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然期待》不不吃土豆

19、频率依旧

　　苏小狗：【竞标瑰夏！全给您带回来了，再养两天风味，等你回来就可以喝了。】

　　苏妄今天临出门前，突然想到前一天带回来的咖啡豆，急匆匆跑回地下室，拍了几张照片发给俞起南。
　　发了图片，上车之后没有收到回复，又发了条文字，一个上午过去了，聊天页面还是没有动静。

　　这天苏妄没有去工作室，他的前同事，算半个师兄，开了咖啡馆请他和刘寒山过去驻店。
　　开业活动搞得声势浩大，请了好几个美食大V过来，还提前拿苏妄的名字预热了小半个月。

　　咖啡圈特别极端，有人因为爱咖啡就砸锅卖铁死守这个坑，不玩商业不为利益。
　　也有人把鄙视链铭记于心，瞧不起商业快捷，奉承于小众精品咖啡文化，但利益关系能拧得清，该利用利用，该商业商业。
　　苏妄的师父算前者。他那半个师兄是后者，现在正利用苏妄的名气和专业能力来为自己的店造势。

　　这个圈苏妄也没想进，他就是跟着师父混。他有天赋，刘寒山有钱，前几年推他出去参加各类比赛，业余的专业的都有，前前后后拿了不少奖，名气累计了下来。
　　后来自媒体崛起，旅游类和美食类的博主找上门来，几条视频几篇公众号轮番宣传，把苏妄塑造成了一个炫酷的咖啡大神，而刘寒山是他背后不问世事的咖啡匠人。
　　刘寒山的烘豆工作室因此在国内咖啡圈子里火了一把，火了之后这两个死脑筋的师徒越想越不是滋味，觉得自己被耍了，同时也耍人了。
　　什么大神什么匠人，我们就是有钱玩儿咖啡。

　　但火了是事实，加上宋宋的坚持，工作室也慢慢在往商业的路线走。
　　所以才硬着头皮来配合这个师兄的咖啡馆开业，按宋宋的说法是，他宣传他的开业，我们借着他的宣传卖一卖豆子。

　　一个上午过去，苏妄脸都笑僵了，而刘寒山早就开溜。
　　午休的时间，打开微信没有收到俞起南的回复，反而在群里看到徐刊推来的方鹤青的微博。

　　苏妄点进看那条微博一看，脸直接僵了……
　　怪不得没空回信息，一大早出海看日出还抓龙虾呢！
　　苏妄愤愤地丢下手机，拿起旁边的美式连冰块一起嚼着喝光，喝完了再想想，生个毛气！

　　苏妄重新拿起手机看——一条没什么营养的九宫格微博，阳光、沙滩、游艇、大海、方鹤青和漂亮妹妹、方鹤青和他的大金表、方鹤青和俞起南……
　　越看就越气，气俞大老板傻啊，人带妹子去的，他去凑什么热闹！还说什么出差，出个毛差！

　　气着气着，他这一下午喝的咖啡都特不是味。
　　特酸。

　　临近傍晚，苏妄在店里见到一个眼熟的人，那个小画家。
　　苏妄告辞了师兄结束一天的驻店，拿上手机车钥匙离开。

　　“你找我有事？”到了车前，苏妄转身去问一路跟出来的小画家连崧。
　　连崧满眼阴鸷，敌意尽显，不掩来意，直说：“我动不了俞起南，就来看看你。”
　　“你打算怎么动我，绑了揍一顿？就你这小胳膊小腿？”苏妄学着对方阴阳怪气的语气说话。
　　心里却觉得小画家挺可怜也怪莫名其妙的，但人都上门威胁了，气势怎么也不能输。

　　“杀了你，在俞起南面前杀了你。”
　　连崧说得平静，带着一抹邪笑。

　　苏妄不由得产生颤栗，面上依旧镇定：“杀人犯法的，弟弟。杀人之前还要先来告知一声，你很嚣张啊，弟弟。”
　　“提前通知你，好让你有时间跟俞起南求救。”

　　“我有时间我也先报警啊！”苏妄叹了口气，说教式的口吻说，“俞……俞起南曝光你和他父亲的苟且关系，害你丢了学业，你可以恨他，但归根到底是你插足别人的家庭，你也有错。弟弟，你还这么年轻，长得这么标志，回头是岸，好好做人，别趟浑水。”
　　苏妄是按治中二病小孩的方式来，冲人唠叨唠叨。
　　他没太当回事，觉得小画家就是心有不甘，也不会真犯什么事，只是唠叨完了，发现对方根本不理人。

