……
可能是因为微明的天空还带着些许破晓的寒气，分明已经站在队伍的避风处、甚至将外套拉链拉至最顶端的桂木莫名其妙地打了个寒颤。
……猫。
双方整队完毕后，大家基本就各自解散了。这使得方才站在桂木旁边、注意到桂木状态的山口终于有了说话的机会。跟上对方的他担忧地开口道：“桂木，你刚才没事吧？是感冒了吗？”
走到一旁的影山则更为直接：“要多来一件外套吗？”
诶？这就——桂木连忙摆手谢绝了对方的好意，他语带歉意地向二人解释道：“没事啦，我没有感冒，也并不觉得冷。”
看着难得不似平常那般游刃有余的桂木，月岛则眯起了眼睛，眼噙嘲讽地勾起了嘴角：“啊啦，不好好补充热量就只能靠外力弥补了这件事、军师大人居然不知道吗？”
听出对方言外之意的桂木、眸中的温和渐敛，他面无表情地反唇相讥道：“这么说的月岛君又如何呢？——每天的营养摄入量也太少了吧。能长到这么高还真是要感谢基因呢。”
最后那句话甚至直接堵死了后路。
月岛神色烦躁地嘁了一声。
但这显然还不是最糟的。最糟糕的是——
“是啊！月岛！身为运动员不好好吃饭、补充营养身体可是会撑不住的啊！”
——前几天一直在劝月岛多吃一点的西谷夕的这句跟腔。
月岛装作没听见地转头就走，跟上对方脚步的山口则无奈地笑了笑。
这次两队比赛的地点依旧定在了「乌野综合运动公园屋内球技场」——既然用词是「依旧」，那自然也有它的历史渊源。
根据乌养教练的说法，自他们那一届以来，只要是仅涉及到乌野和音驹两校的练习赛事，便都会选在这个场地——可以说这个场地是见证了两校关系纽带的蕴含着特殊回忆的场地。
虽然桂木直到现在也不是很懂这个习惯的延续原因是「这里离音驹在宫城县的训练地点很近」还是另有隐情。
但是……
“好新的排球场！哇——天花板也好高！”
——就如翔阳所说。这个球技场的内室环境是和外景那染上阳光的绿叶一般的透析明亮。从玻璃窗中投来的阳光随着天花板的打下来的灯光一齐在18×9的排球场上留下余痕，使得本就光滑崭新的地板更加闪闪发光。
“He——甚至还有电视上那种大型比赛上才能看到的电子计分板啊。”
……多少能懂选在这里的心情了
桂木如此惊叹一声，下一秒却又弯下眉梢，颇为遗憾道：“不过这次只是练习赛，果然还是无法使用吧。”还想看看是怎么计分的呢……
——是感应？还是遥控？
说到底、如果是感应的话，那不就代表……
万千思绪还没来得及一一思索清楚，就被一阵满含笑意的叫唤打断：
“哦、桂木！有志气啊！”
正巧听到对方那句话的西谷夕，在说完这句话后，终于忍不住咧嘴一笑，他动作豪迈地拍上桂木的后背：
“是啊是啊！——想用那种计分板的话，就要去全国啊！全国！”
我表达的意思……
“哦哦哦哦！全国！”
“魂淡！你抢跑啊！”
“到底是在比什么啊。”
“Sa——搞不懂……”
……原来在旁人听来是这样的吗？
蕴含着这样困惑的桂木，颇为不解地歪了歪脑袋，但看着反应不一却并无质疑之意的大家，他眨了下眼睛，旋即轻轻地笑了。
嘛、也是啊
——毕竟我们的目标一直都是……全国。
那么、首先，
「即使是乌野最强盛的『小巨人』时期、我们也没有能赢过音驹」
“虽然以音驹这一支未知的球队为对手的我们，会遇到怎样的阻拦还未得而知。”
「去为我们挽回声誉吧！」
“——但是撞到墙壁的时候，也正是翻越它的机会。”
不愧是大地前辈啊，这句话还真是令人安心又叫人激动呢。
桂木淡淡地笑了，却在下场前抽空看了眼对面。
所以说……
「我们是血液、为了让『大脑』正常运转、要不断向前奔流、输送氧气」
……他们刚才的这句话到底是……？
他眨了下眼。
虽然一般来说他不会放任那些可能无关的事物影响他去思考更为重要的事情。但心中涌现出的那种奇异的直觉太过强烈，引得他不自主地去思考这句话的含义。
混淆视听？
——但声音也没有洪亮到那种程度吧？
口号？
——可为什么会有类似「血液」、「大脑」、「氧气」这种像是在指代什么的、类似于密语一样的用词出现啊……
难道是暗号吗？
桂木又看了眼球场。对面红色的队服在阳光下显得异常显眼。
先假定个「血液」是指「所有队员」这个锚点的话……
那么「大脑」就是「场下教练的总体战术安排」以及「场上队友的具体作战策略」？
但是、又有什么样的东西能够让策略正常生效呢？——还得是「氧气」那样类似于能量来源的东西……
不对劲……总觉得有一种说不出的微妙感。
桂木抿了抿唇——是不是有什么别的地方被他疏漏了呢？
他垂下眼帘。
如果他的脑子和楸那样能瞬间考虑到多种可能就好了
——就像现在一样，楸的话一定能……
等等……
他骤然睁圆了眼眸。
「如果因此而限制了大家的思维也太可惜了」——反过来的话，就是……
桂木若有所思，他抬眼看了看对方场上的热身情况，又转头望了望己方场下的思虑状态，思索了半晌后，他开口了。
“怎么了吗？”察觉到发小看着对面场外方向的那若有所思的视线，黑尾铁朗眨了下眼。
“没什么。”孤爪研磨微微低头，顺势收回了视线。
