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6、烂人不配 ...

  •   中央区,云庭华府。

      草木葳蕤,层层叠叠的黑瓦白墙藏在其中沿山向上,一圈又一圈交织错落,朱红色的门和雕花镂空的景窗镶嵌在在内。

      偶尔从浓绿的树木或者镂空的墙中,闪过一两道静默穿行的人影,再细看去人去楼空,只剩下仿古的绢花灯孤零零地藏在角落,一直散发出微弱生怯的昏黄灯光。

      李浮从浴室出来,头发还没吹干,骤然滴落的水珠下一瞬就被白棉毛巾拭去,穿过回廊走到书房,她走到铺满文件的书桌旁,在紫檀圈椅上仰面坐下。

      白色毛巾擦拭着头发上的水珠,悄无声息下滑,盖住了她的眼睛。

      她呼吸着,看起来疲惫到了极点。

      阿禾……

      她有些想她了。

      不知道阿禾醒来了吗,也不知道她还会不会再难过……

      希望阿禾开心。

      “咚咚咚!”
      手扣木门的声音透过书桌前的山水屏风传来,人影从木门蒙着白色绢纱的镂空雕花中,随着浅金色的阳光,一同落在山水屏风上。

      断断续续的思绪骤然抽离,李浮将蒙在头顶上的毛巾扔在一旁的空椅上,将半干的黑发拢在脑后,看向屏风上映照出来的阴影,淡淡出声:“进。”

      门外的木雁青推门走进,停在山水屏风外,微微低下头做出恭顺的模样:“家主,祠堂那边闹起来了。”

      木雁青垂首等待着,从门外照射进来的阳光将她的样子打在山水屏风上,阴影从她的脚下蔓延,细长的、温婉的,飘若拂柳的影子落在屏风上。

      良久,她听见屏风后传来一声嗤笑。

      李浮偏头,手肘抵在紫檀圈椅上,拇指按压着太阳穴企图缓解脑袋传来的一阵阵胀痛,半垂的眼皮倦怠疲惫,轻扯了下唇角,凉薄讽刺。

      “这么迫不及待,那我们也去瞧瞧热闹好了。”

      木雁青唇角微弯含着一点点若有似无的笑,眼中瞳仁却黑得发亮,像画中静默的仕女被点了睛,流露出锋利逼人的恶意。

      她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她比任何人都期待李浮对李家这群族老们动手,这样她才能将她们这一支毫无阻碍的尽数迁回来。

      所以,她不介意在李浮的脾气上再添一把火。

      于是,她轻声道:“李承安发丧,但老爷子和族老们都说,他们在祠堂等着您呢。”

      终究是老了,这群人一点都没有了当初将她们这一支驱逐的手段和魄力,眼睛也昏了,将一个草包当成宝,死了也还忿忿不平。

      木雁青微微抬起头,站直了望向山水屏风,那一层绢帛好似不存在一样,让她能够透过去看向绢帛后的人。

      一点点微微的动作,飘若拂柳的身姿,瞬间笔直如木不需人扶。

      屏风后的人突然安静下来,古木堂厅中仿佛寂然无人,空荡荡只剩风和阳光的声音。

      木雁青并不着急,就这么站着,等着……她已经十分习惯这样突然的寂静,她了解李浮,这样的寂静并不会改变这个人做出的任何决定。

      而她,只需要等待寂静结束。

      门外,山风草木葳蕤,金灿灿的阳光温暖和煦,但身处于这座独山古宅中,一不留神就会被躲在角落里的鬼祟阴冷激得浑身一颤。

      李浮头疼得厉害,疼得她分不清到底是头疼还是身体哪个部位坏掉了在叫嚣,一阵阵疼痛如潮水在她身体中翻腾。

      她长长吐出一口灼热的气息,仰面抬眸看着屋顶的房梁,一双黑亮至极的眼睛被高高耸起的眉骨压得极低,眼皮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瞳孔有些涣散,但依旧咬着牙,唇角还裂开了笑,藏在殷红薄唇下的虎牙尖锐锋利,不屑至极。

