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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 27 章 ...


  •   30日清晨,北江分局迎来了今天的第一位客人,是前来自首的蔡葵,舒筱菁同父异母的姐姐。这位女士坦言,是因为自己太过害怕素未谋面的弟弟从集团事务之中分走一杯羹才选择了先下手为强,先后威胁黄淳下毒以及指派杀手去医院除掉他,现在已经幡然醒悟,并愿意为此承担一切罪责。
      蒋峰拉着李晗小声嘀咕道:“我们这屋雇来的杀手还在宁死不屈啥也不肯说呢,怎么幕后主使就耐不住自个儿跳出来了?这也太给我们省事儿了吧?”
      小姑娘白了他一眼:“难不成是让你来看戏的?快点给城队汇报啊!”
      蒋峰连忙应声,蹦跶得像只欢乐的小松鼠:“还是你想得周到!”
      杜城手机响起的时候正身处医院,歪在病房的凳子上等着早上看守的人过来接班。
      舒筱菁仗着自己是病人,堂而皇之地霸占着这屋里唯一正儿八经的床,并且卷着被子对某人手机铃声这一大清早的扰民行为进行了朝天花板翻个大白眼的无声谴责。
      杜城起身去走廊接电话,屋里只剩下神情自若的沈翊跟舒筱菁面面相觑。后者一边龇牙咧嘴一边朝人扑过去,没成,而且拉扯出了一片叮铃哐啷的声响,十分刺耳。
      环臂抱着胳膊坐在椅子上安然无恙的小画家挤出一抹看似云淡风轻实则拉满了嘲讽的微笑:“戴着手铐睡觉的感觉如何?”
      舒筱菁反唇相讥:“你跟杜警官,你们没有试过吗?手铐可是不错的道具耶……”
      沈翊无了个大语:“……拜托,你的脑子里能不能少装一些奇怪的东西?”
      试没试过,跟你有什么关系呀!
      杜城推门进来,“什么奇怪的东西?”他抬眼看了一眼笑得不怀好意的舒筱菁和耳尖微微泛红的沈翊,即刻意识到这应该不是一个很好的话题,于是赶紧转向,将蒋峰刚刚传来的消息告知二人,“你姐自首了!”他一边说一边观察舒筱菁的反应,果不其然看到了对方一瞬间蹙起的眉头,又再次强调,“我说的是蔡葵。”
      歪在病床上的舒筱菁不自然地眨了眨眼睛:“自首……为着什么事儿呀?”
      “教唆杀人,哦,对,那个受害者就是你。”
      刚还气势汹汹地要求拉她们下水,这会儿又装失忆装无辜,可真有你的!
      于是舒筱菁拉着诡异的咏叹调子虚虚地鼓了鼓掌:“壮士断腕,可歌可泣!”
      “你认为她只是出来顶锅的?什么人值得她做出这么大的牺牲,林咏芳吗?”
      “说什么都是无证无据的,我以为或者是你以为,有什么区别,又有什么用呢?”
      一直保持沉默的沈翊突然加入了他们的对话:“那么,以壮士断腕而言,你是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左膀还是右臂?”
      “我?”舒筱菁夸张地指了指他自己的鼻子,“一根小拇指,不,一片指甲盖罢了!”
      “蔡赟峯明里暗里为你提供过许多的帮助,你是知道的吧?”
      “你就当他热爱美甲好了~”舒筱菁懒懒地躺倒在病床上,“而且,指甲是人体除牙齿以外最坚硬的部分,柯南里的女明星还用它杀了人呢……对不起,跑题了!”
      “所以,你的炸(城翊)弹是为了林咏芳和蔡葵而准备的?”
      “没错!”舒筱菁露出了愉快的笑脸,“她们图穷匕见,我凭什么要心慈手软啊?那不是有毛病么?”
      沈翊不知正在思考些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半晌才开口问道:“饿不饿?要给你带早饭么?”画风突然跟案件风马牛不相及。
      舒筱菁蓦地张大了嘴:“啊?”
      他清楚沈翊喜欢不按常理出牌,也一直拉着这根弦严防死守地警醒着自己,但这跳跃的程度……果然不是吾辈可以摸透的!
      故而顶着杜城刀子一般的目光,只是轻声喃喃道:“医生说这几天我只能吃流食……”
      “那太遗憾了!”沈翊夸张地摊了摊手。
      完全看不出你有一点丁点儿遗憾的样子啊喂!倒是有那么一些些幸灾乐祸的影子……不甘心的舒筱菁一个鲤鱼打挺爬了起来:“你可以去食堂给我打碗粥!”