而就是下一瞬，一声满含赞叹的叫唤骤然从乌野那厢的场外处响起，那穿透体育场的音量将包括教练和裁判在内的众人都吓得不轻。
“那边的！吵死了！给我安静点啊！”
“是！非常抱歉！”
裁判在乌野后备军们齐齐鞠躬的致歉间隙中，抛起了硬币。终于、在音驹先手的运气和两位观众的庆幸中，「垃圾场对决」拉开了序幕。
4
开局的第一球是对面『5号』的上手发球。虽然速度和旋转都不算刁钻，但瞄准的是边角。此处正好是东峰旭防守的区域。
可能由于手感还没有恢复，这记一传完全没有到位，但影山判断落点并及时就位将球传出去的动作干净利落，几乎在球出手的下一瞬，便与飞速避开拦网的日向来了记「怪物快攻」。
精准又迅速的攻势果然将没见过的音驹众人吓了一跳。
而落座于乌野场外的武田老师和乌养教练则看着诧异得眼睛都睁开的猫又监督，咧嘴露出了得意又阴险的微笑。
但山口却在下一瞬从得下一分的兴奋感中脱离了出来，即刻便意识到了什么的他警惕地看着对面后排的『5号』，紧蹙的眉梢染上了些许担忧：“我们需不需要先提醒他们……”
桂木理解对方的意思，那种眼神他们在和青叶城西的练习赛中也看到过。
是和楸同样类型的选手吗？——心中思量着这些的桂木却连眼睛都没眨一下：“没事的。对方需要花费比这个更多的时间才能收集好信息。而在那之前……”他笑了，“我们的攻势会让他们先喊「暂停」。”
明白了对方意思的山口也不自主地笑了。
对面的拦网会防备「怪物快攻」，这时候，其余的攻手就有了攻破拦网的缺口——这便是「最强诱饵」的存在意义。
但是、能够这样不留余力地去信任一个人、从而任何时候都用尽全力去跳跃什么的……
山口看着又一次跃起于半空中，伸出挥球的手臂，眼神幽静又深远地望着对面球场的日向，不由得生出几丝敬佩。
……如果不是有相当程度的执念和信仰，是无法支撑下去的吧。
在差点又一次将思维发散到不知哪个边边角角之际，「请求暂停」的哨声如贴在他耳边一般轰得炸响。
到了、这是独属于他们的战场。
“诶——？！”
仿佛故意打断一般，音驹这边刚开始准备商讨作战策略，乌野那厢便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叫喊。
虽然对方马上真诚道歉的举动说明此举并非有意为之，但山本猛虎还是感到微妙的不爽：“那算什么啊——聚在一起吵吵闹闹的，是在瞧不起人吗！”
不、那大概率是在商讨……但是、是在商讨什么？
“嘛嘛嘛、”黑尾铁朗眯起眼睛笑了，“如真有其事就在球场上见分晓就好了，现在先关注眼下啦——研磨，你刚才是想说些什么吧？”
孤爪研磨收回了目光，他点头继续。
而让乌野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莫名其妙被贴上「吵吵嚷嚷」、「瞧不起人」两大标签的罪魁祸首此时正满脸复杂地看着桂木：“同时听到两边队长的话、还能一字不漏地记下来什么的……”
下一句吐槽月岛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便被武田一铁激动地接上道：“——简直就像传闻中的圣德太子一样！”
桂木眨了下眼睛，语气迟疑：“不、我并没有能力同时去听记十个人……”
“太子？”突然反应过来什么的日向猛地跃至桂木面前，那满目错愕后说出的话语让桂木都愣住了：“——所以makimaki原来是太子吗？！”
“怎么可能啊！呆子！”看着对方那「那影山你倒是说说看这是什么意思啊」的眼神，影山神色一顿，“——大概是、对待排球的态度严谨到「圣德」的意思吧。”
影山这番牛头不对马嘴的解释让菅原孝支都看不下去了：“你那个也不对吧！「圣德」用在那里吗？！话说圣德后面的「太子」二字是被你省略了吗？——日向别信啊！”
如果是平常的话，这时候肯定会被月岛顺着话头讥讽几句。但显然，依旧满脸复杂的月岛还没有从方才的震撼中恢复过来，他弯下眉梢，语气嫌弃：“普通人能在两队隔了一定距离的情况下听得这么清楚吗……”
终于和不了解这个典故的队友们解释清楚的山口，听到这句话后瞬间哑然失笑：“是阿月吧。”
「啊啦、这么认真地听对方在说什么，看来我们主将的发言、军师大人是完全没有去在意呢」
“——最先想到要去间接确认桂木记忆的准确性的……”怎么现在反倒是对结果不满意的模样啊。
并没有想要借此确认什么的月岛：“……”
“嘛嘛嘛、这样不也挺好的嘛，”泽村大地眼见大家渐渐把话题扯远，无奈地笑着制止道，“总之我们现在知道桂木说的确有其事了。”
摩挲着下巴、正思虑着什么的乌养系心，听到这句话也抬眸看向桂木：“所以，现在是根据那句话有了什么发现吗？”
桂木点头，随后笑着望向了成田一仁：“是成田前辈发现的。”
看着逐渐集中到自己身上的视线，成田一仁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他本来觉得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但在被聪慧的后辈眼含豁然和舒怀地致谢后、在接触到一双双溢满欣喜的眸子后、在听到众人激动地大喊着「好厉害」后、在被稳重厉害的前辈兴奋夸奖后，他这才生出了「这原来一点都不普通」的恍然。
