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私奔》易初*

7、可耻的男人

　　舒达与石缘对换了外套，效果也并不太明显。而石缘穿了他的外套明显的显小了，石缘块头比他大。石缘从南方来，也没有备冬衣吧？三九天还未到……舒达想到民生大计，不由得沮丧起来，冷不丁就被苏舒盈拐进了高危消费场所——麦当劳。看着久违的“垃圾”食品，他口水流了出来，但熟悉的价格也让他的冷汗冒了出来。
　　“我不要来这里！你没有看到那个广告吗？中国人三斗米都不折腰，会为了几张优惠卷下跪？这分明是折辱嘛！”舒达找了个有关国格、人格，冠冕堂皇的茬。
　　苏舒盈也无可辩驳的，只问：“那要出去吗？”
　　外面的雪要下不下的，干冷啊！舒达实在舍不得这里的春天般的温度，但……
　　“不……我们就在这里呆一会儿，不点他们的东西不支持他们，也就是对他们不尊重我们的抗议了。”舒达你够无赖啊！
　　苏舒盈咬着牙没有发作，四人占座坐下。
　　第三分钟，笑得极灿烂的服务员过来：“几位需要什么服务吗？”
　　他们只瞪着正义的执言者，没有人回答。舒达很有气势地挥手：“不需要。”
　　服务员欲言又止，退下。
　　第五分钟、六分钟、七分钟……舒达终于沉不住气了，如坐针玷：“他们……看什么呢？”
　　苏舒盈一个字一个字从牙逢里蹦出来：“他们在找座位！”
　　舒达脸轰地红透，这么有骨气的行为怎么就不被人理解呢？
　　成霖黎轻轻地叹了口气：“唉，阿舒，我很渴了呢，可口可乐，代言人刘翔是奥运冠军，我们支持他不要紧吧？”
　　舒达哪还能说什么啊，胡乱点点头：“当……当然。”
　　“我去就好了，阿成的要加冰吗？”成霖黎温和地问。
　　舒达添添干巴巴的嘴唇，硬着头皮说：“你喝就好，我……我不渴。”
　　石缘看不下去了，直接站了起来，舒达一下子蹦了起来：“大石头……”
　　“阿成，你这样我们都很难过的。你都不像你了，有必要这么计较吗？我们……那么生分吗？”成霖黎握了舒达的手，真诚地说。
　　舒达的脸红了又红，低了头，乖乖认了错：“对不起，我……也很渴了。”
　　成霖黎闻言暖暖地笑开了，“不要紧，只是，以后不要这样了。”
　　舒达用力点头，又活过来了，眼珠子转了转，自告奋勇道：“我去买！”
　　还是成霖黎陪他去了，他一头扎到柜台前：“两杯可乐不加冰！另要两个杯子装冰块！”
　　服务员都愣了一下，但也只好照办了。
　　回到座位，舒达马上把冰块和可乐调在一起，二变四了！
　　苏舒盈不得不佩服，人家就是省钱有方啊！这么损的招都想得出来！
　　他们桌上有了饮品，在那里坐着应该可以理直气壮了吧，可不久，他们还是坐不下去了。饶是舒达的厚脸皮和粗线条也抵挡不住。那是舒达的伤啊！
　　身边坐的，如果非温馨家庭版，即甜蜜情侣版，喝下去的可乐越来越冰。——孤独的人是可耻的。于是他们灰溜溜地出了麦当劳。可是——温暖的地方，适合孤独的男人们呆的温暖的地方，有吗？而且——还要适合超有骨气的穷人舒达的！
　　穷人的问题穷人办。舒达找到了这样的地方！他把他的同伴们领到了火车口通风处。火车过来时轰隆隆的伴奏和呼啦啦的暖气，真是惬意啊！幸而成霖黎买了啤酒，苏舒盈只把痛打舒达的愿望压着狂灌啤酒。偏偏舒达不让他安生：“你们都没有喜欢的人吗？和喜欢的人一起过圣诞会多美好啊！”某人大发花痴中。
　　苏舒盈被刺激到，想骂，骂不出来，想哭，没有借口，只郁闷得想吐血。咬牙想干脆杀了那小子迁怒泄愤好了，摇摇晃晃着扑了过去，却被舒达会错意地扶住，同情地：“失恋了？哪有什么，起码她知道了，你光明正大地恋了一把了，最难受的是连表白的机会都没有！”
　　“……”苏舒盈被刺得锥心顶肺的痛，也不知道那小子怎么就那么毒做得到的。他弯下腰，如频死的鱼，无法呼吸，说不出来，哭不出来，活埋一样的煎熬。
　　这时舒达却忽然喷薄而出：“爱要怎么说出口，我的心里好难受……”虽然歌声如鬼哭狼嚎，惨不忍听，但苏舒盈满意得几乎要哭了。他张了张口，终是没有发出什么声音。石缘看看他，眼内闪过点了解或同情的光，说：“跟他一起唱吧。”
　　苏舒盈终于站了起来，等他反应过来，他已经拉着舒达一起大唱大喊大嚎大哭了。
　　石缘，我一定会感谢你的，我一定会报答你的。他这么想。
　　另外两个人，并肩坐着，偶尔不咸不淡地交谈那么几句——
　　“他喜欢的苗西，没机会表白吗？你……守得挺紧啊。”成霖黎摇着手中半瓶啤酒，淡淡地似赞似讽。
　　石缘似没有听懂，他顺水推的是另外一条舟：“苗西是很优秀的女孩，美丽、聪明、内敛。”
　　“喔？”成霖黎有点吃惊，但也沉得住气，很玩味地问：“然后呢？”
　　石缘并不受他影响，依然故我说下去：“不过我想，舒达最迷恋的是她的温柔和宽容。他一直很顽皮也很反叛，可他从来没有违抗过苗西的话。他喜欢苗西，有敬、怕、和迷恋。”
