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然期待》不不吃土豆

8、别在爱里当圣人

　　苏妄盘腿坐在地上，怀里抱着猫，身边躺着他的狗子外甥，电脑搁在沙发上正敲敲打打他的比赛见闻。
　　工作室的公众号，粉丝积攒了几万，平时发发咖啡科普、咖啡教程，比赛季会写一些参赛见闻，通常都是苏妄撰稿，徐刊拍图。

　　这会儿，群里在徐刊发照片的间隙里，穿插了好几条其他几个闲人编写的《霸道总裁把我虏回家》。
　　苏妄翻了好几遍白眼，忍住退群的冲动，塞了耳机，继续写。

　　他待在俞起南豪宅的地下室，这地方原本是酒窖，四年前俞大老板心血来潮打通了重新装修。
　　除了储藏了不少价格不菲的红酒之外，另整装了一套影音室设备，大厅中间一圈沙发，能180度随地打滚的那种，最里面是一条不亚于专业咖啡馆的吧台。
　　ek43磨豆机、辣妈咖啡机、手冲虹吸土耳其咖啡设备、手柄粉捶拉花缸等等器具，成套成套的开封过的当摆设的，都是叫得上品牌名字但买不起的。

　　苏妄第一次见到这里的时候，腿都不争气地打哆嗦了，心里赞叹：壕！

　　他的行李直接被陈姨拉进主卧室，实在不好意思在那儿待着，就溜了下来。
　　因为每个月都会来检修设备送豆子，现在也熟门熟路的借着检查咖啡机为由，给自己煮了一杯。

　　喝完了两杯美式才把他的参赛见闻写完，发了之后，撸着猫趴在他外甥的身上。

　　闭着眼睛昏昏欲睡，耳机突然被取走一边，吓得他身子一斜差点把大外甥压，睁眼一看，是俞起南。

　　“你回来了。”
　　“你睡着了。”

　　两个声音同时起，又同时停住，最后只剩下相视笑了起来。

　　猫和俩狗子都往俞起南那边挪了过去，苏妄一见就不乐意了，喊着：“别全走啊，你过来！”
　　伸手直接捞了一只狗到自己怀里。

　　舒坦过头了，差点忘了这在主人面前呢，立马讪讪地招呼道：“俞总，你这么早就回来了。”
　　“想着你在家，就先回来了，”俞起南把手里端着的一盘玛德琳蛋糕放到苏妄面前，“陈姨刚烤的，你试试。”

　　苏妄之前也尝过陈姨的手艺，是那种试完了会想挖她跳槽，一起出去开家咖啡馆的好手艺。

　　“晚上要去我爸妈那边吃饭，我想我们应该需要对一下词。”俞起南松了松领带，解了两颗衬衫扣子，盘腿坐在苏皖对面。
　　“对词？哦哦，我们怎么认识怎么相爱那些？我能讲瞎话，但说不了太正经的谎，我会紧张。”苏妄吃着蛋糕边讲。
　　“一半真一半假。我跟家里人提过了，我们是在你这俩外甥出生那天认识，第一次见面我对你的印象就不错，后来相处过程中慢慢有了好感，我先喜欢你，先追的你。”俞起南低头撸猫，话讲得很自然

　　苏妄‘噗呲’一声，自己憋不住先笑了，他说：“你家里人能信？应该换成我追你吧？”
　　“小汪，”俞起南突然抬起来认真了起来，抬头看着苏妄，“你为什么总是对自己没有信心？”

　　有信心能被你追？
　　苏妄心说我对自己挺有信心的啊，不然怎么能拿八个冠军，但这能是一回事吗？
　　他还没有理清楚俞起南的话，就听见对方已经跳过了这个问题。
　　俞起南说：“跟你讲一下我家里的情况吧。我父亲是画家，母亲是集团的董事长，我还有一个大我两岁的姐姐，你见过她的。我父母对我跟我姐是属于放养式教育，他们不太管我。”

　　苏妄从这介绍里抓取了一个疑问，没敢问，点着头认真听，想了想，还是委婉地说了，“你父母应该不是那种会逼你相亲的人吧？你假结婚的主要目的还是为了追人？”

　　俞起南才发现自己话里的漏洞，点头说：“是。”
　　笑了起来又问：“你是不是觉得我追人的方式很奇怪？”

　　“嗯。”苏妄斗胆评论，“找存在感不是这么找的。”
　　“找存在感？好像就是这个意思。”俞起南耸耸肩，“不用点非常手段，很能有存在感。”

　　俞起南眼里笑意带着宠溺，这副样子让苏妄更加好奇那位能让高岭之花折腰的神仙了。

　　“如果你不介意，我能听一听你家里的事吗？好像一直没听你提过。”俞起南说完看着对方犹豫的神色，“虽然结婚是假的，但我们还是需要互相多些了解。”

