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二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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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尼特部族，以花神为信仰的沙漠民之中，人数最多、规模最大的一支。
他们长年在居尔城遗址的附近迁徙，别说须弥城，就连阿如村的人都鲜少与他们打交道。倒是冒险家协会，这些年来一直和他们保持着良好的贸易关系。
一个月前，梅菈尼从凯瑟琳那里打听到了这些花神信徒的存在，又花了十万摩拉，拜托多莉的商队在抵达塔尼特露营地之后，帮她和部族的长老约见，这才换来了这次来之不易的面谈机会。
但回信中说，塔尼特部族近期正在准备新一轮的搬迁，不多日便将离开现在的营地，那时，想要找到他们将会更加艰难。
梅菈尼迫不及待，生怕错过这个难得的机会，什么审批都没来得及向教令院提交，便风风火火地朝沙漠去了。
[炽光猎兽]刚结束了一趟护送任务，梅菈尼不好意思再麻烦他们陪自己深入沙漠。
况且这次的目标并非考古，也不涉及什么贵重物品，只是找个人聊个天便回来，护卫有迪希雅一人足矣。
赛诺和萨米特出发前往甘露花海后的第二天，梅菈尼和迪希雅也与众人告别，向达马山的方向进发。
根据多莉提供的地图，塔尼特部族目前的露营地在沙漠的最深处、靠近甘露花海的地方，几乎已是须弥的边界。
“我们跟赛诺明明是同路，为什么不一起走？”迪希雅问。
梅菈尼干笑了一声：“我躲他还来不及呢……”
可能是做贼心虚吧，跟大风纪官同行压力实在太大了…她可不想成天提心吊胆、害怕自己某句话没说对就被抓进监狱……
迪希雅一愣，了然地笑了：“学者的天敌呢。”
梅菈尼深以为然，用力点头。
两人仅带了一匹驮兽，精简行囊轻装上阵，日夜兼程，五天便抵达了居尔城的遗址。
为了赶在塔尼特迁徙之前尽快完成会面，梅菈尼强忍住拓印碑文进行研究的冲动，继续赶路。
但达马山附近的气候比沙漠其他地方更加恶劣，沙暴终日不休，即使在白天，可视度也相当低，前进的脚程比之前慢了一倍。
她们沿着巨人峡谷一路向北，又走了五天，终于望见了一片绿洲。
向守在入口的斥候说明来意之后，梅菈尼和迪希雅顺利进入了露营地。
这里的规模超出梅菈尼的预想，除了大家住的“房子”都是现扎的可拆卸的帐篷，塔尼特部族的繁荣程度几乎与阿如村不相上下。
除了游猎，他们也会在泉水处圈起一块养殖鳄鱼，甚至还尝试种地。营地里可以看到不少堆积的木箱，里面装的都是来自须弥城、甚至枫丹廷的商品，其中还包括相当数量的书籍。
梅菈尼不动声色地略过这一切，跟着带路的斥候来到本次的目的地——长老、芭别尔的住所。
说是长老，可芭别尔怎么看都是个年轻女性，她面露微笑，嗓音温和，对两人的来访表示欢迎，仿佛一位慈爱的母亲。
迪希雅丝毫没有放松警惕。在沙漠这种弱肉强食的地方，年纪轻轻便能坐上一族长老之位，芭别尔必定手段惊人。
梅菈尼倒是浑然不觉，她掏出自己的记录本，直接切入主题。
可她发现，面对关于花神的问题，芭别尔只会避重就轻地打着官腔，说些无关痛痒的大空话，很快便失去了耐心。
“芭别尔长老，”梅菈尼沉下脸色，“如果您并非诚心接受采访，倒也没必要把我们大老远叫来。”
“这不是你主动提出的吗？”芭别尔笑容更甚。
“可你也答应了要将部族的秘闻告知于我。”梅菈尼将本子一合，微微仰起脸，挑了下眉，“还是说，你有什么额外的条件？”
“我喜欢与聪明人做交易。”芭别尔轻叹口气，唇边的笑意略微收敛，“那我便直说了…我们需要更多教令院的学术著作，语言、哲学、几何、元素…越多越好。”
就算被眼罩所遮盖，梅菈尼也能感受到她的视线，如瞄准猎物的毒蛇一般，紧紧黏在她身上，“与之交换，我会知无不言。
“——关于居尔城与[永恒绿洲]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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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以为你肯定会一口答应呢。”
从芭别尔的帐篷出来，迪希雅凑到梅菈尼身边，抬手掩住嘴，将声音压低到只有她能听见的地步。
“确实是很心动……”梅菈尼的回答接近气音，语气却十分崩溃，“可下一瞬间我脑子里闪过了大风纪官的脸……”
她猛地一下子抱住自己的脑袋，抓狂地把头发揉得一团糟，“我可是发过誓的啊啊啊！绝不触碰禁忌！赛诺要是发现我走私书籍给沙漠人，绝对会把我押进大牢的啊啊啊啊——”
迪希雅像抓小猫那样提溜起梅菈尼的后领，好笑地帮她把抓乱的头发理顺。
“赛诺有这么不近人情吗？”她提出异议。
“有！！”梅菈尼斩钉截铁道，“涉及原则问题，他老凶了！！”
……道阻且长啊。
迪希雅默了一秒，为铁面无私的大风纪官。
