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疲相》百了朽生

52、选择

　　楔子
　　每个人都会有自己认为正确的选择，特别是在危急关头，这个选择或许将决定一生。
　　这个选择，走到终点，才知谁对谁错。可这个答案，或许是一次生命的尝试。
　　我不认同你的选择……可说不准你才是正确的呢。

　　万悦酒楼
　　林清阳骑着自行车，载着夫芥，刚到门口，一辆豪车正好停了过来。
　　车上的人一下车，众人都愣住了。
　　“清阳，芥子，怎么是你们？！！”
　　“是啊，若青，好久不见。”林清阳笑着同她打招呼。
　　夫芥看着眼前这个穿着打扮焕然一新的人，心中有些激动。
　　“苏若青，我们找了你好久。”
　　苏若青踩着细高跟上前，紧紧抱住夫芥，哭了起来。
　　“我好想你们。”
　　豪车上又下来一着休闲装的男子，靠在车边静静看着他们，并不上前打扰。
　　好一会儿，众人才平复心情。
　　夫芥拉着她转了转，上下打量了好几眼。
　　眼前的苏若青，一头棕栗色大波浪披在脑后，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身上穿着一条白色紧身连衣裙，上面还绣着蕾丝边，身材凹凸有致。
　　看着很是淑女，清纯却又不失美感，像朵刚入世的白花，在尽情显露着自己的美。
　　看她一脸幸福的样子，夫芥心中感叹。
　　看来这位还未毕业的女大学生已经找到归宿了。
　　“怎么样？好看吧？”
　　“好看好看。”
　　夫芥敷衍地回道，眼睛却看向了别处。
　　那个男人不会只是玩玩的吧？
　　靠在车边的男人见夫芥看过来，理了理衣服，走上前，温和一笑。
　　“你们好，我叫李未杨，是若青的男朋友。”
　　名字倒是好听。
　　夫芥不着痕迹地打量他一眼。
　　三十岁左右，举止从容得体，彬彬有礼，一看教养也是很好。
　　这年纪，刚好还有着成熟男人的魅力……
　　怪不得能追到苏若青。
　　可是……
　　若青这种还未涉世的大学生，真能驾驭得了这种精明能干的钻石王老五吗？
　　怕不是被卖了，还星星眼看着他，说句“卖得好”？
　　夫芥皱眉，心底有些不赞同。
　　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却看见她笑得一脸甜蜜，双手紧紧挽着李未杨。
　　真是满眼都是他的身影。
　　得，看这情况一定是听不进去了。
　　苏若青这性子倒是好懂。
　　林清阳注意到夫芥的神色，找了个借口，同李未杨去到一旁交谈。
　　李未杨也看出夫芥有话要单独对自己女友说，笑了笑，识趣应邀。
　　只剩苏若青不明所以，脑袋还忙着两头看，一脸疑惑。
　　清阳什么时候和未杨这么有话说了？
　　嘿，两个都有“杨”（阳）字呢。
　　她一笑，正要抬头同夫芥分享，就看见对方伸手紧拉着自己，一脸严肃。
　　她哑了声。
　　“你确定你弄清楚他是什么人了，就敢在这个地方谈恋爱？”
　　“你真的要一直留在这里吗？”
　　“啊啊，”苏若青认真点头道：“我知道哦。”
　　“他就是一个很有钱的富二代，手底下有几个他父母交给他打理的公司。”
　　“而且我已经见过他父母了，是两个很好的人呢。”
　　夫芥直接气笑了。
　　“苏若青，你还有没有脑子？”
　　“谈个恋爱，连基本的思考也不会了吗？”
　　“我问你，你弄清楚这里的真相了吗？”
　　“他们又到底有没有问题？”
　　夫芥说的是这里的人。
　　之前那些调查员进来就再也没在外界出现过，只有可能是留在这里，或者死了。
　　只可惜夫芥没有看过他们的照片，说不定还真能在这里发现些线索。
　　苏若青连连摇头，脸上的笑容也淡了下来。
　　“我和清阳在这里待了一个多月，什么都没发现。”
　　“你知道这说明了什么吗？”
　　苏若青低声道：“说明这个地方，要么是真正的桃源，要么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一切都掩盖在平静之下。”
　　听到她这么一说，夫芥反倒叹了一口气。
　　因为她猜到了。
　　苏若青明明意识到了这一切，仍旧爱上了这里的人，享受着这里的一切，甚至奋不顾身……只有可能是一种结果。
　　果然，苏若青抬头，认真道：“可我宁愿相信这里是桃源。”
　　“我想留在这里。”
　　夫芥仔细看着她的眼睛，沉默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认为的真实，她不想将自己的想法强加于他人。
　　说不定，他人的想法才是正确的。
　　……
　　此刻，二人都停止了谈话。
　　气氛突然有些微妙，更多的是一种伤感。
　　那边的两个男人也停下谈话，看了过来，表情都有些担忧。
　　……
　　“比起外面不知要躲到何年何月才能获得的片刻生存，我宁愿待在这里醉生梦死，享受最后的美好时光。”
　　“我在这里很幸福的。”
　　苏若青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粲然一笑。
　　“芥子，我们还会是好朋友吧？”
　　“嗯。”
　　夫芥声音有些哽咽，这场即将来临且注定会来的告别，让她很是不舍。
　　十多年的相伴，将会在这座小镇画上句号。
　　如果一开始不选择来这里就好了……
　　这同时也是苏若青心中所想。
　　她不想同夫芥、林清阳分开，可她也爱上了李未杨。
　　如果这一切都没有开始，就不会分别了。
　　……
　　一辆老式轿车打着灯转弯经过，车头灯从二人身上略过。
　　“看来你们注定要去那个地方……”
　　在看到车灯的一瞬间，夫芥的耳边突然响起这句话。
　　真的是这样吗？
　　……
　　“那芥子今晚一起吃饭吧，我们有好久都没见了。”
　　“好。”
　　夫芥声音有些闷闷的，任由她挽着往酒楼里走。
　　……
　　席间，苏若青一直讲着在这里发生的趣事，逗得众人哈哈大笑。
　　席闭，二人到了要分别的时候。
　　夫芥几欲张嘴，还是不知要怎样挽留。
　　苏若青哭笑着脸，边擦眼泪，边笑着看夫芥和林清阳。
　　精致的妆容早就变成大花脸了。
　　林清阳也早就意识到了什么。
　　三人站在大门边，都有些不舍。
　　末了，苏若青使劲抹了一把脸，憋住泪水，哽咽道：“我们明天去看电影吧？”
　　“我请你们。”
　　“好啊。”夫芥答应得飞快。
　　抬手摸了摸她擦红的脸，笑道：“你这大花脸，丑死了，快回去洗洗吧。”
　　她看了眼一旁的李未杨，又道：“就这么一个小姑娘，还请好好照顾她。”
　　苏若青崩溃大哭，泣不成声，被李未杨搂着上车。
　　二人就这么站在路边，看着车子启动远去。
　　苏若青那张花脸使劲朝后张望，直到再也看不见。

