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屑 第四炉香》来素

2、第二章 惊霜点铁衣

　　两年前。

　　已经是深秋时节，阳光很是冰冷，一股一股，像是透进了身子般刺骨，映照在身上竟不像是了阳光，竟是一炳炳刺人的刀剑。再让冷冷的风一刮，脸上都瑟瑟地开始起了皮。

　　半睁开眼，看着眼前这片遥遥无尽的沙漠，在如血的夕阳下显得有些阴森。这是我在古代的第三个夜晚了。闭上眼，我狠狠告诉自己，我还在2010年，我还在那间59平米的蚁居每日朝九晚五——缓缓睁开眼，冷冷地看着眼前一片灰暗的荒漠。

　　这是我被泼的第109遍凉水。

　　我叫苏离，几天前五一长假还宅在屋中的我被窗前一阵奇异的光晕吸引，走上前去却是一阵天旋地转！生生地就这般昏过去了——醒来时我发现自己置身荒漠。两个小时后，濒临崩溃的我看见了前面有一支身着盔甲的军队，那是一种看起来很古老的装备.我皱着眉上前一问，他们是韩军。

　　经过了两天时间的消化，我终于才知道，这里是战国——我穿到了战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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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其他法子，只能跟他们一起走出沙漠。

　　“一直没问过姑娘是哪国人。”简宣探头问我，他是这支军队的谋士。身高中等，五庭端正，一看便是磨砺已深。我想了想，接口说，“我是魏国人。我们全家被敌国官兵抓去，就我一个人逃出来了，跑着跑着就乱了方道.”河南应该在魏国地界罢？

　　他略带思索的眼神与我相交，我忙避开。“原来是魏国人。我们正是要去魏国！”“先生，我跟着你们军队也走了两天了，你们是赶往什么地方啊？”我随口问道。他笑着回我，“我们要去伊阙。”

　　伊阙？这名字太熟悉了...对了，是伊阙之战！我脑袋一僵，不会这么巧吧？忙问，“这支军队是要去作战吗？”“对啊，我们跟秦国打仗！”旁边一个小孩歪着头说。我细一看，他大约十一二岁，神情很是稚嫩。

　　随行的一日中，为了方便，我男装随行。一日的交谈，我了解到小孩叫小南，是简宣的军仆。这七万韩军的将领是韩将暴鸢，他正赶往伊阙，与公孙喜所带的十七万魏军会师。公孙喜他将率韩魏二十四万联军与秦国对战。而秦军的将领则是白起——心中顿时百味陈杂。

　　走了两天，终于穿出了沙漠，眼前是一条河。喝水时我发现自己样子竟是26岁的我的缩小版，于是我现在才17岁。我有些跟不上行军的速度，上一世的残弱身子竟然也带到了战国。

　　途中特别无聊，从信息爆炸的电子时代跳到只剩下盔甲与战争的冷兵器时代不是件容易的事。傍晚休憩时偶尔与小南下棋，战国还未出现象棋，所幸简宣行军中带着围棋。小南棋艺很差，我常让他三子还让他黑面，怕打消他积极性，便时而下成和棋，他欢喜的不得了，跑去和简宣炫耀。

　　简宣便探试地问我，我忙打太极说随着家父学了些皮毛，他便笑着任我瞎掰。

　　几日后，我们便进入了历史上真正的伊阙。

　　中间一座巨峰崛起，壁翼深高，壁立若阙，咄咄逼人。山巅上的黑绿丛中，岩壁里蹦蹿出一簇簇鲜亮的火红。巨峰旁环绕着一些小山。层叠而不杂乱，雄伟而奇特。

　　往上仰望，群山苍黑似铁，悠远似笛。山间雾霭阵阵如妖娆丝绸，缕缕地缠在腰间，留下点点青色的峰尖，舒缓了肃穆的的岩壁峭石，山间的那苍翠欲滴的浓绿与葱绿交织，层层叠叠，忽近忽远，唤醒了朦胧的视线。

　　山下伊水横穿而过，傭慵之水，出自厘山，蔓渠之山，伊水坐焉，故生伊字。远看下，妩媚的伊水如墨绿的缎子在习习微风下娇颤。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

　　山旖旎葱茏，景钟灵毓秀。这便是两千年前的一切了，古朴而深邃，我心中感慨。这个世界像梦境般将我卷入它的怀抱，连挣扎的时间都没给我。我虽然寄托在这支军队，但不是长久之计，

