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柯]天凉了，该让酒厂破产了》各木易楊

14、第 14 章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
　　一时间整个现场仿佛摁下暂停键，还在后方开着车的警察们纷纷踩下刹车，犹豫着不敢动作。
　　以至于这么一个令人喷饭的出现了：遍地都是警察（至少目前看来是这样的）却没一个人敢动，愣是在被劫的校车周围形成一大块真空地带。
　　刺鼻的汽油味顺风飘来，常年与□□打交道的松田阵平一个激灵回过神，他拉开车门跳下车，“快救人！要炸了！”
　　伊达航紧随其后三两步跳上校车，一脚踢开死不瞑目的绑匪，一手拎起被贺茂赤川反绑在座椅上的蒙面人，迅速启动校车开始原地倒其余的警车幡然醒悟，连忙四散开给伊达航腾出位置退出危险区。
　　松田阵平跑的脸红脖子粗，一头卷毛彻底凌乱，但他现在顾不得什么个人形象，连声呼唤贺茂赤川都没有得到应答让他脸色“唰”一下变得惨白，颤抖着伸出手去探他的鼻息。奈何乡间风大，一时半会儿根本判断不出来地上的人究竟还有没有呼吸，松田阵平又手忙脚乱地把手指轻轻搭在贺茂赤川的颈侧，动脉微弱的跳动终于让他高悬的心得以慰藉。他这才发现自己刚刚紧张到屏住自己的呼吸。
　　汽油泄漏的警车是个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爆炸的隐患，可贺茂赤川伤势不明，医务人员又还没有赶到现场，松田阵平也不敢贸然把人移动位置，幸好高木涉和千叶和伸匆匆赶来，三个人脱下外套把贺茂赤川小心翼翼地包起来移到远处开阔一些的地方。
　　在车里安抚同学的诸伏景光此刻也不考虑会不会被现场的两个同期认出来，推开几个警察就往贺茂赤川那边跑。佐藤美和子回过神连忙拉住他，诸伏景光红着眼喝道：“松手！”
　　“小朋友！别过去！”佐藤美和子只当他是普通小孩，怕吓到他无论如何也不肯放手，“那边很......”
　　“轰——！”
　　“危险”二字还没说完，翻倒的车子在这一瞬轰然爆炸！掀起的热浪让离得比较近的几位警察纷纷抬起手护住自己的头脸。
　　正在查看贺茂赤川伤势的伊达航几人来不及也不敢躲，听见爆炸声的下一瞬就条件反射转过身子挡在贺茂赤川面前。
　　一天下来接连不断的刺激让一车的小孩哭的嗓子都快哑了，有几个嚎的太大声的已经筋疲力尽的靠在女警的怀里睡过去。诸伏景光站在一群喊得撕心裂肺的小孩中间就显得有些突兀。高木涉和佐藤美和子一一检查完孩子们的数量和身体状况，一眼就在人群中发现了这个憋红眼睛，只是闷不吭声默默掉眼泪的小孩。
　　“这是贺茂警官家的孩子吧？”佐藤美和子对这个看起来相当懂事的小大人印象深刻，她话是对着高木说，人却走到诸伏景光跟前，蹲下来给他擦擦眼泪。
　　“救护车马上就到，别怕啊。”
　　诸伏景光揉揉眼睛，试图把这不受控制的眼泪憋回去，哑声说：“我要去看看他。我要看看赤川叔。”
　　佐藤美和子回想了下自己不久前被松田阵平叫走帮忙时看到的情形，再三考虑后还是摇摇头，“不行哦。”
　　诸伏景光像只小猫一样浑身的毛炸起来，“他怎么了？”
　　“没事啦！一会儿救护车来，你也跟着去医院啊。”
　　诸伏景光心知这是安慰自己的话，不说枪伤，但是最后那一下撞击保不好就能要命，怎么可能像是没事的样子？不指望面前的警察能说实话，他干脆决定自己过去看看。佐藤美和子一时不备竟然没能抓住他。
　　贺茂赤川身边现在围了一大圈警察，发觉有人跑过来，先是警惕一瞬，后来发现来人居然是一个小孩。
　　“小朋友！这边不能来！”
　　“小孩儿！别看！好吓人的！”
　　诸伏景光心跳漏了一拍！
　　佐藤美和子边追边喊：“这是贺茂警官家的小孩！”
　　刚刚说话的警官意识到自己的失言，连忙找补：“马上救护车来就没事了！贺茂警官还好啦...我们只是帮忙守着......”声音越说越低，明显连说话人自己都不信。又是枪伤又是撞击，能不能活下来真的有些悬。
　　但几位警官很快统一目的：绝对不能让小孩看到贺茂赤川现在的样子。
　　总是诸伏景光身手了得，以他现在这副小孩的身体也打不过几个下定决心要拦住他的大人。以至于诸伏景光终于见到贺茂赤川时，是在救护车上。
　　说是见到，也不过是他缩在救护车的角落里，透过围着贺茂赤川进行抢救的医生们勉强看了一眼。贺茂赤川向来打理整齐的长发被血染红，有些凝固之后黏在一起，还有几缕头发沾在他带着血污的惨白的脸上，嘴唇青里透紫，怎么看任谁看了都不觉得这还像是个活人。
　　“高压70低压40！”
　　“瞳孔反射迟钝！血氧掉到77％了！”
　　“心跳130，还在上升！”
　　“栓塞剂栓塞剂！肾上腺素！”
　　狭小的救护车内，医生护士的叫喊一声高过一声，诸伏景光蜷缩在角落，不知怎么的就回想起天台上的那一夜，打偏的子弹入肉的声音、机枪弹壳落地的声音、组织成员大喊叛徒的声音，以及耳边带着血腥气的乞求声：“苏格兰！活下去！”
　　黑暗的潮水带着呛人的血气自记忆深处翻涌而上，将诸伏景光悄无声息的淹没其中。
　　一位焦头烂额找葡萄糖的医生忽然注意到安静蜷缩在角落里的小团子——
　　“不好了——这孩子过度呼吸了！”
　　医生手上的药瓶都没扔，一把捞起诸伏景光：“小朋友？小朋友！放松！放松！放慢呼吸、别紧张！跟着我深呼吸——来，吸气——呼气——”
　　眼前突然剧烈晃动的视野让诸伏景光恢复一丝神智，结果一抬眼就看见面前的医生一手套的血。
　　......