      “OK,一碗白粥,放心吧,来接班的同事会满足你的要求的!”沈翊笑眯眯地冲他挥了挥手,又转过头用他亮晶晶并且充满期待的眼神看向了杜城,“城队,我们要去哪里享受清晨第一缕阳光赐予的绝世美味呢?”
      拿腔拿调,极其做作,没眼看!
      杜城挠了挠头,绞尽脑汁才报出了一家铺子的名字,是喝早茶的店,人均不算便宜但是生意火爆到不行,往往要提前好几天预约才赶得上号,现在这个点儿还想要去加塞……基本上没门!当然,这个基本上,并不包括老板的多年常客杜倾,请求他帮忙提供个打包带走的服务,也就是洒洒水的事情。
      舒筱菁捧着一碗毫无生机的清水煮白粥咬牙切齿地喊:“万恶的资本主义!”
      前来接班的年轻小警员一手豆浆一手油条,手和嘴都忙得不亦乐乎还要搭他的话(戳他的心):“馋也没用,你不能吃,会吐的!”
      馋你的破豆浆油条了吗?
      球球您好好吃饭闭嘴吧!真费事儿!

      杜城领着沈翊在医院的前坪等车:“是不是觉得有问题?这个舒筱菁,看似诚实……但也太诚实了一点,反而不大可信。”
      “我的心里有个隐隐的影子……”沈翊看着慢慢驶来的出租车,“去找蔡赟峯和林咏芳聊聊天,问问人家做父母的,对儿子和女儿先后进了局子这事儿有何感想,怎么样?”
      杜城笑道:“沈老师,你可真够损的!”
      言下之意,也就是同意了。
      反正咱城队也不是第一天不做人了。这儿子女儿搞出来的一摊烂账,为人父母,知情权总是有的吧?他们也只是履行职责而已。
      蔡赟峯和林咏芳为他们表演了一场镜头底下的鹣鲽情深而且毫不知情,甚至为小朋友们的过错纷纷流下了鳄鱼的眼泪,称自己工作太忙疏于管教才指使孩子铸成大错给社会添了麻烦云云,乍眼一看,不止奥斯卡欠着他们一人一座小金人,百花金鸡华表获得者在这般“老戏骨”的衬托下一个个都该羞愧得五体投地。至于害死王胜妻儿的林咏芳弟弟林海宇,从前跟蔡赟峯交往密切的小混混霹雳哥,还有那个一直在这两人的周围鬼魅一般若隐若现但如今已经变成一具尸体的麦正正哥,夫妻二人的供词也刚刚好把握在“我告诉你们的都是我知道你也知道的”与“我没告诉你们的谁也说不好我到底知道不知道”这条明晰但又似是而非的界线上。生意人嘛,嘴皮子比泥鳅还滑,杜城和沈翊十分清楚这俩口是心非的家伙必然有所隐瞒,但那又怎么样呢,事实就是警察办案的时候拿不出实质性的证据,根本拿人家毫无办法。
      毕竟,儿子也好,女儿也好,都只是这两位用以博弈的棋子罢了,遑论其他人。
      谈话之间,沈翊冷不丁开口问道:“林海宇是上英国留的学对吧?”
      这是很容易可以查得到的东西,所以林咏芳认为完全没有必要撒谎,她只是一时间没太想明白怎么这位小警官又提起了她那不争气的弟弟,这让这位面慈心狠的女人有些拿不定主意,故而只是简单应和道:“对。”
      “他认识一个叫做谜子的女人么?”
      “谁?”
      “是我冒昧了,”沈翊这幅笑得清清爽爽的样子可太像干干净净的大学生了,“您作为他的姐姐,生意这么大这么忙,肯定没空关心这等小事,我该向本人请教才对。”
      林咏芳没有立刻答话,只是用一双风韵犹存的美目狐疑地打量着他。
      蔡赟峯突然插话进来,好像对小舅子的八卦突然来了数不清的兴趣:“那位小姐……难不成是海宇在国外交的女朋友吗?”
      林咏芳以一个自以为隐蔽的角度恶狠狠地瞪了她的丈夫一眼:你不说话会死吗?