　　“姐姐会一直跟着我们吗?”小南打断我思绪。我肯定是要离开的，历史上的伊阙之战，秦国大败韩魏联军，白起生歼韩魏二十四万军队。我得想法把小南也带走，相处了几日，实在没法子就这样看着这么一个伶俐的小孩就这样去送死。

　　“我现在也不知道，走一步是一步罢。”“我也想去打仗。”他看着我笑着说。

　　“什么？”我大吃一惊！“不行，你不能去——绝对不能去！这一战是必输的。”且不说战场之残酷恐怕比我想象的更甚，单是我已知道结局便不能让他去送死。

　　小南被我语气吓住，呐呐问道,“为什么一定会输呢？”“我..小南，你仔细听姐姐的，若你当我是你姐姐话，也不要对简大人说，这一战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我不许你随便上战场。你不要多问，到时候你便知道了。”小南被我严肃的语气哄住，诺诺称是，便不再谈起。

　　远看很近的香山竟花了几日的颠簸，大军终于在第四日驻扎。我被颠的满身散架，待一切妥当，已是黄昏时分。暮色笼罩着整个庞大的行伍，一片肃杀之气。我走出帐篷，略一看，队伍随梯子形从山脚向外展开，内窄外宽。我大惊，这暴鸢真是笨蛋！

　　这样驻扎是犯了大忌，若秦军偷袭，岂不被围困于山中？山上又多是泥土，少有巨石，若被困，只能是束手就擒。再仔细一瞧，帐篷的北面是一片葱郁的树林，其它方向视野无阻，心中越发不安，军队行军已久，疲惫不堪，此时秦军趁此良机偷袭完全是可能的。

　　我必须在傍晚前带小南离开！

　　我冲进帐篷，未待我收拾完行李，小南大惊失色跑进来，“姐姐！秦军打进来了！” 这么快！手一抖，包袱掉在地上，小南忙捡起，惊讶地看着我，“他们从哪个方向打进来的？”“好像是南面。”“简宣呢？你怎么没跟着他？”“先生去指挥部队了，我们先走吧！”小南急着嚷道。
　　我忙抓起包袱向前冲去，却感觉胸口一阵阵涨气冲上喉咙，头一阵眩晕！小南扶着我有些急了，“姐姐头痛又患了？”我安抚他，“没事。”看着他豆大的汗直冒，我心中一暖。

　　脑中想到外面即将到来的这场战争的残酷，这七万生命过了今晚就没了？一将功成万骨枯，诸侯的野心万不该让百姓来赎罪。我不能坐视不管这几万性命。

　　简宣突然冲进来，见我和小南还呆着，催道，“怎么还不走呢？再晚就来不及了。”小南想扶起我，我挥开他的手，叫住简宣，“先生！”简宣回头，见我神色严肃，奇怪地停下。我缓缓而掷地有声，“现在秦军从南面包抄来，秦军虽人数上站劣势，但毕竟虎狼之师，且势头正旺，反观我军，几日行军疲竭，又受突袭的惊吓，士气上已是溃不成军。此时若强硬突围定是螳臂挡车。西边肯定有大量军队埋伏等着大人中计，所以不能走西面，当然更不能被困于东面山上。”

　　简宣先是大惊，后蹙眉，慢慢点头，我缓口气继续说道，“现在唯一的出路只有率精兵从北面树林中突围，大人一定要顾全全局，当弃则弃。秦军肯定在树林中也埋伏了军队，但大人可以利用地形优势作掩护。你现在只能破釜沉舟，一定要记住放弃部分力量，保住精兵。”

　　“妙计！”简宣开窍拍头大叫，作揖道，“若非姑娘点醒在下，这七万大军便已是死无葬身之地了！”我忙摆手，“早就知道苏姑娘不凡，见一直有心隐瞒，也不好刺探。在下先在这谢过姑娘了。”说罢又是一福，我赶忙起身扶起他。“那姐姐呢？”小南扯住我袖子着急问。我扭头对简宣说，“先生，苏离有一事相求，你一定要照顾好小南，他现在还太小了，你千万别让他上战场。”“姑娘大可放心，我与他主仆四年，就算没你嘱托，我也会尽全力。”简宣凛然。

　　我点头，心中松口气，见小南泪眼汪汪，肯定被外面的场景吓坏了。我心中一阵涩然，对他说，“你要照顾好自己，记住我的话，不能逞强。”“姐姐还会回来找我吗？”听他这么说，我顿时叹口气。使了个眼色给简宣，他便迅速带走了依依不舍的小南。

　　强力忍住胸头烦闷，我换回了女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