　　刚刚放缓的呼吸立刻急促起来。
　　事已至此，医生再怎么迟钝也能凭借着自己的医学素养判断出这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一边心疼他小小年纪就经历这些，一边毫不犹豫找出镇静剂给他来上一针。
　　此等爆炸性的新闻在市区里来回滚动播放一整天，几乎所有人都对最后的结果翘首以盼。谁知最后的新闻发布会没等到，先等来了在数辆警车护送下飞驰而来的救护车。
　　数十名警察咆哮着隔离开闻风而至的媒体，医院大门处已经接到消息的医护人员推着病床训练有素的从救护车上抬下一副血染的担架，直奔抢救室。速度之快让外围得到自家上司授意的记者们只来得及拍到病床的残影，稍慢一步的目暮十三就成了他们围攻的对象。
　　“目暮警部，被劫持的孩子们现在情况如何？”
　　“目暮警部，为什么贺茂警官会成为绑匪的针对对象呢？”
　　“目暮警官，您认为这起案件是私仇吗？”
　　“目暮警官！据说贺茂警官最后是被参加行动的警察撞伤的是吗？”
　　正在艰难前行的目暮十三闻言停下脚步，凌厉的目光投向方才发言的记者；“一切不实报道最终都会被追责，更多的细节会在稍后发布会上披露。”
　　.
　　在救护车上的急救只能算勉强想办法吊着贺茂赤川的命，如今的抢救室一片兵荒马乱。
　　“伤者全身出血！快通知血库备血！”
　　“肾上腺素！肾上腺素！”
　　“核磁共振先放放！凝血酶和氨甲苯酸呢？”
　　......
　　诸伏景光被单独安排进另一间诊室，松田阵平、伊达航，还有从新宿御苑匆匆赶来的萩原研二三个人门神似的杵在手术室门外，看向目暮十三的眼神仿佛是饿狼扑食般凶残。
　　然而目暮十三的脸色相当苍白，“贺茂君的紧急联系人电话拨通后是他自己的一部手机。”
　　“等等，”伊达航站出来，“贺茂学长身边不是跟着一位老伯吗？”
　　紧急联系人为什么不是他？
　　这个疑问盘亘在所有人心头，然而医生没给他们时间细想，手术室的门“刷”一下打开！一名医生顶着满头的汗扔过来一沓纸，“家属呢？家属过来签字！”
　　现在上哪儿去找家属？就算高木等人已经顺着贺茂赤川留下的家庭住址去找人，一时半会儿也不可能飞来医院。唯一一个家属还是个未成年——化名羽鸟宪司的诸伏景光还在隔壁观察室睡着。
　　“家属呢？”
　　医生敏锐的从在场几人的脸上看出了一丝异常。
　　萩原研二反应最快，立马拿出曾经警校时期的演技，震惊、惧怕、担忧……一时间全部涌出，“已经严重到下病危通知书的地步了吗？”
　　与此同时，伊达航抓起笔刷刷写下自己的名字。
　　医生有些狐疑，但时间紧急他也来不及细想，拿着签好字的文件又一头扎进手术室。
　　如此折磨神经的事儿三人组在川端居也赶来前又经历了一回。川端居也抵达医院后，三个人又陪着老人家签下一次病危通知书。
　　中途睡在观察室的诸伏景光醒来，远远认出自己的三个同期，默默缩回去。
　　现在不是相认的时间。
　　他垂下眼睫。
　　川端居也注意到他的小动作，默不作声移过来，“再睡会儿吧。”
　　“赤川叔他……”
　　“有结果之后我会告诉你的。”川端居也慈爱地摸摸他的头，“你如果没休息好的话小少爷会很难过。”
　　诸伏景光被他说的动摇，最终扛不住小孩身体传来的强烈睡意，趴在病床上再次入睡。
　　令人煎熬的长夜过去，天边泛起一抹淡淡的鱼肚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