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交际（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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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颂海的别墅位于南城的郊区，空气清新，环境优良，一面环湖，据说选这座宅子时，裴颂海喜欢的就是这种自由快意的感觉。
裴颂海坐在客厅的大沙发上，许晋坐于他的正下方，裴颂海手中还掐着烟，味道很呛人，许晋虽然觉得不适，可不敢有任何的表示。
他和听轲的其他人不太一样，他的身上没有做这行所有的戾气，反而有一种读书人的书卷气，平易近人。
裴颂海沉默良久，直到将手中的一颗烟抽完才缓缓开口：“让你等的有点久了。”
许晋不作声，裴颂海继续说道：“你觉得，会是谁？”
许晋看了看裴颂海，说：“像您说的，听轲这几个人都跟您干了多少年了，无论我说谁，都不好。”
裴颂海说：“那几个人，我都不能完全相信，只有你，你是我看着长大的，最后听轲，我也只能放心交给你。”
许晋被裴颂海的这句话牵动了思绪，他是被冯美琳收养的孩子，冯美琳那时候已经有了裴纪初，后来又和冯美琳一起来到了听轲集团，认识了裴颂海，和裴瑾一起读书，一起上学，是裴颂海与冯美琳给了他新的生活，他无法逃离替听轲做事的宿命。
许晋笑笑：“您真的抬举我了，不是还有少爷呢吗？”
裴颂海摇摇头：“他不是个能担得起事的，心软，在咱们这行，这是最致命的，你跟他不一样。”
说完又忍不住补充：“要是阿瑾喜欢的是你就好了，这样，我也就省心多了。”
许晋喜欢裴瑾，是人尽皆知的事。
这种感觉很奇妙，若论美貌，她不是会让人一见钟情的女生，可是他从小跟她一起念书，一起长大，因为裴颂海的缘故，他会在别人欺负她的时候为她强出头，会帮她做她想要做的事，他很享受这种感觉，久而久之，裴瑾成了他的习惯，他那时候知道，自己不愿意也不会离开她。
高三毕业这年，他就向裴瑾表明了自己的心意，他们也称得上一句青梅竹马，可是裴瑾不愿意。
直到现在，她依旧不愿意。
许晋有些自嘲地笑笑：“可惜世上事不能像我们想的那样顺。”
停顿一刹却当即明白了裴颂海的意思，说：“您的意思是，苏忆生是线人？”
裴颂海轻轻抿了一口茶，是今年的新产普洱，说：“有怀疑吧，可是现在的这个节骨眼上，我也不敢说谁是完全清白的，除了你，我也不能完全信谁。”
许晋脸色沉了下来：“可是小瑾是真的爱他，这样，多伤害她。”
裴颂海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坐到了他的旁边，说：“现在生意难做啊，内有吴俞成虎视眈眈，外有警察的这么多线人卧底啥的，我还得一边防着W，一边处理这些眼线，每天累都他妈累死了，现在连觉都睡不踏实，有心里话，也只能跟你说。”
裴颂海叹了口气：“可惜我的那个儿子不是个可靠的，我这两个孩子啊，让苏忆生哄得一愣一愣的，纪初信他，拿他当真兄弟，阿瑾喜欢他，别人都入不了她的眼。”
许晋问：“那您现在对他的态度呢？是想防着还是想要女婿，这跟小瑾的幸福密不可分的。”
裴颂海答：“不知道，心烦得很，赵启智那个混蛋，帮W对付我的时候毫不手软，怀疑苏忆生是因为上次那笔生意，警察查的太蹊跷了，我损失了六百万，他要真是线人，我一定弄死他。”
他揉了揉额头：“但现在没有证据，剩下的几个人也不是完全没嫌疑，只是上次那个生意是他负责的，阿瑾又那么喜欢他，我挺愧对她妈妈的，不愿意再让她痛苦的过，所以事事总想顺着她。”
许晋有点无奈，他明白裴颂海的难处，可也做不了什么。
窗外的雨仍然下着，肖佳和李晟希都坐在丽格接待客人的服务处。
李晟希说：“本来不想跟你说的。”
肖佳打断他并踹了他一脚：“别卖关子，快说。”