      “可能是吧,”杜城对她的动向观察得一清二楚,只是没有着急点破,“这两人,我是说林海宇和谜子,当年,在当地,也是干过一番惊天动地过的大事业的。”他拿着从大使馆传回来的消息直钩钓鱼,“他们被人看到深夜在教堂……抱在一起。”抱在一起是比较委婉的说法,实际上的景象大家可自行发散到狂徒和孙答应那一幕天席地上的颠鸾倒凤上去,总而言之,那叫一个刺激。当然也因为严重地触犯了人家的忌讳,直接闹到警察局去了,由此在档案上记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蔡赟峯挤出了一副温吞的笑脸,虽然他的那张脸上现在已僵硬得很难看出来是不是真的在开心,但语气整体还是上扬的:“之前海宇从来没跟我们提起过这回事儿,家里也不知道有这么个女人,这……小伙子年轻气盛,哪个不爱风流嘛?也不是不可以理解的。现在是怎么回事?咱们国内的警察……也要管公民在外头的风流韵事么?”
      亲弟弟在国外鬼混的故事,作为长姐的林咏芳反而不做评价,只是此刻冲着对警察扮演毕恭毕敬的丈夫冷哼了一声。
      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杜城没理会蔡赟峯的话茬,不能被当事人掌控节奏可是审讯必备的基本功之一:“蔡先生,你的意思是,你和尊夫人从来就没有见过也不知道谜子这个人,对吧?”
      蔡赟峯点头如捣蒜:“对对对!”
      他面上应得很快,却还是保持着一脸八卦的表情。
      小舅子的瓜,就这么好吃吗?
      林咏芳不高兴地垮着脸道:“我们做什么要凭空跟一个日本女人扯上关系?哪怕她可能跟我弟弟交往过,但是那又怎么样呢?在他留学的时候……老天爷,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这年头,谁还不能有个前任啊?”
      “不用担心,只是例常询问而已,打扰了。”沈翊乖巧地朝这对夫妻颔首道别,顺带拐走了满脸都写着想要继续刨根问底但不得不听沈老师的话的杜城。
      不甘心的城队出了门还要咬着腮帮子拉扯他家沈老师的衣角,卷来卷去都快要把它揉成团了:“还说没见过不知道呢,那谜子是个日本女人的事儿,到底是谁告诉她的?撒谎都不打草稿!诶,沈老师你怎么不让我接着问啊?”
      “你这算是找到了哪门子的破绽啊,”沈翊原本在低头看着手中的打车软件,感受到旁边萦绕着一股快要冲破天际的怨念之后又不得不转过身去哄人,“谜子这么有特点的名字,人家听出来是日本人也不奇怪吧?”他用手指在杜城胸前的扣子上划了几个圈圈,这是一个看起来很幼稚的动作,小情侣做起来又隐藏着那么一点涩涩的意思,只是光天化日之下不好明言,千言万语都汇聚在那小爱心一样的淡红色唇瓣间,“不要担心啦!林海宇会知道的,今天这里所发生的一切,哪怕林咏芳不让,蔡赟峯也会想方设法地让他知道!”
      杜城捏住了他的手指,摸着凉凉的,于是连忙抓进手心里搓了搓,直到网约司机开车过来,害羞的小画家用力挣了挣,才恋恋不舍地放开他,又往耳朵那儿凑了凑,将温热的气息散落在他的侧脸:“你的意思是,蔡赟峯会协助我们将林海宇推进陷阱里?”
      平心而论,沈翊对杜城大狗狗日常的各种“突袭”都已经适应良好,他的内心其实一点也不排斥这种突然的靠近,俗话说,贴贴成自然嘛!甚至有时候会大胆索取……但人就是这么奇怪,再怎么亲密过了竟然还是控制不住会脸红,尤其是这种场合,不要因为地上有雪司机开得慢就狗狗祟祟的以为人家看不到啊喂!虽是羞赧,论起拿捏人心,北江分局的画像师大人依然自若:“如果林海宇心里没鬼,自然也不会如我们所愿钻到地洞里来……”
      杜城向寻人的司机招了招手,嘴上也不愿意闲着:“敢问沈老师,那地洞开在哪儿?”
      “城队你这是明知故问,”沈翊笑得像是盛开的鲜花,“旧情人的居所被一把无名之火烧了,又是音讯全无生死未卜的状态,可不得亲自前往那个地方祭奠吊唁一番?”
      杜城好像并不看好这段感情:“十几年了,要真是这么放不下,自出狱之后,他为什么一直不去找她?后来那里又怎可能会有坤哥的一席之地?”
      沈翊往前迈了一步,伸手打开了汽车后座的车门:“这就是男人该死的爱情呗!见面的时候不肯好好珍惜,分别之后倒是成了天边的白月光,又纯净又皎洁,偏偏再也摸不着!”
      听话听了一小截的司机张大了嘴,看杜城的目光宛若在看一个始乱终弃的渣男:“小伙子感触挺深呐!没事儿,想开点,什么死啊活啊的,天涯何处无芳……无小草啊!”
      杜城:……我有一句冤枉,不知当不当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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