缘下力看着正有条不紊叙述着自己看法的成田一仁，有些欣慰地放松了眉眼，却又暗含些许感慨。
成田是个聪明的家伙，所以在叙述表达方面精简却不失重点。但其实这句话的解析过程，远没有对方叙述得这般顺利和轻松。
至今想起当时的过程，他都还有一种参加了一场学术辩论赛的恍惚感。
就在桂木提出疑问的几秒后，敏锐地意识到「大脑」导向的结果过多的菅前辈，便提出了先从「氧气」思考，看看能否反向推导的建议。
可，争执和困惑也不是由此就消散的了——
首先是他和木下关于「氧气是否是某种能量来源」的辩论。他主张「是」，并从生物学的角度开展了一系列论证。而木下则持反向观点，并有理有据地反驳了他之前的一大段论述，如果简要提取核心论点的话，那便是「这样便构不成什么暗号，而是令人不屑的作弊了」。他细想觉得也是，这一想法便被弃于脑后。
虽然第一阶段的争执就这样落了帷幕，但后续便没有这么简单了。他们几乎猜遍了由「氧气」能联想到的一切，也猜完了脑内关于「氧气」和「排球」的关联事物。
但唯独一点……
看着球场上热身的大家，成田一仁突然用一种平静的语气插话道：「『氧气』会不会指的是『排球』？」
桂木恍然，语气逐渐由豁然的恍惚变为了舒怀的肯定：「是啊……如果『血液』指的是『队员』的话，那么由血液运输的『氧气』就应该是由场上的队员们接续下去的『排球』啊！」
……唯独这一点——在成田平静地说出口之前、在桂木恍然地喃喃自语之前——他们谁也没有思考到，也谁都没有思虑过。
「好厉害啊、成田前辈！」
「干得好啊——成田！」
虽然马上便因为太吵而被骂了就是了。
“——而既然强调了「队员们的接球是为了让『大脑』正常运转」，那「大脑」则最可能是「二传手『5号』」。”
“由此可以推断出，音驹现队伍的特点是以二传手的策略为主，辅以其他队员不断延续的、减轻二传手压力的接球。”
“这就表明、我们需要严加防备他们的二传手，并尽可能地找时机来打断他们的二传。”
能有这样的推论……
「待在场下也能有所收获」
……很厉害啊。
不论是怀揣着这样坚定信念的眼神，还是这段环环相扣逻辑自洽的警示，均让不久后便要预备上场的众人不自主地一怔。
西谷夕最先反应过来，他大笑了起来：“真厉害啊！——能有这样的发现！”逐渐平静下来的他，流露出了一股平稳的认真，“那种「在场下也不会认输」的信念，我收到了。”
成田一仁怔了一下，随后笑了：“这么想的可不只是我一个人哦、场下的大家都是抱持着相似的想法的——也正因如此、”他肯定道，“正因为有着同样想法的大家提供和推翻了各种可能，我也才能想到这个最有可能的可能。”
田中龙之介激动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说了很帅气的话啊！真会啊！你小子！”
菅原孝支也笑了：“刚才成田也是这么和我们说的——呀、真是意外地会鼓舞人心呢！”
泽村大地则拍上了对方肩膀：“辛苦你了。”
但这句未明主语的话语却马上引起了菅原孝支的警觉，他半抱怨半玩笑地鼓起了脸颊：“大地在指什么啊？不会在暗指我吧？——我让大地感觉辛苦了吗？”
“我又没有这么说。”
队长这句语气无奈的话语顿时让众人哄笑作一团。
“看来不需要担心了……”
乌养系心的这声呢喃很快便消散在了众人的笑声中，但却被离得最近的武田一铁捕捉到了，他满含困惑地弯下眉梢：“担心？”
乌养系心闭了闭眼：“我本来以为，产生现在这样的效果，是在桂木证实了自己所说的话之后。”
他抬眼，看着没了阴霾笼罩的成田一仁还有相视一笑的缘下力和木下久志，也轻轻地笑了：“不、能有这样思考的家伙们或许本身就不需要过多担心也说不定。”
「因为我想让桂木在没有任何心理预期的情况下、证实他自己说过的话的可行性」
——所以是为了让替补的大家知道场下的视角也并非是毫无作用的这件事啊。
那一瞬，一旁的武田一铁和清水洁子都清楚了对方之前这句话中暗含的深意。
“不过、”不论桂木是有意地引导出了这个结果，还是无意间促成的这个结果、都表示——
“果然不是个会恃才傲物的家伙啊。”乌养系心看了眼噙着柔和笑意、似乎放松着神态的桂木，不由得闭眼一笑，“会成长为非常恐怖的怪物吧、将来。”
继「终结对手的恶魔」又被安上了「未来的恐怖怪物」称号的桂木对此毫不知情。他眨了下眼睛——既然知道了需要防备谁，那么下一步自然要知道该防备对方的哪一点、又该如何去防备对方。
他和山口互换了个眼神：
“虽然大家也可能已经注意到了，但我们还是想要提醒一下大家——”
暂停结束的哨声响起，但桂木山口那略显严肃的眸色和他们异口同声的语句，却依旧停留在众人的脑海之中。
「那个『5号』的二传手，和当初在青叶城西比赛的『8号』很像」
5
「拦网」和「二传」能在哪方面相似呢？
错过了上一场练习赛的西谷夕和东峰旭对此是最不理解的。