　　夫芥坐在单车后座，吹着夜风，内心异常平静，毫无思绪翻涌。
　　好久没有就这么静静吹着风回家了。
　　……
　　“清阳，如果有一天你也想离开的话，就走吧。”
　　她突然出声道。
　　有刹车声传来，已是到了家门口。
　　林清阳起身，转过身来，看着她。
　　“我是不会离开的。”
　　屋檐下挂着一盏白炽灯，昏黄的灯光吸引了几只蛾子，绕着它飞舞。
　　光芒昏暗，林清阳伸手扶着自行车，背着光站立。
　　夫芥坐在后座上，就这么迎着灯光，眯眼看着他。
　　那一瞬间，电流有些不稳，灯光忽然强了一瞬，照得人脸越发不清晰。
　　……我为什么看不清你的样子了？
　　夫芥惊奇自己内心突然产生的陌生感。
　　“怎么了？”
　　林清阳向前靠了靠。
　　他的相貌再次出现在夫芥眼前，还是那张熟悉的、爱笑的脸。
　　是因为灯光的原因吗？
　　夫芥摇头道：“没事，我有点困了，我们进去吧。”
　　“好。”

　　第二日晚
　　“芥子，你准备好了吗？若青他们已经在等我们了。”
　　“再不去，要迟到了哦。”
　　家门口，林清阳依旧推着自行车，朝打开的门里喊着。
　　“来了来了。”
　　夫芥急匆匆地跑了出来，头发毛毛躁躁的，手里还拿着一片面包啃着。
　　一看就是刚睡醒，才收拾的。
　　林清阳扬起嘴角，“叫你睡懒觉。”
　　夫芥瞪了他一眼，狠狠咬了口面包，坐上后座，嘴里含糊道：“快走快走，要迟到了。”
　　林清阳坐上车座，无奈摇头一笑，一脚蹬动脚踏，往前骑去。

　　“哎呀，你们两可真慢，我们都等半天了。”
　　苏若青噘着嘴抱怨，只是扬起的嘴角出卖了她。
　　林清阳笑着，转头看了眼夫芥。
　　这眼神不言而喻，直指元凶。
　　“嚯，我就知道是你。”
　　苏若青一把挽过夫芥的手腕，拽着快步往前走。
　　“快走快走。没吃早饭，我都要饿死了。”
　　“咱们先去把美食城扫荡一遍。”
　　她大手一挥，很是豪气。
　　后面跟着买单的李未杨宠溺笑笑。
　　听到这话，夫芥也不瞪林清阳了，一脸惊讶道：“你是猪吧？吃这么多？”
　　“哼，又不是全部吃完。”
　　“当然是每样尝一点喽。”
　　“你什么时候又学会败家了？”
　　夫芥忍不住出声，一张嘴就是下刀子。
　　“不准败家。”
　　“一会儿买的东西，你要是吃不完，硬塞也得给我塞下。”
　　“哎哎，姑奶奶你放过我吧，那么多东西根本吃不完啊。”
　　“我不管”，夫芥嘴角一挑，“说了不能浪费。”
　　“啊，好吧。那我请你们去吃几个最好吃的。”
　　两个女生在前面叽叽喳喳，不时拐进各种美食店。
　　“看来你们的关系真的很好啊。”
　　李未杨走在后面，同林清阳感叹。
　　林清阳点点头，一脸的笑意。
　　“是啊，很多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