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幽有偶：逃跑笔记》再暖

6、吻技（一）：孩子、穷女婿

　　沈幽不到七点就睡不着了，隔壁裴袈偶准备出门买早餐。
　　“热吗？”裴袈偶穿了一身宽松的休闲装，停在门口心虚地问。
　　细长手指在手机的音量和关机键上摩挲，屏幕明暗快速交替。
　　沈幽淡淡：“我跟你下楼，回来接着补觉。”
　　夏天夜里的雾好像带着火气，清晨的雾则是水珠，街边两排树在沈幽搬过来时枯了大片，如今活了过来，高高大大的树荫落在行人身上。
　　沈幽和裴袈偶坐到一家店门前的四方桌边。
　　沈幽要了卷菜饼、茶叶蛋和养生粥，她自顾自地进食，对面裴袈偶应付着手机。
　　裴袈偶这辈子怕是对时间管理大师产生阴影了。
　　手机放到桌上，不间断振动，裴袈偶回了条消息，显示来电。
　　裴袈偶音量低：“我买到你的饭了，开店前先给你送过去。”
　　卢横像是被什么吸引了注意，过了片刻，突然道：“买就买了。我要盛世豪庭门口的小笼包，东景佳苑后街的奶皮粥炸藕片，集后小区那家路边摊卖的鲜肉馄饨……”
　　这顿饭足够丰盛，关键是几个小区不相邻，卢横竟然能凑单。裴袈偶照着他提到的买齐，估计一个小时后见。
　　沈幽突然觉得手里的菜饼不香了。她本地人都不知道哪家是老字号。
　　卢横：“我还不饿，就想吃口好吃的养胃。”
　　“你怎么知道好吃？”裴袈偶漫不经心，放下筷子问。
　　“我在外卖榜上看着呢！”卢横时间充裕。
　　裴袈偶无奈笑了，不带感情道：“你订外卖吧。”
　　“我还要一趟趟下去拿。裴袈偶，你自己答应帮我送饭，有没有点担当。啊？”
　　“裴袈偶，你也是这么对待沈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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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边卢横存心要支使裴袈偶一回，加着菜单。
　　裴袈偶正色看向啃菜煎饼的沈幽，目光又复杂地落在这顿饭上。
　　他们俩都不是讲究吃的人，跟卢横的不亏待自己确实差了些精致。
　　裴袈偶声音一沉：“我懂了。”
　　懂什么了？裴袈偶多说了三个字，这让卢横不能装没听见，正常情况裴袈偶回的应该是“嗯、好、行”。
　　突如其来三个字的热情，卢横自知承担不起，他又不想放弃。
　　沈幽手指滚着茶叶蛋到裴袈偶碗边。
　　裴袈偶发了自己的早饭图片。
　　卢横：？
　　卢横：裴袈偶，你心比茶叶蛋黑。
　　裴袈偶也觉得卢横言之有理。他老婆才吃了这么点，卢横比他老婆吃的好，毫无必要。
　　好在卢横反应及时，从裴袈偶的反常回应里觉察了危险，他能屈能伸，灵活地旁敲侧击：“裴袈偶，我是帮你们探店，好评推给了你，不用踩雷。你只是在给你老婆探店的时候顺道捎上了我。”
　　“等着吧。”裴袈偶没打算跟卢横拉扯。
　　两人在小区门口分开，裴袈偶从后视镜里看着沈幽迈进小区，适时送孩子上学的老人无事聚在楼下攀谈，沈幽避无可避，只能热情大方地加入进去。
　　*
　　小区里老人居多，观念更为保守。裴袈偶和沈幽领证后在居民楼里发了糖，正名，减少一些摩擦。
　　中午，裴袈偶回家，房间里静的恍若无人。
　　裴袈偶走到茶几旁，居高临下，手指拨弄着竹篮里的零食，一袋不少，冰箱里的水果冷饮不曾变动过。
　　厨房就更是没有人进入的痕迹。
　　裴袈偶瞧了眼门口，平常沈幽宁愿步行到店里吃，极少订外卖。
　　昨夜的花在阴凉处生机盎然。
　　沈幽过于平静，这就不对劲了。
　　“老婆，醒了？”他人往那一站，灼热的日光全挡在背后。
　　隔着扇木门，房间里的声音不慌不忙。
　　裴袈偶进门看见沈幽坐在地上靠着床，手机播放中的视频暂停，是个老牌的娱乐节目。
　　不等裴袈偶问，沈幽先开了口：“裴袈偶，我很不明白。”
　　裴袈偶坐下，拆开牛肉干。
　　她想了想：“别人会问你生孩子了吗？”
　　裴袈偶答得很真诚：“从来没有。”
　　“为什么！”沈幽不像裴袈偶的情绪时刻保持稳定，手机被伸直的脚一踢，视频重新播放。
　　一时间，沉闷的房间充斥聒噪。
　　裴袈偶勾回受伤的手机，他慵懒地靠着背后的床垫，有条有理地解释：“其一，我不交多管闲事的朋友。其二，我只有一个损友，过的比我惨，他要说了什么，就不能怪我心狠手辣，让他知道社会险恶。其三，我们家成女士不是为伺候我和我爸来的，我和我爸也不会成为她的羁绊，不管对孩子或其他事情，我们家讲求缘法。”
　　“最关键的一点，他们都知道，我生不了。”
　　健康的家庭关系可能如裴袈偶不用忌讳。沈幽就非常排斥，不让孩子承担自己的错误，是沈幽最后的善良。
