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恋酒歌[粉红理论Freenbecky同人]》霜台君

7、双重人生

　　调试后的闹钟最终没派上用场，Sam本来想睡个懒觉，生物钟却在凌晨五点半准时敲醒了她。脑袋晕沉沉，感觉根本没睡多久。

　　几缕晨光透过窗帘缝照进卧室，估计再等一刻钟天就会亮。坐在屋里等待天亮的体验对Sam来说很是新奇，因为她平时睡觉总开着灯，像昨晚这样熄灯入睡纯属例外。或许是某个人躺在身边的缘故，即使在黑漆漆的房间里她也睡得很踏实。

　　Mon还在熟睡。

　　她难得有机会这样近距离盯着她的脸看。这孩子似乎梦见了什么好事，睡觉时嘴角都挂着笑容。现在这个时间Sam应该下床填快递单了，但她今天不想动，她想赖床，她想就这样和Mon在卧室里消磨一整天。

　　思忖片刻，Sam抓起手机点开Yha的聊天框输入一行字：今天我要见客户，Mon跟我一起去。

　　消息发送后连她本人都觉得离谱，老板居然拉着下属一起旷工，看来Diversity公司是很难撑过这第五年了。Sam默默反省了几秒钟，随后坦然将负罪感扫进垃圾堆。趁Mon还没醒，她拿着手机悄悄拍下了她的脸。

　　该加什么滤镜好呢？Sam饶有兴趣地想着，她从没帮人修过图，偶尔玩玩感觉还挺有意思。她还在琢磨哪种特效能把Mon的脸衬得更有趣，手机上却忽然蹦出Kirk的脸，吓得她差点把手机甩出去。

　　“嗬——”电话铃声还没来得及响就被她摁掉了，Sam拍了拍心口转头看向Mon，还好，没吵醒她。

　　炸弹。

　　炸弹×2。

　　炸弹×10。

　　Kirk的聊天框里被Sam刷了一堆拳打脚踢的示威表情。

　　Kirk：？

　　Sam：知不知道现在几点钟？

　　隔着屏幕她都能想象到Kirk挠头的模样。

　　kirk：这个点不是你起床发货的时间吗？

　　Sam：……

　　要怪只能怪自己把秘密说给对方听了。知道Sam手工蜡烛品牌的不过五人，Kirk不幸正是其中之一。每次见到这个准未婚夫时Sam的心情都无比复杂——她其实不讨厌Kirk，他是她生活圈子里少数称得上“朋友”的人。朋友只能是朋友，Kirk却总想让这段关系更进一步。

　　Kirk：下周就是Diversity Pop正式上线的时候了，你真的确定要和女生搭档？其实我不介意你和男的演对手戏，节目只是节目，我不会放在心上的。

　　Sam：……

　　一些直男特有的自作多情，除了翻白眼外Sam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回应。

　　Sam：保持现状就好。我需要足够多的生活照和履历表，Freen的设定是兰实大学的毕业生，确保节目人设不要引起现实纠纷，她上大学前的经历也要写得足够详实，我让Chin把年表发你一份。

　　Kirk：OK。

　　至少作为合伙人而言kirk是称职的，Freen和Becky仍只是企划里的虚拟艺人，整个公司都在为让两个虚拟角色显得更真实而日夜赶工。公司为FB创造了全方位的社交圈和生活背景，普通人根本分不出她们的存在是真是假。

　　Kirk：提醒一句，Freen的个人账号还没注册好，不想让我代劳的话你得抓紧时间了。

　　Sam：！

　　兴奋过头忘了最重要的事，Sam赶紧退出了聊天软件。

　　性别、年龄、头像，信息栏里的内容被逐项填满，srchafreen的个人账号也在渐渐成型。Sam完全不了解社交软件该怎么玩，但在填个人信息的时候她突然感到一阵毫无来由的解脱。Freen的生活完全由她创造，这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角色可以摆脱Sam家庭的束缚，做个平凡女大学生。Sam交不到新朋友，不知道该怎么和人好好说话，甚至连养一条宠物狗的权利都没有，但Freen可以替她过她想要的生活。

　　填写完毕，登录——

　　Freen小姐就是在这间公寓里第一次出现在社交网络上。看着头像栏里熟悉又陌生的脸，Sam楞了好几秒。Freen的生活动态还是全空白，她本想先上传几张无关紧要的生活照，翻翻手机却发现近期的照片全是和Mon的合影，大部分还是Mon自作主张拿她手机自拍的。

　　“这些可不能给别人看。”