      她呼吸着,青白泛冷的皮肤与澧艳凌厉的五官交织混合在一起,殷红仿佛带血的唇不似人,显出似鬼、似神、似一切表面艳丽荼蘼到极点,内里腐烂不堪的非人之物。

      她裂开嘴笑,胸骨起伏着,像一张绷紧到极点的弓弦,单薄锋利,发出低低自语呢喃。

      “看来,都这么想念我阿。”

      山水屏风后传来一点声音,木雁青全神贯注的等待着,却没有听清楚那道低低的声音说了些什么。

      但这并不妨碍,她接下来应该回复些什么。

      她弯唇轻笑,侧身做出恭请的动作。

      “已经备好了车,您可以随时出发。”

      ·
      “嘭!”
      天青色的汝瓷茶盏被人从祠堂正厅中扔出来,短暂在半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青色弧度,眨眼便碎成一地,阳光反射下,闪着水色光亮。

      一地碎瓷摔在李浮脚下,她漫不经心地往正堂内走着,似乎毫不在意。

      大步流星、脚步生风,风带动一地闪着水色的天青色碎瓷,骤然,碎瓷从地上飞动,几乎是沿着从堂厅内飞出的弧度,带着风刃飞入堂厅。

      “哗啦啦——”碎瓷尽数落地。

      入门第一眼,便是正对大门,三层挑空之处的巨大神像,不知为何却不同于寻常庙宇那样端坐正堂,俯首低眉慈悲相,从正门踏入看过去,神像身体微微前倾,极具压迫感和威慑力,仿佛下一瞬,偌大的神像便会向来人扑过去。

      神像下首,正堂厅上首端坐着一位持手杖、西装革履十分文雅的老人,身侧站着一位黑衬衣黑裤的年轻男子,便是他用外套将碎瓷尽数挡落在,老人面前。

      堂厅左右两侧各有六把黄梨木交椅,两侧偏厅站满了人,但这十二把交椅却没坐满,只有十人坐在上面。

      李浮跨入堂厅,便有人安静迅速上前,将一地碎瓷打扫干净。

      满室皆是人,人人面上都带着瞧不真切的情绪,和善、愤怒、算计……

      待李浮眼也不眨得坐在上首空出来的位置上时,堂厅内寂静得仿佛连跟针落下都能听见。

      木雁青跟在李浮后面,待李浮坐定之后,便如同黑衣男子般站在李浮一旁。

      长供桌横在老人和李浮之中,香炉里的一簇香火袅袅升起,偌大的泥塑像微微前倾,垂目含笑坐落在正堂中央、二人身后。
      李浮坐在上首位置之后,堂厅里的空气瞬间紧绷起来,几乎人人眼底都藏着一抹不服气的愤恨。

      她轻笑一声,扫视周围,将众人的神情一览无余,屈指叩响长桌:“连杯茶都不上吗。”

      低沉带着一丝哑意的声音噙着笑,冰冷令人生寒。

      一旁随侍的人,胆颤心惊地抬眼看了一眼上首的老人,迅速动作泡了两杯茶,端上去。

      李浮撇着茶叶轻嗅,兀得将茶碗带水“咣当“一声搁置在长桌上。

      “诸位的待客之道真是令人羞惭,什么玩意也都好意思端上来了。”

      端上茶碗的侍者还没出去,闻声浑身一颤,直到左面最下首的老人叹息一声道:“都出去吧。”厅中五六个侍者模样的人才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诸人退出去的同时,将正厅那扇八开合的镂空木门也给带上了。

      李浮单手撑着下巴,看着院中央被青石砌成的银杏花坛逐渐消失在门缝之中,隔着将近百米的距离,直到门被关上那一刻,堂厅内的风静止了。

      两侧偏厅的人鱼贯而出,每个人都愤恨不已,每个人都怒目而视,而他们敌视的对象便是上首端坐着的,微微有些出神的李浮。

      李浮看见了门外的风和被风吹得摇摇欲坠的银杏叶,视线和思绪仿佛都随着那片未曾落地的银杏叶漂浮着,落不到实地。

      众人的愤恨恨不得冲破天际,但眼看李浮一字不发,甚至神情都没有什么变化,只是一直垂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喧闹之下,开始有人犹疑不定地看向不动如山的长老们,暗中询问接下来该怎么办。

