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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学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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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门进境奇速的功夫则是内功。虽然也觉醒迷幻,总好过之前莫名其妙的缩骨功。
早先是和寺里的大喇嘛一起做一些简单的手工,祈福念珠和小木牌几乎每个寺庙都会做一点。但两个师父都是以画工为主,金、银、珍珠、玛瑙、松石……复杂的颜料加上精细的勾勒,绘制一张巨大的唐卡,于山顶铺开晾晒,便像给山交遮上一面璀璨夺目的盖头。
因着之前有和七师父高强度打磨了近一年,研磨锻造这些初级小活如吃饭喝水般手到擒来,大大减小了两位喇嘛的工作量,慢慢的,他逐渐能一个人完成这些制作,两个大师父左右检查,产品没什么问题,人也没什么问题的样子,便乐得将这些雕刻类任务分给红官,趁着免费劳动力还有热情,专注绘画。
只是寺庙里工艺品产量需求相当不高,不一会便做完,总有些无所事事,便只能拖个凳子‘围观’,随缘打下手。
是日,大喇嘛一边讲解,一边手动打磨一截比发丝还细的炭笔。
红官忽心念一动——
15年桂林博物馆展出了一些白米,一点素□□心的呈托于泛黄的古卷上,温和的打上浅金的柔光,前面配了一套显微镜。
随着游客的移动,显微镜窗口下的图一幅幅徐徐展现,嫦娥奔月,老子出关,八仙过海……
微雕这种东西,当比毫厘更精微,比历史更沉着,亦比画卷更为动人。
米的平朴,史的沉淀,艺的精微……
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
一粒米,一颗珠,卧于历史的无声处,便是千年岁月风云的流转变幻。
微雕主要讲究的是心手合一,现代的工匠在显微镜的帮助下地于米上雕琢,甚至能在一粒6毫米长的粳米上还原一整座精美完善栩栩如生的圆明园。
但微雕更是一门古老的手艺,千年的历史长河,那里又有什么显微镜呢?
微雕的世界,练的,是一双心眼。
可以红官暗忖自己心思繁杂不静,八成是练不成的,就当培养个兴趣爱好,锻炼一下手指手腕。
从宏观的大开大合走进微观,脱离了一直以来的舒适圈,上手果然生涩至极,废了一地木块后,他慢慢形成一个想法。
于是红官万万没想到,他就那么试着把思维宫殿啪——地一关,刹那间,识海空明,天宽地阔,风啸云涌,耳目一清。
万籁俱寂,入忘我之境,若一滴水,悠然融入大海。一点点浮雕图样便自然而然地倾泻而下,在指尖的毫厘之地精灵般起舞。
在这个时候运转内功竟也有事半功倍的效果,一点内力小心地悬于刃尖,一丝一厘地刺入,挑起,转角,勾提……间或轻轻一吹,气息托起的尘屑比针尖还要细微。
扫尘除垢,扫尘除垢,
扫的是人间尘,除的是心间垢。
那眼周炽热沸腾的怨力居然也得以为之一静,扬汤止沸?饮鸩止渴?每一股清泉的流入,便带来短暂舒适平和,稍作停歇,又会有更为澎湃的怨力气势汹汹地反扑,再次沉心忘我,再次反扑,循环往复,生死纠缠。
却也终是有了稍能自主控制这怨咒的力,岂非比什么功法进益更令人且惊且喜。
他强由他强,清风拂山岗;
他横由他横,明月照大江!
如此,丹田内初时缭绕的烟云竟也在短短一年,汇成小小湖泊,潺潺的溪水润物无声,静静于四肢百骸回旋流淌。
自为双眼来此寺庙,德仁上师本是半个月为他压制一次,入秋初发现红官自己寻摸出一点与怨纠缠共生的法门后,失声惊叫:“是了,是了,连自己都不存在,更何谈依附主体而寄生的怨咒,可惜只是短暂的忘我,而非全然的无我,然而无我之境便已是非凡正果,又岂是……我等凡俗能妄想的?”
德仁喇嘛一面点头一面摇头,留下一篇悉心刻好的《清心普善咒》,又哭又笑地扬长而去。
这是红官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见上师失态,他好像抓住了一点什么,只是那灵感如一抹流星稍纵即逝,再回忆只有淡淡的失落,红官不急也不恼,他学乖了,只要不抱有太大希望,就不会失望,那么只余下一个个惊喜接踵而至。
再后来,祛除积压的咒力变为一季一次,熟悉了黑暗,抚平了心态,他盘坐于地,沐浴在神圣皎洁的月光下,一如这风这月,一点点褪去红尘的烦扰,留下洒脱和淡然。
再提刻刀,收摄心神。
入定不知日月,任由指下随着心神挥洒,佳境渐入,内功九转,物我两忘。
耳畔,不知何处忽传来若有若无的轻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