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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番外七话 一心赶赴 ...

  •   蒲忧怜因为脚腕处的伤势,没有再继续守擂,而是主动退出了后续的赛事。

      很多人为此感到可惜,因为按着原本六连胜的利好势头,若是蒲忧怜能守到最后、至少再守个三两场,就能成为武林大会罕见的女性夺魁者。

      但是蒲忧怜没有坚持,十分遗憾。

      最终的夺魁者是何宗门的何许人?莫礼骞也没有主动去求知的欲望了。他的目光,现下只为了蒲忧怜一人而停留。

      璇女派诸众今日傍晚就走。

      莫礼骞从院子厢房处收拾了好多名贵的丹药和宝物,也疾疾想奔到山门口处,送蒲忧怜一程。

      想法总是美好的,可现实却不允许莫礼骞靠近相送。

      其一是因为,璇女派是结队离去的,掌门相飞雪还在呢;

      其二是因为,路旁相送的也不止莫礼骞一个人,正如同迎人时候的夹道阵势一样,客人临行时候,百花谷的子弟们也熙熙攘攘,纷纷观望。

      莫礼骞好不容易,才能跻身到人群的前列。

      却不敢再众目睽睽之下,再向前。

      准备的满满当当的礼物,自然也没能交付出去。

      莫礼骞抿唇成线。

      可就在遗憾之际,瞅到了蒲忧怜正在回望着他,欣然瞬时才重新又把点点遗憾淹没。

      莫礼骞傻呵呵地笑。

      身边的同门师弟师妹不知所以,还道是他没能赶上此次武林大会,气傻了笑的。莫礼骞哪里会和他们解释?仍旧自顾自地乐极开怀、喜不自胜。

      被望着的蒲忧怜,轻轻悄悄不言语、只面纱下莞尔,似乎心情很不错,一点儿也不因为错失更好的排位名次而低沉。

      身边的凌如意挨得最近,察觉大师姊在望着某处,循着视线看到了莫礼骞。只不过此时,还猜不出什么原委。深深凝视了莫礼骞一眼,记住了这位百花谷子弟的样子。

      璇女派子弟的队伍终于离去,莫礼骞只好把手头的物件原封不动地又抱回住处。

      回到院子当中的时候,这么些日子充盈丰富的内心,第一次有了寂寞亏虚的感觉。

      随地将物件掷在地上,莫礼骞也不进屋子里头去,就屈腿坐着、静看与蒲忧怜共享的那方暮日霞光。

      莫礼骞不贪心,只要是想到,能和蒲忧怜一道的事,就心生满足了。

      不贪心的背后,却又似有无限难填的欲壑——

      那是想要和蒲忧怜长长久久、共看日落的愿景。

      “莫礼骞!”

      叶吟带着怒意的低吼,打断了莫礼骞正沐浴日光的惬意。

      “怎么——”“了”字还未出口,叶吟一拳殴在了莫礼骞面上。莫礼骞没有防备,这一拳就真真切切地伤肿了他的面颊。

      “我不问你,你就打算一辈子不同我和轻思交代是不是?”叶吟平日里挨莫礼骞最近,吃喝都在一个屋檐下,是最清楚璇女派来了之后,莫礼骞有何变化的人。

      后者挨了打,把口中血水硬气吞入腹中,却不澄清一句:“我……没想好怎么和你们说?”

      “是没想好,还是压根没准备和我们提?好歹是自幼习武学医的朋友,这么大的‘事’,竟还想一个人瞒到底吗?”

      的确快要捅破了天。

      就因为莫礼骞心仪的对象不是别人,恰恰好是铁树不允许开花的璇女派的子弟。

      “这是我的事……”莫礼骞木讷内敛的原来性格,开始崩坏叛逆,不再被动地听之任之。

      “好一个‘是你的事’!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继续和蒲忧怜私相授受,瞒天过海吗?”叶吟自己的气占三分,余下的七分,替宛轻思撒出。

      莫礼骞哪里还能听得进去道理?一心深陷于情浓的回忆当中。所以,对着叶吟的斥责,执拗不肯退却一步。

      “你真是昏了头了!”叶吟是看在莫礼骞是他手足同门,才纵言相劝。

      “我没有昏头,我清醒得很!在这件事情上,我绝不让步。”莫礼骞把头偏过一侧,不给叶吟正面相看,以此来表示自己的决心和不甘。

      “是。你没有昏头——你这拗上来的劲一旦犯了,谁还拉得动你反路?”叶吟越吼越大声,以至于林间的息鸟被惊惹,不敢再在此地停留。

      莫礼骞也被逼得急了,暗恨这份情愫无人能理解。

      当然不会有人理解。

      因为这本就是越过了禁制的心动。

      “你有没有想过——你倘若和蒲忧怜再进一步,该叫我和轻思怎么办?该叫辛谷主和百花谷怎么办?你真能、真狠心!通通都可以舍下,丢弃过往和前程不要!丢弃故交和同门不要!”