　　没提过，是因为没得提。
　　苏妄左右衡量一番，还是讲了，反正也不是什么打紧的事。

　　“那个，不是正常有小孩问家长我从哪来的，都会得到一个垃圾桶捡来的回答吗？”苏妄一直觉得这个笑话挺有趣的，现在讲出口也是乐，咧着笑继续说，“我是我奶奶垃圾桶捡来的，奶奶去世很久了，所以我现在没有家人，不过我奶奶很疼我，小时候邻居们也都很照顾我，打工的时候遇到的老板都是老好人，后来遇到我师父。师父和宋宋算我家人的，宋宋年纪比我小，但一直拿我当儿子……”
　　唉，又被同情了，苏妄觉得自己活得挺好的，也不缺爱，每每被问起家人，避之不了也会用最最最平常心的语气来讲，但讲完了就会得到一道一道怜惜的目光。

　　上次提这些事还是因为请假去扫墓被师父问了几遍，当时讲完了宋宋立马红了眼眶，然后抱了上来拍着他的后背说：没关系以后我就是你妈，我疼你。

　　现在……俞起南可能共情能力比较强？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安慰式地拍了一下苏妄肩膀。
　　苏妄都怕他会开口说：没关系以后我就是你爸，我疼你。

　　苏妄其实想罢演，这会儿既然讲到了，干脆小心试探：“俞总，如果你觉得我的出身会让你为难，你可以取消再去找别人也没事的，你们家是大家族，我本来也觉得就算是假结婚也应该找个门当户对的，能带出手。”

　　俞大老板脸又黑了，苏妄都不明白自己怎么踩到雷，开始紧张。

　　“什么年代了，还门当户对。”俞起南说。
　　为了缓和气氛，苏妄点头承认：“我可能电视剧看多了。”
　　但他心里却认为‘门当户对’无关年代。

　　‘门当户对’是基本社交规则。

　　“祁睿森也是在你小时候很照顾你的邻居之一？”俞起南突然跳了话题。
　　苏妄虽然当下提到祁睿森还是很想痛扁他一顿，但眼睛还是忍不住放光，他点头道：“睿森其实人很好，就是小时候穷怕了，现在歪心思比较多。我知道他没少骚扰你，你要是看他不爽你也别忍着，该教训还是要教训的！”

　　“骚扰？你知道他以前骚扰过我？”俞起南若有所思，眉头一直到皱着，又问：“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是不是看我挺不爽的？”
　　苏妄指着他俩外甥说：“但你救了它们，我对你的成见当时就消了。”
　　“你还对我有过成见？”俞起南拧紧的眉头在话问完后，也松懈了下来，笑着摇头，“我一直以为你对我印象应该不错的。”

　　苏妄不知道该怎么回话，他觉得俞起南这么一大人物会需要在意我等小喽啰的印象吗？犹豫着不知道怎么转移个话题，猫从茶几上越到他的怀里，又一路往肩上攀。

　　俞起南帮他把猫扒了下来，顺着毛哄猫，又问：“你对祁睿森的感情多少是爱多少是感激，你能分得清吗？”
　　“能分清楚，我想感激的人很多，但爱的人只有一个。不过我也没打算跟他说什么，可能年纪大了，最近好像没有以前那么疯狂了。”话是没有犹豫就讲的，很坦荡。

　　苏妄看着俞起南怀里的猫，舔着爪子，眼睛一眨一眨的，看得欢喜，就直接上手逗猫，抓着它的爪子不让它舔。
　　俞起南看看怀里的猫，又看看逗猫的人，也是看得欢喜，但笑不太出来。

　　“小汪。”
　　苏妄听见俞起南叫他，却没有听见往下的话，抬头便对上陷入沉思的人，“你要说什么？”

　　大小外甥似乎在吃醋，挤着头一直往俞起南怀里蹭，猫也不乐意领地被占，伸长了爪子去赶狗，一来二去，三个小朋友就换了阵地继续斗。

　　猫走了，俞起南转了个身子面向苏妄，他的眼里有火，是从心底埋藏了很深的爱烧起的。
　　语气不再温和，躁怒放在嘴边。
　　他说：“你以前说你和流浪动物是同类，你说流浪动物被喂养了优质的粮食会忘了求生本能。其实不是，你们不是同类，流浪动物知道在人类丢来食物的时候去争抢，它们知道要争取当下的饱腹。你在想什么？你想的是有饭先不吃有好日子先不过，不然依赖上了以后失去了会更难受？你打比赛不是很厉害，你爱一个人的时候怎么这么逊，替他借钱的时候连尊严都不要了，纹一堆纹身装酷，到头来是打算憋死自己什么也不讲？你爱就去追，他不爱你也会有别人爱你，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当个圣人，很厉害？我认识你七年都没发现你是这种白痴！”
　　“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