「现在是只观察到『冷静的分析状态』这一点存在相似性——」
不、应该说有过之而无不及。
看着对方视线方位又着重警惕地看了眼对方传球手势的月岛心下嘁了一声，身子却飞快地动了起来，拦网的手结实地挡下了那记扣球。
和部分人的欢呼不同，成功避开了对方设置陷阱的月岛却阴沉着脸。
“这不是得下了一分吗，”和西谷夕替换后，待在场下的日向歪头不解，“月岛那家伙的脸色怎么这么臭啊？”
“视线诱导。”观察精细的桂木，根据以往旁听到的源師匠的指导内容，脑内排除得飞快，“是诱导拦网预判错扣球手、从而引开拦网的手段之一。”
“估计是打算利用月岛君善于观察对手、并总能冷静地以此为基点作出决策的特点。”
果然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桂木眸光闪烁。
至少楸都还因为需要一局的时间才能预判出每个人的反应。而对方则是……
想起『5号』那双只波澜了一瞬便恢复平静的金色眼眸，因为时间不够只好简要叙述的桂木凝重了神色。
「……如果思考的方向没有失误的话，那是瞬间确定了策略方向的眼神」
桂木的这个思虑在这一球得到了验证——感官敏锐的影山只一瞬便注意到了，在自己思绪判断着传球给谁的这一刹那，对面近乎迅速地以密集拦网的方式集中在了场边一侧。
相似又不尽相同的布局方式令他瞳孔一缩。而球触点渐进。
几乎在对面拦网集结起来的同一时间，以为对方会和青叶城西的『8号』一样先防备「怪物快攻」的山口不解地歪了歪脑袋：“他们准备先阻止后排旭前辈的攻势吗？还是说在防守大地前辈？”
场下的菅原孝支和桂木则同时摇头：“那是在诱导日向（翔阳）的跑位，方便缩小（处在拦网最内侧的）『7号』的防守范围。”
又要重现了吗——在青叶城西时候见到过的单人拦网。
可是有一点不同、那场练习赛楸当时在前排又是预判拦网，几乎没有这种密集拦网的形式出现。
而现在……
明白好友现阶段还无法突破三人拦网的桂木眸色渐深。
没有遇到过、就代表翔阳第一次可能注意不到。
而无法突破、则表示……
「……就算注意到了，翔阳也只能选择避开——
「毕竟一直都有避开拦网的行为，那就表示翔阳目前还没有办法突破密集拦网」
「道理我都懂啦，但为什么突然额外解释这个？」
「哈哈哈哈哈哈、确实、真不像那个会尽量长话短说的研磨啊」
因为那不是不必要的。
在笑声中，孤爪研磨垂下眼帘。
毕竟、在我们讨论的期间，可能会有人提醒翔阳注意。
那双金色的眼眸如同黑夜中的猫眼一般、在阴影的投射下闪出了晦暗不明的金光。
「但是、」
不同于他们心有忧虑的反应，当时的翔阳听完却笑了，
「月岛他还是成功地判断出了需要拦网的对象，不是吗？——果然很厉害啊，月岛他。」
想起对方上场前、眼底那势如猛禽般的亮光，桂木也笑了。
或许、已经无需担心了。
他闭了闭眼，却依旧上扬着唇角。
还在冷静思考的、确认了策略方向的不止『5号』一人。
影山仰头看着渐进的球，耳朵捕捉到了日向跑位时鞋底与地板接触时发出的吱呀声，余光却也瞥见了对面一闪而过的红色身影。
传给大地前辈的话，需要攻破前排的二人拦网，但如果是引开视线的吊球也需要应对后排三人的灵敏救球。而现在的话……现在传给日向的话，那个『7号』应该还追不上才是……
影山眼神一凌。
下定决心后就不能犹豫——那家伙的速度，只要有细微的迟疑，就会追不上……
能追上他的就只有——
影山下弯了身子，十指在触球的瞬间熟练地向后翻弹。
球！
日向跃起在空中，手臂后拉蓄力。他视力良好，在击球前看得清后排的站位、却也能看得见前排突然挡在网前的五指。他瞳孔一缩，但已经到了高桥師匠所形容的最佳击球点、来不及思考球路了！——日向咬牙，挥臂若弓，球立即如迅猛的利箭擦过拦网的手指，打在了反应不过来的后排的守备区域上。
“可恶！”
“Don't mind！Don't mind！”
“只差一点啊，是有点可惜啦。”
竟然这么快就能适应日向的速度了吗？
明明就连金田一都是在后期提前跑位这才勉强能追上日向的……
影山看向球网对面，凝重了眸色。
“影山。”是日向。
他转头望去，却在触及到对方的那一刹那愣住了。要说那平静的语气还只是让他诧异一瞬的话，那现在对方少见的平静中混着郑重的神色、便是让他心惊的同时会不自主地严肃起来的程度。
“是要上次对战青叶城西时候那样的托球吗？”影山问。
日向却没有给予答复，他视线停留在场下，目光灼灼，语气喃喃：“不希望去辜负、也不想被落下……”
大家都是认真的、大家都想上场、大家也都不会认输。这么理所当然的事情，怎么可能不理解。
所以——他转头，对上影山视线的眸色认真又郑重：“只是那样是不够的，只是那样的话……”如果是楸、如果是研磨——“还不是能够赢过音驹的程度。”
影山眼眸微睁，但很快又平静了神色：“你想怎么做？”
日向望向球网对面，像是透过这个球场看着什么一般，那双清明透彻的棕眸一时间竟亮得惊人。
国中第一场同时也是最后一场的正式比赛，他直到现在依旧记得很清楚。
