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忘忧》仪歌

192、53 等你

　　“今日就家里人小聚一下，眠姐要带孩子没回来，少不得让忘言折腾你们一番，权当热闹吧。”江忘忧简单说了接下来的安排。

　　“谢谢哥。”江忘畴就留在主院中，等着家中各房的婶娘们过来看新娘子，他带着都认识下就好。江家各房之间都是平等关系，由本家联系在一起，平时并不会互相龃龉。

　　午饭时，方袅袅就见到了莫无妄，桌上简单聊了两句，红了眼眶倒忍住了泪。

　　午后实在逃不脱，莫无妄留下陪这对新婚夫妇聊了许久。江忘畴应也有几分不悦，但江家男子好风度，他表现得不算特别明显。

　　莫无妄一个是识趣，另一个害怕顾尹昭缠着忘忧做些什么，寻了个机会便跑掉了。

　　他找到人时，徐暮青跟手跟脚跟在一旁发愣，保持在场又一言不发。

　　莫无妄虽然有些同情被“寄予厚望”的徐暮青，同时也很感激他，尽忠职守完成着某些人交代的任务，与他期盼的恰好不谋而合。

　　莫无妄进门时，忘忧还在处理江家事务，同时，顾尹昭正在问下面这么一句。

　　“忘忧你到时候成亲会在哪里办？”

　　“应当是正门口广场后那进明德堂。”江忘忧头也不抬就直接答道。

　　“有很多级台阶的那个？”顾尹昭回思了一下，进门的广场后，还有一条笔直的大道可以通往室外演武场，但左手边则有一进有高台阶的大堂。

　　江忘忧点了个头：“嗯，方便观礼。”

　　莫无妄闻言有些心酸，听起来忘忧早已规划过这些事，或是江家宗主都是在这处成亲？

　　“一向如此？”他还想自欺欺人一下，在另一边坐下的同时追问道。

　　江忘忧稍微停笔抬了头，摇头道：“江家嫡长子一般在这里成亲，成亲后才会继承家业。我大概是屈指可数的，在成亲前就继承家业的江家大公子。”

　　两人对视一眼，都有些哑然。尤其是顾尹昭，他不晓得忘忧是不是在怪他，搅黄了自己的亲事，可这完全不可能，忘忧总不会想娶自己杀父仇人的女儿。

　　江忘忧看空气静止，放下笔打算休息会，扫了他俩一眼后，道：“下个月过后，祖母的丧期就过了两年，虽我不准备去别家提亲，但上江家说亲的怕是不少。”

　　“云家？”

　　“彭家，还有苏姑娘？”莫无妄也猜了两个。

　　“应该不止。”江忘忧望了眼书房之外，他还在想对策，不知究竟往哪个方向走，才是对的？

　　张灵风此前也和他提过，还有司徒姑娘，甚至广莫谷黄家都试探着问过一两句。家中收到的来信和亲属问询更是数不清，他或许当真名声在外，哪怕江家仍未平稳，信得过他的人家却不少。

　　“忘忧你是如何打算？”莫无妄看他思绪飘远，尽量克制情绪保持语气平稳地问道。

　　江忘忧看了看两旁的好友们，轻叹口气答道：“我这两三年定会成亲，否则平白耽搁许多人家的好事。”尤其是那些有意结亲的姑娘，若为了等他蹉跎岁月，实在是他的罪过。

　　顾尹昭轻笑道：“其实忘忧你大可不必担心，除非如云三小姐那样终身不嫁，其他人所谓的等你，不过是暂时没有其他选择的观望而已。”

　　“同感。”莫无妄难得与他想法一致。

　　江忘忧看看左右，他倒不希望这二人当真等他一辈子。这样一想，非得尽快把他的亲事定下来不可，但他一点法子都想不出来。刚才他主动提起此事，已是他认为自己能做的很出格的一步了。

　　接下来他换了正常话题：“不知你们何时打算返程，在此之前，我有件事同顾兄谈。”

　　“何事，但说无妨？”顾尹昭还不想这么快就走，虽然知道不过三日，绝对有人要闹上门来，过问他入关一事。

　　江忘忧看了看莫无妄，没太顾虑，直言道：“其实就是淮水武林大会上，有人提到玄苍宫与江家联姻一事，我们收了聘礼，是该说说这门亲事。”

　　顾尹昭哗啦一声站起来，差点把椅子弄倒，张口就问：“忘忧你答应了？”

　　莫无妄虽然感觉应该不是这货想的这意思，还是一瞬揪紧了心，毕竟忘忧刚说完他自己的婚事难办，就转了这个话题。

　　江忘忧神色没有丝毫波动地摇摇头：“江家目前待嫁的只有忘言，我与二叔聊过后，他不反对这门亲事。现在误会已经解开，即便他们无法接受你入关，却不会反对江家将女儿嫁给你。再说，这本就是早已定下的亲事，江家绝不反悔。”