　　她利落地把那些生活照都移进单独的相册，有些生活场景可以跟外人分享，有些就不必了。

　　身旁的Mon肩膀动了一下，迷迷糊糊地睁开眼。Sam见状连忙把手机藏到身后，她还不想让Mon太早知道自己接下来的打算。

　　“早安……Sam小姐。”她说着打了个哈欠。

　　连犯困的模样都迷糊得可爱。

　　“今天不用去公司，我已经告诉Yha你要跟我一起去见客户，所以你可以再睡会儿。”Sam尽量用公事公办的语气向Mon宣布了两人旷工的信息，她自己都觉得心虚。

　　“嗯。”

　　尽管没搞清楚状况，Mon就是那种会无条件听Sam话的人。她点点头，目光后知后觉地落在Sam的肩膀上。

　　“啊！”

　　她突然反应过来自己昨晚刚和Sam在同一张床上过了夜，赶紧转过头去不敢再看Sam。

　　“柜子里有干净的衣服，你拣自己喜欢的穿就是。”Sam并不能理解Mon在害羞个什么劲，她指指墙角，用再自然不过的语气说道，“换下来的衣服放到筐里，上午我会拿去洗……应该没有不能水洗的衣料吧？”

　　眼前的Sam跟平时判若两人，让Mon拿不准该怎么接她的话。幸好Sam说完话就自顾自跑了出去，省得Mon再动脑筋。

　　公寓里不时响起Sam光脚踩在地板上发出的咚咚声，大清早的她就在忙碌，从一个房间跑到另一个房间。微波炉热东西的声音，撕扯胶带纸的声音，Mon边换衣服边竖起耳朵听Sam发出的动静，差点连衣服都穿反了。

　　“面包在桌上烤好了，牛奶在微波炉里，冰箱里有果酱自己拿。”Sam突然从门边探出头交待了几句，旋即又跑去收拾她那堆存货。Mon吐了吐舌头，自己大概是有史以来头一个吃到Sam准备的早餐的人。

　　餐桌旁只有一张椅子，座位前放着盘煎蛋和面包片。

　　这肯定是Sam平时用餐的地方。Mon小心翼翼地坐下来，一抬头就看见了座位对面墙壁上挂着的油画。那是幅海景油画，蔚蓝的海水拍打在沙滩上，场景里空荡荡地没有旁人。每天早上Sam在这间公寓里吃早餐时都是面对着这幅画吗？

　　Mon叉起一小块煎蛋送进嘴里，心思全然没放在食物的味道上。这幅画摆在如此显眼的位置上肯定别有用意，或许海滩对Sam来说是个特殊的地方。每当Sam从她身后走过时她就低下头专心吃饭，但双眼仍忍不住要去瞟那幅画。

　　“Sam小姐，我今天真的不用去公司吗？”

　　屋里的气氛压抑到让Mon心里发慌，她起身走向Sam，后者正蹲在地上用胶带贴纸板箱，头也不回地应道，“嗯。”

　　“但Diversity Pop的活动下周就要开始了，我还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按原计划我们要扮演两个虚构角色，可我对你的角色一无所知——”

　　“所以这就是你今天的工作。”Sam打断了她的话，“看看我的角色是怎样生活的。”她的语气异常认真。

　　眼前的女人毫无疑问是Sam，但同时她又在尝试过一种与Sam截然不同的生活。Mon开始害怕了：现在与她交谈的不是Sam，而是Freen。

　　“我就当你已经搞清楚状况了。”Sam点点头，抱起纸板箱放到货架上，“在这间屋子里我可以不是Sam，你可以把我当成你心目中希望我成为的任何人。有疑问只管问，至少在这里我会如实回答。”

　　言毕，她自己也觉得刚才的话说得有点重，于是耸了耸肩用稍和缓的语气补充道：“如果我们要扮演银幕情侣，一起生活不是了解彼此的最快方式么？”

　　虽然气氛很严肃，但她就是这么厚着脸皮把“情侣”二字说出来了。

　　Mon的内心五味杂陈，她知道Sam对每件事都很认真，但她没把握让Sam也把她放在心上。Sam身份尊贵，和Mon这个家境普通的平民有着云泥之别。她总幻想着自己能成为Sam的朋友，而当她望进对方的眼睛时，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又会像水一样悄悄流走。

　　“你在想什么？”

　　Sam一步步靠近了Mon，她被逼到了桌子旁退无可退。

　　“在这里你可以把我当成你的朋友，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朋友之间应该可以坦诚相对吧？”

　　她语气里的不确定让Mon再次明确意识到Sam是个何等孤独的人，她强迫自己直视Sam的双眼，对方正在等待她的回答。一个困扰Mon许久的问题突然浮现在脑海里，或许现在是她提问的最佳时刻。

　　Mon的嘴唇动了动，终于吐出一句话——

　　“为什么你会选中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