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屑 第四炉香》来素

1、第一章 有匪君子

　　一片清净，只有雨，细细地飞洒，像沙子蠕动般沙沙沙响，撩得我有些烦躁。轻轻地下了床，披了层水红榕楔小袄，晕乎乎地幌到左门，掀起帘子，门槛前 “砰”地炸出一朵水花，蓬幽幽地嵌进这一地的湿润中。

　　我朝右屋探了探，“燕宛——？”提起脚，走出正屋来到院子里，像绵羊般在冰凉的水泥中柔柔地踩着，地上卷起一朵朵柔美的花瓣。清风簌簌裹着我的发丝，闹成一片。薄雾卷着细雨，一阵阵轻绕得撩人，雾一缕缕，雨一丝一丝，从空气的细微中懒洋洋地浸泡出来，让人昏昏欲睡。

　　这几天日子就这样顺溜溜地过去了，熬疲了人，春日在我不经意时竟来了好些天。

　　昨日漫不经心间瞧见院子里的石碾旁的那株榕树，密密麻麻的泥黑色树枝上泛出白绿色的小花，那点点冒头的春日气息竟让我愈加心浮气躁：盼望着日子抖出些波澜。

　　“小姐！你怎么——”回头，见是舜英拿着大衣满不赞同的神情，我连忙笑着赔罪，“刚刚没唤着你们，还以为你跟着他出去办事了，我马上穿衣，你可别唠叨我了！”舜英皱了皱眉细细数落，“都这么大人了还这么不懂事，本来身子骨就弱，还穿地这么单薄出来晒雨，大人若看见了又不知道怎么说我了。。”

　　“你可别告诉他！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脾气——”我跺了跺脚，立马跟她进了里屋，舜英打开衣柜，挑出一件蓝布云雕大褂，帮我穿上笑道：“怕他念还不好好养好这身子!他可心疼着呢！”我唰红了脸，用力拧了拧她胳膊，啐道，“越来越会编排我了!”燕宛一骨碌串进来，见我俩都在，笑道，“小姐不睡了吗？大人刚出去，仔细吩咐我们别把你吵醒了。”见她手上握着个淡黄色布包，我忙问道，“那是什么？他留下来的吗？”

　　舜英拿过燕宛手上的东西，弯腰拾起地上我刚脱下的穿花小袄，放到桌上的篮子里，扭头笑着骂她，“大人不是说晚膳时候拿出来给小姐看吗？你这急脾气什么时候能改改？”燕宛嬉笑着跑上前去挠她，舜英见了忙躲开。看着她俩逗了会，舜英不停嚷道，“饶了我罢！你这鬼精灵！”我忙笑着阻止道，“燕宛，快回你屋把外衣穿上，仔细着了凉.”说着她便被舜英推出了房。

　　喝了杯凉茶，又在床上眯了会。听见外面的脚步声，我立刻打起精神。舜英打起帘子笑着报道，“大人回来了！”我忙站起身走到门口，一手撑着门框，一手掀起帘子笑着朝外探去，见他正步步生风地朝这屋走进来，严肃的神情一见到我立马融化开来。他大步踏向我，带来一阵风。还未反应过来，我已经被他猛烈地兜在怀中，空气中弥散着一股小别后甜蜜而霸道的味道。

　　细细地闻着他无边的胸膛，浓烈的男性气息，耳畔的心跳缓慢而如鼓般剧烈。我闭上眼睛，告诉自己：这是我的男人，我爱的男人。

　　然而在两年前，我和他还处在水深火热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