李晟希笑出了声：“没看出你还是个暴躁脾气啊。”
“我认识雪知的时候，她就开了丽格婚纱店，后来我俩变成了合作伙伴，有一天在一起喝多了酒，她问我，是不是男人都爱骗人，都爱到处搞女人，我说，分人吧，然后，她一边哭一边说，她第一次遇到的男人，把她的钱骗光了，人也跑了，后来她又遇见了另外一个男人，那个男人对她很好很好，什么也不图，可是后来才知道他有老婆。”
肖佳说：“你讲的我都知道，讲点我不知道的，比如W集团的那笔汇款啦，还有裴瑾啦。”
李晟希有些惊讶：“你怎么联想到裴瑾的？”
肖佳说：“举个例子而已，你说我听着呢。”
“后来第二天她醒酒了，可是提起来这些事依然难过，我对她，可谓一顿巨大开导，开导了一天啊，陪她又聊心又安慰的。她就把具体的事情告诉我了。”
肖佳又说：“麻烦你说重点李先生。”
“她遇见的那个男人叫云见深，在酒吧认识的。那时候她心情不好去发泄，云见深主动找她搭话，那个男人比她大不少，可是会说话，尤其会哄女人，一来二去，两个人就搭上了，雪知满心追求爱情的，做了他的情妇。但他一直不提结婚的事。雪知说那个男人对她是真的好，而且是个做生意，不缺钱花，给雪知买了公寓，给她开了这间丽格婚纱店。”
肖佳联想到小姨那时候的处境，那个男人大概给了小姨很大的希望，所以她才那么义无反顾。
“只是她没想到，那个男人有自己的老婆，那天她像往常一样做生意，有一个很社会大姐打扮的女人进了丽格，还带了三个像保镖一样的男人进来。她直接点名要林雪知过来，对她说，云见深和她已经结婚很多年了，他本来就是为了找乐子才找的林雪知，可是那个女人说雪知不安分，还想跟他结婚，最后，她直接对雪知说，云见深连做的生意都不肯对她讲。”
肖佳问：“那云见深，是做什么生意的？”
李晟希说：“你知道南城边境线上的毒品交易吗？”
肖佳有些被吓到，她一直生活在宁静祥和的生活环境中，虽然在新闻或网络上听过这些消息，可是也都只是听说，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的接触过这些东西。
她接着问：“那我小姨，怎么做的？”
“你小姨一开始也被吓到了，对那个男人既爱也恨，她说，只当婚纱店和公寓是云见深借钱给她买的，她会还回去，不会跟他再有什么纠缠和拉扯。”
肖佳说：“云见深是W集团的人吗？”
李晟希弹了下她的脑袋：“聪明啊，但他不是W的实际掌权人，雪知说，那个女人告诉了她不少云见深的事，W掌权人叫吴俞成，云见深是他手底下很信任的人，算是左膀右臂。在南城，W虽然势大，但不是这里势力最深的集团，这里和W打对家的，叫听轲集团。”
肖佳再次打断他的话：“这种事情，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你小姨说每月还那个人钱，云见深他老婆让丽格还到W的账户上，你小姨当时害怕和这些人有生意上的往来，立下了字据。”
肖佳疑惑：“可是我小姨都知道了他是做违法生意的，为什么不报警？”
李晟希很平静地说：“南城位于边境线上，这种生意来往交易很多，贩毒集团的势力庞大，不是简单的说报警就能一网打尽，里面盘根错节的，况且这些人聪明的很，大张旗鼓的去查根本什么都查不出来，他们都是暗中交易的。”
肖佳说：“那云见深的老婆胆子挺大的，这种事也敢随意讲出口。”
李晟希说：“像他们这种人，以为一时的侥幸就能一辈子这么侥幸，所以耀武扬威的，可是天理昭昭，总不会放过他们的。”
肖佳点点头，很认同他说的话，接着说：“所以我小姨每年给W汇的不对的款数是因为想还云见深的钱，那云见深知道吗？”
李晟希答：“当然知道了，不过他没说什么，也没有任何表示，像他们这种人自己账户有个什么交易都会被警察盯得很清楚的，所以就让雪知以生意的方式汇款到W的账户上了。”
肖佳听完了小姨的故事，只觉得有些心惊和难过，南城到底还有多少见不得人的秘密，蓦然间想到什么，问李晟希：“这些和裴瑾，还有她未婚夫苏忆生有没有关系？”
