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呼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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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个女人的呜咽，随着寒风远远的捎来，带着饱受折磨的绝望粗嘎，还有零星女性特有的尖锐凄离，散碎在冰晶的飘飞和雪花的碰撞里。
如若不是红官勾画时习惯性全然放开心神，定捉不到这细若蚊呐的泣音，更遑论将它自恢宏的风息中剥离分辨出来。
太违和了，
在苍莽的雪原中，如一只折翼末路的蝶，明明会轻易地零落在冰凉的雪堆，却执着地跌跌撞撞扑扇前行；
又如一缕在白色生命禁地中飘零摇曳的烛火，转瞬即可消逝于无人知晓的微末，却紧紧把持着最后一丝萤光。
是走火入魔的妖歌吗？释迦摩尼于菩提树下悟道前夕，亦见闻那修罗魔刹的低语和魅舞。
以万事万物的变化感知日月的更迭，以钟鼓号角来更精细地把握时间的流动，三更已过，寺里万籁俱寂，不出所料已月上中天，那里会有人？怎可能有人？
是人矣？非人矣？
那经文里的妖魔，最是洞悉人心！
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槃……
可，那样浓烈的悲伤，仿佛骨髓都在被焚尽的痛楚。
被她呼唤的人，一定被炽烈地爱着吧……
微低的头颅霍然抬起，如常昏黑黯淡的双眸，却似乎酝酿着咆哮的雷霆！
红官没有犹豫，刻刀转瞬在指尖消失，卷袍，推窗，他如一道闪电疾射而出，几息之间，他已远离寺庙百步开外。
朔风烈烈，冰雪哭嚎。
仅仅披着一袭大红的外袍，他在极寒嶙峋的高原雪峰腾越疾驰，扬起袍角如赋予灵魂的焰火，一起一伏地在风间翻滚流卷。
离寺庙越来越远，若有若无的檀香气息彻底不见。
天地之大，孤身一人，
不知去处，不知归途。
高悬的月温和注视着银灰大地上那一抹赤红的流火，无悲，无喜。
那个声音，仿佛回响在灵魂深处，一声声，一念念:“小官……”
蓦然，他又感受到一份……熟悉而又几乎全无可能得气息，在广阔到空茫的世界，向这个方向极速接近。
他已很快，而这个速度，比他更快，敏捷得不像一位年迈的长者，而像一柄巍然出鞘的古剑。
纵隔着数百米的雪幕，周身被割裂般的疼痛，也在诉说它一往无前的锋锐；即便目不能视，却也仿佛能见证，那一点贯彻天地的寒芒。
“……德仁……喇嘛……”
红官表情空白，脚下机械地避开障碍，张了张口，一个不可思议的名号于唇齿间模糊地溢出，下一刻便被冽风吞噬，留下无尽的震撼和茫然。。
来者正是德仁，他感知或许略逊红官一二，但他的内力十个红官加起来都赶不上。
一道赭红，一道明红，两道身影在天地间极速靠近，错身而过的瞬间，德仁的微微偏头:“我来了，交给我吧。”
他并没有问你如何在此，也不会说你回去吧别让我担心这种废话。少年紧咬着唇用力到唇角发白，仿佛咬着同样一往无前的决心。
这个年纪的孩子总是什么事情都好奇，什么事情都要做到底，不撞南墙绝不回头，想给自己一个能接受的结局。
都是好孩子呀——
无论结局如何，看到这样的孩子总不免令人心下略松。
唇角微扬，德仁喇嘛抬眼，迎着漫天飞雪，深吸一口气，已经恐怖的速度再次提升，一骑绝尘。
那零星的泣音不仅低哑，还一直断断续续，全力以赴运功于耳也无济于事，每一次暂停都令人感到难以忍耐的漫长，这一次尤胜。
无论如何，快，再快……
红官心口微暖，那种绝望的孤寂也似乎被这一刻的暖流远远冲走。
为这一刻的志同道合，也为这纵容般的信任。
他脚步更紧。既确定不是自己的幻听，那情况定然危险到了极点，声音的指示已经停止了，他只能依据方才的方向努力靠近。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呼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