日向看着由西谷夕接起在半空中的球，毫不犹豫地踏出了向前奔去的脚步。
那时候为了避开凪的拦网……
「……你给『5号』传的差点错开了扣球时机的传球、那个不是失误吧——」
「当然不是！等等——难道你是想……」
日向猛地在一处弯膝。
『7号』犬冈见此也斜跃着向上跳起。
影山传出的球则跃于半空，划过一道弧线。
「……事先说明，那个不经过长期的训练，成功率是很低的」
这个弧度……
场上的孤爪研磨和场下的桂木同时睁圆了眼眸。
是失误？不对……那是——
为了让翔阳能错开拦网时机而特意传高的托球！
跳起于空中的犬冈也马上意识到了这一点，但来不及了——他下落，而对面跃起。
「我知道——就两球！『怪物快攻』的托球和这个托球的结合、就给我试两球！
「如果这两球不行，剩下的机会都换为『普通快攻』我也不会有任何怨言！」
只有两球。
目光灼灼地盯着球的日向马上就发现了不对——时机抓慢了！排球渐落，来不及扣球甚至错开了挥臂位置的日向瞳孔骤然紧缩，他近乎本能地向后下腰伸手，将球接起送过网的同时，为了保持平衡而向前翻滚的脚却也不小心触到了球网。
裁判立即吹哨——触网犯规，算音驹得分。
众人都被这一系列的变故弄得心惊胆战，呼吸都不由得停滞了一瞬。
乌养系心也是，但听到哨声的他即刻便从上一秒的心惊中脱离了出来，他慌张起身，紧急地在下一球开始前要了一个暂停。
“你们刚才是在尝试将「一人时间差」和「怪物快攻」结合起来吗？”
“一人时间差？”日向歪了歪脑袋，“我只是和影山商量说，希望传「怪物快攻」的球的同时，能传给我和国中三年级最后的那场比赛一样的传球。”
“那场比赛一样的传球？”
“就是……”日向比划着试图还原当时的场景，“影山「咻」、影山队友「嗒」然后再「嘭」，搞得差点就错开了扣球时机的那个传球。”
“哈？”这下就不光是乌养系心了，基本上可以说是全员——除了疑惑众人为何疑惑的影山和垂着眼帘似乎在思索什么的桂木——都面面相觑，露出了无言又不解的神色。
但很快，已经将场上的弧度与记忆中的情况一一比对、并确认自己得出的结论和好友说的是同一个的桂木就代为翻译道：
“翔阳说的是，影山君传出的那个让对面『5号』顺着球路从『二号位』冲到『三号位』和『四号位』中间、并慢半拍起跳的传球。”
“而高度的话，大概就是……”他停顿地思索了一瞬，“……比攻手的摸高再高半个高度的传球。”
但如果是这样的传球、对面不就只需要盯着球传出手瞬间的那个角度……
他若有所思。
不过、这样可能无法跟上翔阳是吗……
“球路也就算了，连对方的摸高、甚至是传球的球高都……”看着低头再次陷入沉思的桂木，有人半耸拉着眼皮语气无奈，有人微睁眼眸语气惊叹，“这个记忆力和观察力还真是恐怖啊……”
“但如果是桂木的话，就不觉得稀奇了对吧，”有人拍上前两人的肩膀，语气满是感慨，“我能懂你们的心情。”
乌养系心轻咳一声：“总之、都是「特意在网前停顿、骗拦网起跳」的障眼法——你们说的那个方式也是「一人时间差」的一种。”
“但是，”乌养系心脸色微沉，语气郑重，“如果是像「怪物快攻」的正传那种一击到位的笔直的传球线路，则更需要日向你的肉眼去在那短短的一瞬间捕捉到那难以捕捉的球路、并在迅速在骗过拦网后、卡准时间点去起跳。”
看向日向的乌养系心，神色严肃：“那可是比一般意义上的「一人时间差」更难做到的事情——你觉得你可以在比赛结束前做到吗，日向？”
“老实说，我不知道。”日向垂下了头，任由额前发丝投下的阴影遮掩他此刻的神情，“成功率、可能性什么的，其实我都不是很懂，所以我无法像楸和makimaki那样给出一个准确的答复。”
“这可真是老实。”
“但是！”日向攥紧了拳头，“如果不去改变的话、如果只是维持现状的话，那么扣球迟早会被对面拦下的！”
「正是因为有了『想要变强』的欲望、我们才会在止步不前的犹豫中，拿出了义无反顾的勇气」
“所以、”他猛地抬起头来，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我想试试！哪怕只有两球！”
“再怎么说……”
“两球还是不行的吧。”
“桂木？！”按住了月岛肩膀的泽村大地惊诧转头。
“不过，我觉得有一点翔阳说得很对。”桂木的语气冷静依旧，“如果翔阳-影山君的攻击轴难以发挥其应有的作用的话，那么除了旭前辈-影山君的其他攻击轴也很容易被逐个击破。”
——也不是没有过先例。
经历过青叶城西练习赛又看到了对面战术布局的众人都知道、对方绝非是在杞人忧天。但是……
“毫、毫不客气啊……”
“哈哈哈哈确实，还真是一如既往地直言不讳呢、桂木他。”
“话说、日向他的那句话原来是这个意思吗……”
“……谁知道。”
“可与之相反的则是，”方才还一脸淡漠的桂木突然勾唇笑了，“——如果这个「新快攻」能和「怪物快攻」还有「普通快攻」交替使用的话，那么在比赛中，我们的攻击能干扰到对手拦网的机会就大大增强了。”
本来还在抉择着的乌养系心听此、警觉地抬起了头：“你是想说……”