      叶吟的话语如锥心之箭,只可惜莫礼骞不懂,以为越痛越是爱得深刻。

      莫礼骞能答什么话呢?

      他什么话都无法回应。因为他毫无道理、毫无依傍,就像莫名其妙冉升的情愫,没有缘由。

      ……

      叶吟骂得累了,他其实也在复杂的重重心事之中。

      晦祟的念头不期而至,面对莫礼骞的堕落,他似乎也受其感染——

      是不是莫礼骞带着蒲忧怜走了,上天能给他和宛轻思一个机会?

      这个念头一起,叶吟更是出声,连自己也骂了进去:“糊涂——糊涂啊!”

      年少哪悟心底事,盘根错节已成痴。

      不明劫难难听劝,兀自蛮行长相思。

      叶吟骂够了,拉起莫礼骞的臂膀就往屋里走:“你就给我呆在屋子里,哪里也不许去!直到想明白了,你回头了为止!”

      木门大开大合,发出重重的刺耳响声。屋内昏暗,不亮光线,让气氛更是压抑到了极点。

      莫礼骞被强力一甩,摔在床边,被磕碰着的一瞬时,还下意识地护着那杆子宝贝竹笛。

      “你放心,我暂时不会把这事说出去。该庆幸的是你!知情的不是外人,而是你的‘兄弟’!”叶吟抛下这句话,拿出原本扣立柜的铜锁,反手在屋外将大门锁上。

      一扇木门将两人屋里屋外隔绝。

      天意迷迷瞪瞪分隔着他们,让他们脚下的路途渐行渐远。

      叶吟胸中除了情之外,还怀有天下;可莫礼骞内心,仅剩长情。

      命运注定不同。

      叶吟把屋子留给了莫礼骞面壁思过,自己游荡在外,不知何处所归。于是,只在百花谷谷中闲逛,望着来来去去拾掇的子弟们,满怀心事地游走出神。

      路过了宛轻思的院子。

      叶吟藏匿在院子外,门廊的石壁遮拦了大半边身形,只稍稍探头,往院子里远望。

      这儿能看到院子中的宛轻思——她正坐在石桌前的石凳上,不知道挺着背、这么坐了有多久?

      桌上一只墨绿杯盏,应该还盛满茶水。

      宛轻思也不喝,用指腹在茶水里点点沾沾,润了手之后,在石桌上随意划拉着图案。划得速度不快,至于花了些什么,叶吟不得而知。

      宛轻思还坐在院子里,叶吟就陪着站。

      直到天色尽暗,花匣子弟某戌前来院子门外燃亮木灯烛芯:“叶吟师兄?你怎么在这里杵着也不进门呢?”

      叶吟再制止却不及,子弟某戌大声唤他,已经被院子内的宛轻思听见。他被迫着从门廊石壁后头走出来,和宛轻思照面。

      “劳师弟你为我的院子换烛芯了……他是来寻我的,”宛轻思起了身,出门迎人。

      “嗐!无妨无妨,即是来寻你的,那我就不打扰了。你们聊你们的。”某戌识趣,忙完手头上的事情之后,便退身行礼离去。

      叶吟扯出个笑意,对着宛轻思一人的时候,总能让心情转好。

      “还愣着干嘛?进院子罢……再被人看见你徘徊在我的院子门口,叫别人笑话。”宛轻思语气轻和不少,要比前两日平静。兴许,和蒲忧怜离开了有关?

      “不了,我就不进去打扰你了。见到你安然无恙,就成。”叶吟至今没等到宛轻思对他回讯。但,这又何尝不是另一种解答的态度?

      叶吟不急的,他等了很久,也能继续等下去。

      “我和莫礼骞吵了一架,把他关在了屋子里。”叶吟如实说来。

      宛轻思没什么情绪,隐藏得很好,只眼皮子频繁地眨闪了几下:“你同我说做什么?你们吵架了,还要我说和不成?”

      “……我怕劝不住他。你知道的,这不仅仅是我们之间的事。”叶吟正色,他多希望宛轻思能在他跟前发泄出来,别憋闷着,委屈生了病。

      “谁又能劝得住谁呢?你关得了他一时,难不成还要关他一世?”宛轻思背过身去,显得单影寂寥,“莫礼骞要往死路走、绝路行,都是他自己的选择。狠心点说,与我们有什么相干?”

      狠话声声掷地,堪知,情丝缠缠难剃。

      叶吟还想说些什么,却话语到了嘴边难吐露出去。

      “你说不出口,我帮你说——”宛轻思像是下了斩情丝的决心,“莫礼骞若是真得要迈出那一步,便是把其余的一切都舍去了。那时候可怪不得你和我,怪不得谷主还有同门,与他莫礼骞割裂!”

      “先把他关上一个月再说,万一他想明白了呢?明白璇女派和我们,终归不可能走到一路……”叶吟存着侥幸。

      “那我同你打个赌吧。我赌,别说一个月,用不上一旬,莫礼骞就捺不下性子,脱离关着的屋子和百花谷!”

      愿景往往谨饬,不敌,厉语铮铮锐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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