随即遗憾地叹了口气：“这趟算是白来了。”
梅菈尼也跟着叹气，脑袋耷拉下来，惆怅地把脸皱成一团：“也不算白来…”她碎碎念地掰着自己的手指，数着，“至少知道了塔尼特人的生活习俗，以及他们没有放弃研究古文明，芭别尔说得信誓旦旦，或许他们真的有办法打开居尔城的大门…还有传说中花神的寝陵[永恒绿洲]，单凭现在收集到的信息，还是很难找到……”
没过两秒，她又抬起头来，眼珠子骨碌碌一转，笑容随之绽放：“…还有一条路。”
迪希雅不解地望向她，看见梅菈尼挂着这副神秘兮兮的笑脸冲她勾手指，就知道她又想到什么馊主意了。
她有些无奈、却也耐不住好奇，把耳朵凑近过去。
“——去甘露花海？！”
还没听两句，迪希雅便被震惊了。
“嘘…！”梅菈尼紧张地去捂她的嘴，把她拉回来，小小声道，“我们已经离甘露花海很近了，来都来了，顺道去看看嘛……”
“这会儿你倒是不害怕大风纪官了…”迪希雅忍不住泼她冷水，“赛诺的目的地也是甘露花海，你就不怕被他逮个正着？”
“哪有那么巧！”梅菈尼不以为意，“甘露花海那么大，我们只要避开矫论团的驻扎地，肯定不会被发现的。”
她自说自话地掏出地图开始规划路线，转眼瞥见迪希雅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又安抚道：“没事的，甘露花海虽然是教令院的禁地，但却也是前代水神的陨落之处，每年从枫丹前来朝圣的信徒不在少数……”她自信满满，“我们只是参观，定不了罪的。”
迪希雅沉默地盯了她一会儿，最终只是拍拍她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你还是跟赛诺保持点距离吧。”
“为什么？”梅菈尼随口问。
“我怕哪天他忍不住把你抓进去。”迪希雅忧心忡忡道。
“我又没有违反教令！”梅菈尼抗议，“就算是大风纪官也不能随便抓人吧！”
迪希雅摇摇头，懒得解释，干脆将话题岔开。
梅菈尼的注意力立刻被拉回来，展开地图为她讲解接下来的行程。
尽管迪希雅有不少的担忧，但前往甘露花海的路途却意外的顺利，越靠近铁穆山，原本肆虐的沙暴就变得越小，终于在进入山谷之后彻底消失。
视野一下变得开阔，一棵水状的参天巨树伫立在花海中央，既像蘑菇，又像云朵，支撑起整块天幕。
此番奇景，比起赤王陵上空那仿佛点燃苍穹的赤色风暴，也不遑多让。
与漫天黄沙相伴大半个月，梅菈尼久违地见到了晴朗的天空，连呼吸都畅快了不少。
但她的驮兽“水晶”似乎不这样认为。
越深入山谷，水晶越发焦躁不安，最终彻底罢工，怎么拖都拖不动了。
迪希雅说动物对危险极为敏感，劝梅菈尼放弃。可事情到了这一步，甘露花海近在咫尺，哪有回头的道理。
“三天，就三天，”梅菈尼恳求道，“三天之后，不管有没有收获，我们都原路返回。”
天大地大雇主最大，迪希雅拗不过她，只好找了个安全的山洞将水晶留下，仅带了水和干粮等必需品，徒步前进。
这里毕竟是遭受深渊侵染严重、人迹罕至的禁地，就连沙漠古国最强盛的时日也未曾扩张至此，多莉给的地图只绘制到达马山一带，再往北便是完全的盲区。
为了避免遇到赛诺和萨米特，梅菈尼特意用她的放远镜仔细甄别，绕开有人烟的区域，因而，也无法问路。
她们只能以花海中央那棵水树为目标，走一步算一步。
第三天的晚上，她们成功抵达神树的底部，草地、花圃、泉水…四周的一切都散发着微微的荧光，宛若仙境。
这棵树太大了，梅菈尼站在树下，脖子都快拉长了，也无法看到如云的树顶之后的天空。
她抬手轻轻抚摸树根，深感自己的渺小。
迪希雅敏锐察觉出她的情绪有些低落，问道：“怎么了？”
梅菈尼摇摇头。
“只是有些感慨，”她说，“拥有如此伟力的神明，也陨落于此，仅在史书中留下寥寥数笔…”
迪希雅没太理解：“是不是对你的研究没什么帮助？”她宽慰道，“没关系的，至少这里很美不是吗？就当是旅游观光了。”
梅菈尼笑了笑，没有反驳。
天色已晚，两人就近寻了块地方，睡袋一裹，以天为被以地为床，缓缓入眠。
不知过了多久，梅菈尼从无梦的酣眠中醒来，只觉口渴，去找水喝。
她揉着惺忪的睡眼，头重脚轻地往清泉边走。到了泉边才发现自己没拿水壶，只好摊开手掌去掬泉水，快速喝掉。
泉水清凉，甜丝丝的，喝了两口，梅菈尼感觉已经的瞌睡都醒了大半。她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一垂眸，在掌心的一捧清水之中，瞥见一个模糊的、摇晃的影子。
梅菈尼彻底吓醒了，手一抖，水便泼了自己满身。
“——你怎么在这里？！”她的嗓音不由自主地变尖，几近破音。
来人从阴影中走出，抱着胳膊，面色不虞，猩红的眼睛盯紧她。
“这话应该我问你吧——‘绝不触碰禁忌’的梅菈尼小姐？”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十二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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