桂木点头：“从以进军全国为目标的乌野的角度来看——我觉得是必要的。”
是啊、既然是向着进军全国的目标奋进，那么乌野的主要进攻轴心当然不能动摇。
以此为基点考虑的话，以防守力强的音驹为跳板、让日向和影山在这一局结束前配合提升「新快攻」的成功率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马上想通这一系列关系的菅原孝支严肃了神色，他默默地将视线投向抿唇不语的乌养教练。
就是不知道教练现在是什么想法……
同样了然「怪物快攻」在现队伍的进攻中占多大分量的乌养系心当然也考虑到了这一点——但问题在于……
他抬眼看向日向。
……问题在于，带着队友们寄托于自己身上的期望去在赛场上进行尝试的日向，如果遭遇了过多的失败和挫折却还不能顺利和影山配合成功的话，会不会因此而丧失斗志……
这么想着的乌养系心却在触及到那双棕色瞳眸时、骤然停顿下了目光——那是一种怎样的神情呢？仿佛是沉淀了许许多多未可知的情绪一般，对方眼底的星火虽活跃得燥热，但也冷得不像是一时的冲动。
看着这样的神情，乌养系心略微凝重的眉梢也不由得松动了下来。
真是败给这家伙了。
他闭眼笑了：“那就试试吧——”
既然有这样的眼神，花上半局的时间又有何妨？
看着重新回到排球场上的众人，乌养系心不由得垂眸一笑。
谁叫我们是以杂食性闻名于世的乌鸦呢——
6
现在的局势是音驹发球。场上的人都不敢松懈。对面的打法比起灵活敏捷的猫、更像是会抓住猎物松懈时机的豹，只要有一刻的漏洞，就会被咬住不放。
方才便眼睁睁地看着对面以二次进攻得分的日向对此是再清楚不过的了。他沉着细致地将乌养教练和高桥師匠的教导全部在脑中又过了一遍后，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
「毕竟我身材矮小、力量也不强，遇上很高的拦网的话，就总是会被拦下来。」
所以、
他脑内想起了楸的预判型拦网、成田前辈诉说的结论，也想起了冷静却又果敢的makimaki、想起了理智又沉着的月岛、想起了球技好到让人不甘心的影山……他猛地奔跑了起来。
「人正是因为没有翅膀，才会找寻飞翔的方法」
他的眼眸在发丝间闪出野兽般的亮光。
我要找！找到那个能翱翔于球场之上的方法！
日向在场上蓄势待发，场下的月岛却移开了目光，他踱步走到了桂木身旁。
“你觉得日向能在第二局之前和影山配合完成那个「新快攻」吗？”他问。
“月岛君觉得呢？”对方的语气平静依旧，“——翔阳能在第二局之前和影山君配合完成那个「快攻」吗、以第一次成功为准的话？”
用问句回答问句、以精准提示瑕疵，气氛一下子因此变得微妙了起来。
但月岛的神情依旧平静得毫无波澜，他沉默了半晌，说道：“会的吧。”淡漠的语气在下一瞬却又披上了尾音上扬的伪装：
“毕竟有半局的尝试机会，是个有基础的人都能对上一次吧？”他双手一摊，“更别提对方有那种野兽般的反应能力了。”
“野兽般的反应能力吗……”对方的话语间带上了些许笑意，“还真是符合月岛君风格的一针见血啊。”
“所以你的答案呢？”月岛已经开始厌烦和对方兜圈子了 ，他斜睨了对方一眼，“别告诉我军师大人听不懂问句。”
“不会。”对方依旧注视着球场，以一种沉着冷静的神情一直注视着，“——如果是国中时期的话，我大概会选择这样的答案吧。”
月岛能察觉到，听到对方这个回答的一瞬间，他胸口的情绪变得复杂了起来：“所以军师大人也觉得「王者」是这对组合里面的关键吧。”
快意萌生、烦躁不减，这矛盾的情绪让他语气愈发不显友好：
“还什么「无法替代」——这种欺骗性质的话术也就只有日向那种单细胞生物才会相信了。”
“阿月！”
发小低声的制止在他耳边响起，但他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嗤笑一声，越过周围人投向自己的不可置信的目光，刚想继续说些什么，就在探寻对方反应之余，撞上了对方宛若了然的笑意：
“果然、月岛君其实很相信翔阳吧？”
对方依旧笑得狡黠，那如掌控全局般、游刃有余又带着点调侃意味的语气真是令人分外不爽，
“所以是傲娇吗？”
反驳等同于坐实，深知这一点的月岛没有作声。
对方也没有在意他自顾自地沉默：“并不是遇到了像影山君这样的二传这么简单的事情。”
他看到对方又看回了赛场，眼神却柔和了些许，似乎在透过现状看向未来，又似乎在回望过去，
“国中时期的翔阳也和现在一样，会盯着远方、看着近处。但是、像今天这样，自己去思考如何破局的情况，却很少。”
这次是在一本正经解释了，但他还是略有报复意味地讥讽道：“你以为是哪些家伙的原因啊？”
这是在暗暗地讽刺桂木和另一位的“过保护”。如此简单理解的话语，依照对方的水准、不可能没有听懂，但对方却在这满是嘲弄的语句中笑了：
“那现在呢？”他问，“月岛君觉得翔阳为什么会选择在当下作出改变呢？”