　　成霖黎听着心里忍不住一动，石缘已经说了出来：“他也很听你的话对不对？”
　　成霖黎站了起来：“你为什么要提醒我？这对你应该没好处啊。”
　　石缘点头，仍是面无表情：“没好处的事我会做吗？”
　　成霖黎倒怔住了，然后就冷笑：“别告诉我你喜欢的人其实是苗西。”
　　石缘难得笑了一下，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倒把对“苗西”这两个字超级敏感的舒达引了过来，愤愤不平地：“他就是喜欢西西！今晚这么晚才来找我，铁定是先去约西西了，你这个自私的家伙！说好公平竞争的！”
　　石缘扬眉：“一直是你说，我没有说‘好’啊。而且你好象说的是‘兄弟归兄弟，老婆不能让’吧？”
　　舒达又急又气：“不会吧？你们……已经在一起了吗？你趁虚而入，胜之不武！我……我要跟你决斗！”
　　石缘哼了一声，别开头，压根不理他。
　　舒达打不出手，困兽一样转了几个圈，跳了起来□□情宣言：“我不能坐以待毙！我现在就去找西西！我们公平竞争。她还不是你女朋友，就算是，我也可以争取；她又没有嫁你，就算嫁了，我还可以努力！只要她还没有有你的孩子，我还是有机会的。跟一个男人抢女人，这是天经地义的！只要不是抢一个孩子的母亲，爱情都没有错！”
　　“哇！精彩精彩！精辟精辟！”苏舒盈给他鼓掌喝彩。
　　成霖黎笑笑，视线观望地停在石缘身上。可石缘板着脸，一点反应也没有。
　　舒达气冲冲地一扬头：“我去了。”
　　石缘只把头扭到一边去灌啤酒，并不理他。
　　舒达走了几步，没人拦他，他良心发现，又转了回来，蹭到石缘身边，委委屈屈地打商量：“大石头，我们一起去吧，一起去看西西，我……很想她了。”
　　石缘不说话，欲丢手中的空啤酒瓶，碰到了成霖黎狐狸一样的窥探目光，目光一闪，便点了头：“好吧。”
　　舒达兴奋地跳起来欢呼，成霖黎的脸色陡地变了。
　　“不许去。”他沉着脸说。
　　舒达吓了一跳，不知成霖黎为何忽然变了脸，但他的心虚胆怯油然而生了：“这……我……那个，石缘，石缘要去的。”
　　成霖黎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忙安慰地笑笑，又对苏舒盈使了个眼色。苏舒盈便上前捶了舒达一拳，笑骂道：“你小子也太过分了吧？想到泡妞就把我们甩了，你的良心狗吃了？太重色轻友了吧！”
　　舒达不好意思地抓抓乱发，笑道：“还真是哦。大石头，我们都不去了吧？要不然太不够意思了。”又忙拉住石缘，怕他自己去了，不放心，又盯了一句：“你不许只自己去，改天我去找你一起去！”
　　石缘不点头也不摇头，只不大理他，舒达习惯了也不计较。又有点怯怯的看一眼成霖黎，成霖黎对他温和地笑，他也就放心了。
　　眼前忽然有花瓣飘过，舒达的目光追着，却见成霖黎优雅地一抬手，让那白色的精灵落入他的掌心：“阿舒，是雪，飘雪了！”
　　“啊——”这是舒达第一次见到飘雪，人在飘雪中。他大大地伸开手，转着身子，全力昂起他的脸，亮着双眼看这纷纷扬扬的雪花，快乐得大叫：“雪耶！真的是雪！下雪了！”
　　成霖黎一直一直看着他的脸，舒达转到他跟前时他就近的左手便自作主张的扶住了他的腰，把他拉到了他的怀里。看他愣住、吓到，又不敢推开的样子，他由衷的笑了，右手带魔术一样抬起，食指略长，一辫洁白的雪花已落在指尖上了。他温温柔柔地拈花一笑，低低地在他耳边问：“阿舒，试试它的味道吧？”
　　舒达傻傻地点头，成霖黎的食指已点在他的唇上，他吃吓，刚想说什么，抵抗一下，手指便趁虚而入，探进他温热的口中……
　　舒达大大地瞪着无辜无邪的眼睛，成霖黎却贴在他的耳边诱导：“阿舒，允一下……雪的味道。”
　　舒达已经吓得失去了心智，只跟着成霖黎一个口令一个动作，本能地允着口中的东西。——先是凉的，然后是暖的，轻轻地挠着戏着自己的唇舌。
　　“……好了，可以了。”成霖黎说，声音已经暗哑。
　　舒达终于脱身，可……他睁着纯净的眼睛，他……真不记得刚刚发生过什么了。疑惑地看看其他人，石缘的脸转到一边，只当他不存在；成霖黎暖暖一笑，舒达脸一红，吓得马上把目光转到苏舒盈身上，苏舒盈正一脸怜悯地看着他。心高气傲的舒达那里受得了这个，马上把刚刚的暧昧丢到九天云外，专心致志地和苏舒盈斗起嘴来。
　　成霖黎移近石缘的身边，飘飘地说：“我还是不相信你喜欢的是苗西。”
　　石缘也是一样的语气：“我也不相信舒达会不喜欢苗西而喜欢男人。”
　　成霖黎淡定优雅的脸再一次变了。而舒达爽朗的笑声依然未停未变，他跑着、追逐着漫天的雪花，似乎永不疲倦、永不厌倦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