　　沈幽愣了很久，幽怨道：“裴袈偶，你都到哪座庙里拜，我很需要地址。”
　　“我们定个时间出门，我拜的那座庙有求必应，还包售后。”
　　裴袈偶没动，手机跳过广告。
　　沈幽晕车，能不动则不动，旅行跟她几乎无缘。
　　沈幽定了定，回神问：“你中午不用在店里吗？”
　　“卢横在，他不能光吃饭不干活。”裴袈偶面色不善，气压控制的很好，沈幽在那层波澜不惊的表面下看到了不经意的蹙眉，对方似乎为了不失态，呼吸变得小心翼翼。
　　平时跟猫扛爪子的裴袈偶生气啦。
　　沈幽认识裴袈偶到现在，裴袈偶就这么一个损友，他们不是本地人，合伙在县城开了间猫咖。
　　卢横这人是猫咖老板，有时候几个月见不到人影。
　　沈幽觉得，他如果到旅游城市开个民宿可能更有前途。
　　“他没事了。”沈幽问。
　　裴袈偶闷声回了，转瞬之间裴袈偶绷不住了，眼看就要哭出来：“我有事。”
　　沈幽心道：果然，凌晨裴袈偶就不对劲了，他终于绷不住啦。
　　“你别哭嘛，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慢慢解决。”沈幽在那一瞬间将电视剧里吐不尽的槽综合到一起。
　　她关了手机，拍了拍裴袈偶的背。沈幽就很手足无措，
　　裴袈偶的情绪慢慢缓和：“lemon有猫了。”
　　沈幽反应了须臾。
　　结果是，他们家要养娃了，但不用沈幽生。
　　“裴先生升职成老丈人，要棒打有情猫吗？”
　　“我需要安慰，抱一下我可以吗？”
　　沈幽的小公举老公回家就是求拥抱一下，给给给。
　　沈幽大方拥着裴袈偶的背，“我再给你讲个绘本？”
　　裴袈偶肩膀一抖，轻笑出声。沈幽感觉到裴袈偶的手臂动了，没落在沈幽肩上。
　　裴袈偶冷静地将手机倒扣在床底。
　　卢横：裴袈偶，你哭了吗？
　　卢横：你懂不懂苦肉计啊！
　　卢横：我的猫等着高嫁……
　　*
　　前不久卢横在他的车底盘捡了只野猫，取名叫垂藕。
　　裴袈偶对垂藕挺好，但垂藕“恩将仇报”。
　　裴袈偶炸毛好几天，没将垂藕送回卢横家。
　　卢横为他的养子提亲：“裴袈偶，狗不嫌家贫猫不嫌家富。”
　　“你的猫还嫌弃我家。你是有楼有岛还是有皇位？”裴袈偶横眉冷对。
　　正常途径很难让裴袈偶允许卢横的猫名正言顺地嫁进裴家。
　　卢横叉着腰在猫咖里乱晃，跟撸猫的沈幽眼神不期相遇，神色立时缓了。
　　沈幽感觉不太美好。
　　“不是，裴袈偶，今日留一线，他日好做人。都是穷女婿，现在你嫌弃垂藕，下回被为难的就是你。你能不见老丈人了吗？”
　　老丈人裴袈偶的青筋在额间突跳，卢横为了他的猫“不择手段”。
　　*
　　老丈人裴袈偶供车供房，提着lemon产检。
　　这天黄昏有风，猫咖的窗边垂藕帮lemon猛力舔毛。
　　沈幽看着lemon被舔皱的脸，一言难尽：“你女婿吻技不行。”
　　裴袈偶：“随老丈人。”
　　裴袈偶的……沈幽不清楚，谁还没有前朋友。
　　见沈幽开了胃口，裴袈偶详细补充：“嘴生。”
　　沈幽及时刹住好奇，一带而过，再也没提。
　　某日，沈幽在猫咖的便利贴墙上看到了“垂藕”的吻技提升笔记：
　　垂藕今日不够温柔，lemon生气打了他一爪子。
　　垂藕的牙齿卡到了lemon的毛，表情狰狞。
　　垂藕对lemon的耳朵情有独钟，lemon很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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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幽摸着自己的耳垂，背后的人忽道：“是不是有进步了？”
　　沈幽猛地抬首，对上裴袈偶低垂的眸，“lemon满不满意，我不知道。裴老先生应该学到了不少。”
　　裴袈偶不否认：“熟能生巧。裴老先生的老婆想验证一下吗？”
　　“你嘴笨。”沈幽的目光下落，“裴老先生继续养生吧。”
　　猫咖里的音乐一下子快进到沈幽几十年后的老年生活。
　　“是嘴生。”裴袈偶稍稍蹙了下眉，“才能熟巧。”
　　“裴袈偶，你牵过妈妈以外的女生手吗？”
　　“我在现代社会，女孩不用待在闺阁里。”
　　沈幽一步一步来：“裴老先生，你老婆以前就在闺阁里，不知道男生也会牵手。”
　　她的左手就像猫的尾巴，在裴袈偶的手边摇了摇。
　　裴袈偶干脆地点头，一副很受教的神情，手指扣到沈幽的手里。
　　沈幽嘴唇动了动，没有出声：“下一步什么来着？”
　　裴老先生面色顿变。
　　*
　　“裴袈偶，你女婿的陪嫁，我送来了。”
　　玻璃门外，卢横才下车，提着行李箱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