月岛没有一丝迟疑：“当然是受你们这群家伙的影响。”他微微垂下了眼帘，打下的阴影遮掩了眸中的情绪，“毕竟，待在场下的都能有如此收获的话，即使是上场比赛的肯定也会有相当的紧迫感吧。”
“阿月……”
“月岛……”
“别、那种如同看完了一部感人至深电影的眼神别拿来看我。”
与众人插科打诨的欢笑不同，桂木的眉眼中却因此带上了些许无奈：“真的是这样吗？”
「——果然很厉害啊，月岛他。」
那仿若猛禽般疾飞的星火，到底是谁点燃的他会不知道吗？
他叹了一声：“月岛君觉得自己对此没有任何影响是吗？”
对方又不说话了。
从中了悟了对方的那些情绪是为何而起，又是为何而失的桂木，闭了闭眼。
是相信和不想要相信的矛盾啊。
但是……“为什么呢？”他问。
“为什么比相信自己还要信任翔阳？
“又是为什么不希望自己去信任翔阳？”
月岛一时语塞。似乎回答了就会揭开什么他不愿意正视的东西一般，他避开了对方的目光。
就在他们僵持不下之际，是场上的异变打断了他们的坚持。他们不约而同地寻着余光的方向望去，只见拦网的手如夕阳般渐落，而日向则高跃于空中，伸展的手臂宛若触碰太阳的羽翼。
这一球成功错开了拦网的时机。球路的位置高度甚至是角度也刚刚好。剩下的就是……不要像第三球和第五球那样错过扣球的时机。
桂木凝神，眼睛如实地将飞速挥舞的手臂定格为了一帧又一帧画面，而就在那关键的一刻、在那个手触及到球的瞬间，他看到了那道清晰可见的弧线最高点和对方的击球点重合了。
随后、在他的目光中，球仿佛被定在了对面球场一般，在底线处停滞、弹开。
桂木放松了神情。
哨声吹响，场上场下乌野众人欢呼成片，他们有人甚至奔向日向，揉搓着对方的头发，大声呼喊着什么。
就连对面的音驹也沉默着辅以惊叹的注视，然后这一点静默着的赞叹也很快便被对方的『7号』诉诸出口：“厉害……好厉害啊，翔阳！”
这才只是第一次的成功吧……
这么想着的月岛却不自主地看向日向。对方被围在了人群中，根本看不清状态。但月岛大概也能想象到，避开拦网的速度、信任传球的起跳，这些要一个人在一局中重复如此多次，只怕现在是疲惫得气喘吁吁了吧。
他干脆利落地收回了视线，扭头看向桂木：“不去吗？”他语气戏谑，“恭迎我们的大将凯旋。”
对方摇摇头：“还没赢呢。”
——完全是针对自己「凯旋」的用词。
这下他更加确信对方之前含糊不清的说辞是在故意套话了。
“但是、”对方眨了眨眼，“如果月岛君在意的话，为什么不再看看呢？”
他沉默了半晌，却没有回头：“不用了。”他语气是不同于讥讽时的淡漠，离去前的神情却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好吧。
桂木垂眸。
抗拒与探寻、又是一个矛盾之处……
他若有所思地抬了抬眼，目光望向了好友所在的位置。
此时的人群散开了些许，只看空隙的话，依旧能勾勒出对方眼眸中的情绪。但即使看不到，他也大概能猜到——其中会有一分是疲惫的、但即使是这样也肯定盖不住那燃烧不息的星火。
对方就是这样，在体力达到极限时、在练习碰到瓶颈时、在赛事陷入僵局时，总会露出这般仿若能将干燥的空气一并点燃的眼神——这或许是不被人理解的地方……但这却同样是对方为何如此令人期待、又如此被人畏惧的原因。
是的、简直就像向前迈进与坚守原地一样，看似矛盾，实质却只是一个硬币的正反两面。
桂木闭了闭眼。
——如果那是一个人深思熟虑后所作出的选择的话。
他将目光重新投向了赛场。
发球的哨声正巧在此时吹响，这一球依旧是对面的赛末点。
“没想到真的能在这一局结束前成功啊、还是压轴的一球，真是像漫画小说一般的戏剧化啊……”
“还真是……输了第一局但却有所收获什么的，和小说主人公的打怪通关史还真像啊。”
这就是比较可惜的一点——「新快攻」的成功率还没有稳定下来，这个比赛的第一局便以乌野输掉为结尾落幕了。
而最让桂木在意的是最后的网前救球成为了对面的机会球这一点——这是不是说明，存在其中一种让对手的接球为我们所用的可能？
啊、不过这个需要创造时机吧……
“呀、桂木还在这里复盘吗？哈哈哈有上进心是好事啦，但偶尔也让脑子休息一下吧。”
“是啊是啊，后辈这么可靠作为前辈的我们是很安心，但有时候多依靠一下我们也是没有关系的啦。”
路过的前辈们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
桂木愣了一下，前辈那自己一直在认真复盘赛事的说法让他不觉有些心虚。毕竟他方才才开始思考最后一球，严格来说并不在「还在复盘」的范畴之列。
好在前辈们也只是胡乱调侃一下，没说几句便也各自散了。
桂木心下松了口气。就在他想帮忙做一些后勤工作、准备跟着大部队的步伐离去之时，一个声音喊住了他：“桂木。”是乌养教练。他疑惑回头，只见对方正微微沉着脸看向球场：“去准备一下。”
这句话背后蕴含的意味令他瞳孔一缩。
“第二局，你代替月岛上场。”
作者有话要说：
＊传闻中的圣德太子：