李晟希看着肖佳，突然觉得这个女人在对这件事情方面敏感又聪明，他不知道这样究竟对她好不好，想到她刚才听着毒品交易被吓到的时候，又有些犹豫要不要对她说出全部的事情，可当他再次看向肖佳的眼睛时，她眼神又是那么坚毅，好像决定的事就不会反悔了一样。
李晟希说：“那是你小姨还完所有钱款之后的事情，那个女人再次登门，时隔几年，她不像以前那样对雪知有那么大的敌意，而是跟她谈了好久的话，具体的我记不太清了，因为他们真的谈了很长时间，不过我记得最清楚的是，那个女人告诉她，W对家听轲集团的掌权人，叫裴颂海，他手下几个‘干将’都很厉害，其中有一个人叫苏忆生，而裴颂海有一个宝贝女儿，正是裴瑾。”
肖佳不禁联想到那个司机蒋彻说得话，李晟希多次不愿让她接触这笔生意，她却一定要问出个大概，刹那间起了一层冷汗。
她缓了很久，一直没有说话。
安奕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这里，李晟希问她怎么了，她说苏忆生先生指名要见肖佳小姐。
肖佳这才回过神来，苏忆生之前是唯恐避她不及，从来没有过主动做什么的时候，除了那次蒋彻的安排。
肖佳没有说话，想要和安奕芊走出去，李晟希拦了下她，她说：“没事，我只当服务客人去。”
李晟希知道逃避不是问题，既然她和裴瑾已经认识，不如大大方方的交涉，只当他们是普通客人，越遮掩，反而显得越不自然。
程响没有在屋里等，他点了一根烟，在门外的一个角落抽着，吞云吐雾，安奕芊将肖佳带了过去就回到了店里，肖佳看见他后，礼貌说了句：“苏先生，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的？”
程响逼近了她几步，有些厉声说道：“我有没有告诉过你远离南城？为什么你还要过来？”
肖佳不再像刚才那样客气，照理说，她听完李晟希的话后，有一种来自内心深处的恐惧，可是在看见那张和程响毫无差别的面孔，她却又害怕不起来。
“程响绝不抽烟的，还有，当时先生你也在场，我说过了，这家婚纱店是我小姨的产业，我做不做生意，和你没有任何的关系吧，请问先生是以什么样的身份命令我，并对我提出要求的呢？”
程响不说话，似乎也不知道他究竟应该用什么样的身份命令肖佳，最后软下了语气说：“肖佳，我是为你好，别这么犟，我……”
他停顿片刻：“我不会害你的，肖佳。”
自从认识他以来，他好像从来没有这样认真地对她说过什么话，始终是冰冷疏离的态度，只有这时，肖佳才觉得他和记忆里程响的背影有几分的重叠。
肖佳说：“那么你是谁呢？我只想要一个答案，如果你愿意耐心听我讲讲，我会考虑你的意见。”
程响再度沉默，表示默许。
“我曾经，有一个喜欢的人，不过好像不能称之为爱人，因为那时候我们太小了，我们应该算是互相喜欢，也在一起过。”肖佳讲着讲着，眼角滑过泪水。
“可是高三那一年，我们刚说完理想，说了未来，可是他却消失了，无影无踪的消失，什么痕迹都没有，我去找过他，可是找不到，他就像人间蒸发，杳无音讯，我以为我等他，总是可以等到的，我等了一年又一年，等了他十年，整整十年，你不知道那时候的我，心死过很多次，我等待的时间已经比认识他的时间长很多了，所有人都劝我，何必为了一个人而执着，生活还有那么多美好可以追求，可是我没办法让自己接受，我觉得，如果不是他，我和谁在一起，做什么事，我好像也都无所谓了。”
肖佳抬眼看了看，他的目光依旧漠然，顿了顿，接着说：“所以别怪我一直这么纠缠你，你和他真的一模一样，如果你是他，我想问问你理由，如果你不是他，希望你能原谅我的难处。”
她又接着补充：“我现在仍然喜欢着他，如果真的没有缘分遇见，我也认命了，苏先生，我想听一听你的答案。”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交际（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