　　连崧轻笑一声，看着苏妄身后的车，又说：“你以为傍上俞起南就能得到什么好处吗？俞起南抢了那么多人的产业，连一辆车都舍不得给你换？”
　　“关你屁事。”苏妄一字一顿地说，然后开了车门准备走，跟这个小孩讲道理是讲不清的。

　　“我和老师是真心相爱！”连崧像是急切想要证明什么，“我不想走到这一步，但是俞起南一直逼老师离开，他手段太多了，我要他体会一下失去爱人的痛苦，我要他后悔……”
　　话说得颠三倒四，苏妄只能从中抓取关键信息，真爱？
　　然后回击一个轻笑：“那你们玩你们的真爱，就别怪人家亲儿子出来整你们啊，不然要怎么样？祝福吗？你们有点值得人祝福的样子吗？”

　　说完上车，把车门用力一关。
　　直到开出停车场，看着那立在原地的身影渐远，苏妄才觉出隐隐的不安。

　　他把手机连上车载，先是打了俞起南的电话，没有打通，只好换成打给冉倩。
　　那边的冉倩刚下班在外面吃饭，接了电话，夹着一阵咀嚼声说，“你想请我吃饭吗？”
　　“你在哪，吃什么？”苏妄问。
　　“麻辣拌，桥头。”冉倩说。
　　“等我，我就去，帮我先点上，老样子。” 苏妄立马偏了重点，顿了一下才喊道，“等等等，你记不记之前我们下过一个APP，可以看对方位置的？”
　　“就桥头，你闭着眼都能来，不用定位。”冉倩不耐烦道。

　　苏妄解释说：“我觉得我可能有危险，你开个定位，盯着我点，万一出事马上报警。”
　　“危险？你在哪？你也遇到色狼司机了？”
　　“不是，遇到一个小孩，说要杀了我，看起来挺认真的……”苏妄说到这儿，眉头皱了起来。

　　因为在打电话，车速比较慢，快到了红灯路口，才察觉到异样。
　　苏妄赶紧又说：“冉倩，我在会展这边，你搜一下地图，附近哪里有空地，我可能，可能刹车坏了……”
　　“刹车坏了？你你你不要闯红灯，你等我，手刹呢，紧急制动呢，全试了吗？你冷静，你不不不不要慌……”
　　“我不慌，你也别慌。”

　　闯过一个红灯，刹车不管用，减速也没有反应，紧急之下转了弯，差点撞到一个行人。
　　苏妄觉得自己全身血液倒流，异常的紧绷，手心不断冒汗却不敢松手。
　　这片路他不熟，但也知道再往前有学校有写字楼，人群车辆都是密集的，而且正值高峰时间段。

　　冉倩慌乱的声音不断传来，她说了很多往哪个方向哪条路走，但是苏妄所处的道路根本什么方向都走不了。单行道，想掉头只能到下一个红绿灯，太危险了……
　　顾不到太多的考虑，苏妄等到前后车辆离得有一定距离，直接打方向盘偏移到绿化带上，车身摩擦灌木逼缓车速，最后撞上配电箱才停了下来。

　　再醒来时已经在医院里，苏妄努力感知身体状态，除了脑袋昏沉以外，四肢能动，没有带氧气罩。
　　还好，应该不严重。

　　周围只留了一点微弱灯光，苏妄看不见坐在床边的人是谁，挪动一下身子想起身，马上被人扶住。

　　“你醒了，哪里不舒服吗？”
　　传入耳中的是俞起南的声音，这让苏妄有些惊讶。

　　“没有不舒服，应该没受什么严重的伤吧？”苏妄被俞起南扶着坐起来，又问，“我睡了多久？你怎么回来了？我的车还好吗？”

　　“你被安全气囊撞到玻璃，有轻微脑震荡，先住院观察两天。”俞起南声音轻缓，耐心地一一回答，“现在是凌晨两点半，你睡了六个多小时。你出事后是路人叫救护车送你过来的，冉倩通知了大家，因为你没有大碍，我让他们先回去了。你的车交警已经扣留，要排查清楚刹车损坏的原因。”
　　“麻烦大家替我担心，估计冉倩被我吓得够呛。”苏妄松了口气，回想发生的事情，心里小小佩服了一下自己临危不乱。