　　顾尹昭撇嘴落了座，道：“你这是逼我收回前话？你江家若有诚意，就把你嫁给我，其他人我才不接受。”

　　莫无妄敬佩不已，看忘忧脸色难看，他帮腔道：“你明知此事不可能，当时就该否认下聘一说，现在江家骑虎难下，你若不与江姑娘定亲，此事待如何收尾？”

　　其实真要说，他认为江二叔这次当真做了个不错的决定。江忘言本就中意顾尹昭，此举既能成全自家闺女，保全江家的信誉，还能解除忘忧被纠缠名声受损的困局，可谓一举多得。

　　只可惜某人肯定不买账，忘忧这就是白说。

　　再一想，他明白了，江二叔早料到结局，所以才把这个无用的活交给忘忧。

　　“还是说，你要入赘江家？”莫无妄补了句。

　　顾尹昭恼火地瞪了他一眼，其实这些他早就想过，这一点是他和眼前这厮最大的不同。莫无妄一直都是孑然一身，即便有一日忘忧让他上门，甚至给他一个所谓客卿的身份，他只要自己愿意，就可以接受。可他不行，玄苍宫现在当家的虽是他姐姐，但终究会交到他手上。

　　这也是严明月近来常劝乌木金的内容，两个背负着家族和帮派存续的人，隔着一道边关的分界，是走不到一起的。而且这次无妄回来，她感觉孩子心情极佳，说不定好事将近了。

　　不过，严明月倒没有锦上添花去推动莫无妄，她对此事的看法，终究不太乐观。要她说，不管无妄选流芸，还是关若尘，都比挑江忘忧好。至少，对无妄而言，轻而易举，并且以后都将轻松自在。

　　只是，她自也知晓此事不由她，故而没有多言。

　　看顾尹昭迟迟一言不发，江忘忧补充道：“早先忘言就说过，想去看看关外风光，如今快要入冬，今年就算了。不知来年开春，你可愿带她走一趟？”

　　这事倒并非二叔答应的，而是江忘忧自作主张，应下了妹妹的请求。

　　“我接她去关外玩？再送她回来吗？”听起来就是来回两趟入关的合理理由，顾尹昭思考着接受与否。

　　“你若要我去接，也可以。”江忘忧怕他不愿意，进一步给出交换条件。

　　莫无妄闻言盯着忘忧眨了眨眼，他到时候可不能错过了这几天。

　　“好，成交。”顾尹昭立刻不再犹豫，他稳赚不赔的。带江忘言去关外走走不算什么难事，对他而言，与接乌连希到玄苍宫做客差不离，对他的心意都毫无影响。

　　“那来年，等你来信说定时间。”

　　莫无妄可怜兮兮看着他俩，苗寨根本没有信道，这回他的请帖都是寄到顾尹昭那边的，他很不满。

　　谈完这个事，江忘忧还是提起了之前跳过的话题。

　　“你此次入关，不会去淮水吧？”

　　顾尹昭眼神飘忽了两下，不想回答此问。他的伤养了这几个月早好了，来都来了，他是想去一趟的。

　　“顾兄，你若咽不下这口气，我愿代姑父受过。相信你不会真想杀我，我们公平比试，你不必手下留情，解气即可。”

　　一听此话，莫无妄忍不住了：“顾尹昭，你若是要发泄，跟我打就行，少为难忘忧。关宗主虽说有过，那终究是上一辈的事，和忘忧无关。”

　　“我用你说？你当这世上你最心疼忘忧？”顾尹昭怼回去一句，才无可奈何道，“忘忧，莫无妄这货说的没错，这事终究是我与关宗主的恩怨，你就别管了。”

　　“可他是我姑父，他…当初做那件事，与我父亲和姑母都有关系，我也不算是全然无关之人。”江忘忧坚持道，“至少这一次，让我代姑父应战一次。”

　　“那我这一次就当去过了，输掉了，行吗？”顾尹昭是来江家给他道贺的，哪可能真跟他动起手来，那成何体统，再说他也舍不得。

　　江忘忧起身行了一礼：“多谢。今晚，我陪你喝两杯？”郁结总要想法子解开，不动手的话，只能消化在酒盏中了。

　　“我陪你们一起。忘忧你昨晚才喝多了，今晚可得适度。”莫无妄积极参与。

　　江忘忧酒量很好，他们上回在昆蒙见识过了，若非昨晚那样许多人灌他一个，他很少完全喝醉。

　　“忘忧约我的酒局，你凑什么热闹？”顾尹昭感觉这是他应得的一次独处机会。

　　方才已经退到书房外的徐暮青认命地进来问：“少主，若是莫公子不去，那就让我陪你？”独处是不可能让他们独处的，回去自家宫主不得打断他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