传说圣德太子能一次同时倾听并理解多个人说话。听取人们请愿的太子能理解10名以上的人同时说出的话，并能准确的给予回答。
①队服号码
我乱编的理由。
但当时教练说只是碰巧，那一年级的顺序感觉有点像是如部申请书的提交顺序诶（影山日向月岛山口），
因为感觉影山肯定最先交，然后动画那里我看到月岛的申请书在山口的上面，月岛比山口先交应该是可以肯定的。
啊，但这就只是我个人的猜测，所以请大家不要当真哈哈哈哈哈
②最后一part的解析
嗯……这个我很纠结要不要写解析。
一方面觉得自己写得不清不楚的有必要补充说明一下，但另一方面又觉得自己也可能解析得不清楚
（因为说实话，我觉得月岛的纠结还挺……复杂的（虽然很真实还挺认可）。
但想了想，觉得还是写一下吧，毕竟文写得太含糊了（所以非常抱歉，我又要开始啰嗦一大堆了）
1）原著
月岛这个人物其实说起来很复杂。
他开始打排球是因为憧憬自己的哥哥，但当他看到了他哥站在观众席上甚至连替补都不是的场景时，他在失望之余，理解到了自己的期待对于他哥原来也是一种负担，而他对排球的感情也从此时变得复杂。
我猜应该是这个时候，月岛的思绪就从
「就算是那个让自己骄傲自满的哥哥也会有敌不过的对手（或者说是队友）」
→「我哪天肯定也会遇到这样的家伙吧……」
→「退一万步来说，我是社团中最强的，那县内呢？国内呢？全世界呢？」
→「没办法吧，达到最强什么的，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最后到了「既然达不到最好、那我（大家）如此努力到底有什么意义呢？」的思考。
2）文中
基于这个思考，月岛选择了「坚守原地」，但因为心中对排球的复杂情绪，他的心绪其实又有点迷茫。而日向是坚定地选择了「向前迈进」的那一方。
（应该说以日向为代表，但基于日月也是一组对照，所以我写文时对比的两个主角也主要是日向和月岛
（啊，但是这个对比我写得会不会不明显（挠头）
所以在这章里，月岛那句「你觉得日向能在第二局之前和影山配合完成那个『新快攻』吗？」的提问，
其实也暗含着
「你说得倒轻巧、但哪有那么容易」和「如果完不成反而会失掉这一局、这不是得不偿失吗？」的烦躁、
（对应原著中月岛不理解教练为什么不将日向换下场）
「既然得不偿失、没有意义，那为什么你们都还是选择了（向前迈进）这个选项？」的迷茫。
（对应月岛不理解只是一个社团活动大家如此拼命努力的意义）
桂木听出了对方话语中属于潜台词范畴的前者，但后者没听出来。所以，从桂木的视角来看，「对方觉得一定没有完成的可能」的原因就是令人疑惑的地方。
（之所以知道了后者就理解了原因，其实是因为这两者是有关联的——月岛正是因为后者的迷茫、所以会看重于前者，即现阶段中得失的权衡）
根据以往的分析来看，桂木是个会在允许的范围内追本溯源的家伙。
所以，他就用一个含糊不清的话语作为试探（就是那句「不会——如果是国中时期的话，我大概会选择这样的答案吧。」）
并在察觉对方的矛盾之处时，直截了当地问出了
「为什么比相信自己还信任翔阳」
「为什么不希望自己去信任翔阳」
而这两个问题，文中虽然没有给出答案，但是结合月岛本人的迷茫来看，大概可以作出以下解析：
「不想要去相信日向（的选择）」——因为还没有找到努力拼搏的意义。
「比相信自己还信任日向」——一部分是因为他哥和小巨人，另一部分是因为日向那种「任何杀不死的，都会使我变得更为强大」的坚韧让对排球抱有复杂情感的他有了某种危机感。
而月岛「很在意、但直到最后也没有再转头去看日向的状态」的原因到底为何，也就大概有方向了——因为不想自己的选择有所动摇。
（月岛看到日向眼底的火焰会有所动摇的原因，说来可能有点站不住脚，所以仅作为我的一家之言，大家随意看看就好了。
（我推论的主要依据来源于，月岛在开始出场时表示对那样热血的家伙很烦躁。
（用词是「烦躁」而不是「无感」或者「讨厌」，其实就已经说明了问题了。
（因为按照常理来说，当一个（理智的）人遇到「道不同」的家伙时，应该会觉得「说起来是有这么个选项啊」的「无感」或者「啊、这个选择有点蠢」的「厌恶」。而烦躁恰恰说明了月岛此时并非坚定的无动于衷，他在动摇。）
所以，当桂木发现月岛在探寻与抗拒之间徘徊时，他就了然对方是在「向前迈进」和「坚守原地」之间犹豫。
（这个结论，桂木主要根据月岛和日向平时训练的状态推测出来的，这里的探寻和抗拒是引向这个结论的线索）
此时的桂木虽然还没有明白对方第一个矛盾之处（即、信任和不想信任）的缘由，但在了然「对方的有意回避」和「对方最终面色平静、语气淡漠地选择了抗拒知晓」之后，本就理解这只是个不分对错的选择的桂木选择信任对方——信任对方是有深思熟虑过的。所以他最后也就没有继续追问这个缘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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