　　“小汪，”俞起南从刚刚一直握着苏妄的手，现在微微地松开了，“对不起，因为我的问题，让你受到牵连。”
　　灯光很暗，苏妄看不清俞起南的表情，但听得见语气里充满的自责。

　　“没事没事，不是你的问题，而且我都没有受伤，真的没事。”苏妄说着，看看周围又问，“灯在哪，我想上厕所。”
　　俞起南这才放开苏妄的手，过去开灯。

　　苏妄适应了会儿灯光，然后掀了被子下床。
　　俞起南要过来扶他的时候，被他推手拦着，不想让自己一副好像伤得很严重的样子。

　　“我可以的，没有哪里不舒服，你别担心。”低头找到鞋子，再抬头对上俞起南的脸，才看到面前的人受了比自己还严重的伤。

　　俞起南额头贴着纱布，眼角有淤青，手臂脖子都有好几道勒痕。
　　“发什么事了？”苏妄说不上来的惊慌，他没有见过这样的俞起南，浑身是伤，神情憔悴不堪，眼睛通红布满血丝。
　　“没事。”俞起南只是安抚地笑了笑说，“我在离岛出了些意外。”

　　“什么意外啊怎么能把人打成这样！”苏妄急着凑近搭在俞起南肩膀上，将人来来回回查看，“你身边没人吗？助理和保镖不在吗？”
　　“跟合作方的矛盾，没事，都是皮外伤。”俞起南抬起手配合的让苏妄检查。

　　“合作方还能打人啊，报警了没，抓起来了吗？”急起来话就多，碎碎念了一通，抬眼和俞起南四目相对，苏妄话就顿住了，然后讪讪地转移道，“我去卫生间。”

　　苏妄住了两天医院。
　　这两天俞起南一直陪在身边照料，要求苏妄做了各项身体检查，明明他自己也是一个病号，还是大忙人，但就是宁愿把工作带到病房里来，也寸步不离。
　　苏妄每每念叨自己没事不想检查，或者催促俞起南回去好好休息不用陪着，可一讲完对上俞起南温柔的微笑，苏妄就没脾气了，什么都顺着来。

　　出院这天，工作室停工，一伙人热热闹闹地赶来接苏妄。
　　等到了俞起南家，看见陈姨准备的一大桌子菜，苏妄心里更难安了。
　　多大点事啊！

　　师父宋宋他们留在俞起南这儿吃了一顿饭，还把人家里参观了一番才走。
　　晚间，苏妄抱着贝蒂窝在沙发里，手机不断跳出是群里讨论的信息。
　　这次事故的原因是连崧毁坏车子的刹车系统，他也没有躲，自己直接去自首了。
　　虽然这事怪不到俞起南头上，但师父他们在群里还是一人一句地叮嘱赶紧跟俞起南解除假结婚的协议。

　　一人一句地数落豪门恩怨屁事多，完全忘了几个小时前还在人豪宅里吃饭。
　　那边说着结婚协议，这边俞起南就拿着离婚证过来了。

　　结婚是假，结婚证是真，但这一张纸在国内也没有法律效应，苏妄心说，俞起南不亏是做大生意的，离婚证都拿出来了，程序还要认真走一遍。

　　“你不追人了？”苏妄跟认当词似的把那张纸扫了一遍。
　　“不追了。”俞起南看着苏妄说，“很抱歉，叨扰了你一个月的的生活，还碰上那么危险的事。”

　　苏妄认完了单词，拿笔签上字，签完了满意地笑了笑：“不追了好。那个方鹤青……我不是要讲他坏话，就他那浮夸样儿，还三天两头换女伴，他根本不在意你不把你当回事，就算追到了也不会珍惜你的。”

　　俞起南深叹一口气，抬手揉了下苏妄的脑袋，然后靠在沙发上，便没有再讲话。

　　“那你千万别给发工资，我这什么事都没帮上忙呢，就赖你家好吃好喝了。”苏妄说。
　　“好。”俞起南又说，“但你的车已经报废，我应该付你赔偿费。”
　　“我那车二手的，买的时候就花了五万，都开两年了，你要是不给我点钱过意不去，你看着点给吧，多了我不收。”苏妄说话的时候，转头去看俞起南，仔细观察他眉眼里的暗动，表情的微变，缓缓才开口，“我行李就先不收拾可以吗，买的机票明天下去马来西亚，等我回来再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