      十位长老也有些坐不住了,目光晦暗游离在李浮和上首的那位老人之间。

      “咚咚咚!”
      裹着金玉的手杖在石板上敲出闷响,自李浮进门就一派气定神闲、面上带着浅笑的老人说出了第一句话。

      “够了。”
      喧闹做戏的众人,声嚣皆落。

      这位老人正是上一任李家家主李高玉,17岁任家主之位,风雨飘泊执舟80多年,如今已有百岁高龄但瞧着,除却那一头花白的头发,精神矍铄身姿消瘦挺拔,并不显出年岁。

      仔细看,他年老且儒雅的眉眼间又几分和李承安相似,但那掩盖在温和表皮之下的凌厉杀伐却无端和同坐上首的另一个人,显现出几分几乎重叠的相似。

      而那个人,就是李浮。

      算起来,李浮还应该叫他一声太爷爷,李承安虽然年纪只比李浮大四五岁,但却是真真实实和李浮母亲是一辈的人。

      最小的儿子生出来的最受宠溺的孙子,当初是老爷子亲手操刀让儿孙两代人在这座腐朽的宅院中厮杀角逐,最后连李浮这个四代都不能幸免地卷入其中,但李承安这么一个愚蠢的草包竟然毫发无伤地从十几年前的厮杀中走出。

      李浮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想到这些,往常的她并不太在乎是否为母亲讨个公道,毕竟虽说当年母亲棋差一招败走,但那实在是个智谋惊人、行事果断狠辣的女人。

      虽然败退,但直到最后也没有甘心任人鱼肉,死前设了一场局也让老爷子其他儿女孙辈同她一起上路。

      除了受她庇护从一开始就没掺和的李与棠,和走了绿色通道活了下来的李承安,老爷子的儿女孙子几乎都死光了。
      所以,她的母亲并不需要李浮为她讨回些什么道理。

      只是……她至今都想不明白,既然一开始就选定了继承人,又为什么牵引起那场残忍至极的厮杀。

      但,也不重要了。

      “李浮。”
      老爷子声音沉郁,一下子将李浮从重峦叠嶂的思绪中拉回来,且看过去,只见老爷子儒雅消瘦的面上微微一笑,举起手中嵌镶着祖母绿的手杖,毫不避讳地从香炉上燃起的袅袅香火白烟上穿过,隔着敬神的香火,指向李浮身后的人。

      “承安生前挂念着要娶她,把她留下来,我可以对你在云川区做的事情既往不咎。”

      李浮的身后,是木雁青。

      老爷子的意思也很明显,李承安死,木雁青要留下来陪葬。

      木雁青面色紧绷,微微垂眸盯着指过来的手杖铜脚,眼中一片冰寒,修长的指甲攥在掌心,掐入血肉,看起来恨不得立刻将这跟轻蔑指向她的手杖掰碎了、锤烂了。

      30年前,就是老爷子将她们这一支逐出中央区的,她的母亲、姨母、姊妹……都死了,如今只剩下她自己。而她费尽千辛万苦才走到如今的位置,他竟然还想要如当初一般,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决定他人生死。

      李浮微微侧首,眼中含笑十分疑惑:“我还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错事,竟然要我身边人搭上一条性命,才能换得你对我既往不咎呢?老爷子不如详细说说,索性我今日空闲得很,有的是时间与诸位耗在这里。”说着,她双手一摆,神态悠闲、笑意吟吟看向厅堂之内众人。

      下首,十位长老中的一人,怒目黑面,闻声“蹭”得一下子站起来:“云川区区首无故横死,被权家一封举报函直通内阁,惹得理事长亲电老家主问责李家,族中本来几个即将升任的子弟因为家主你行事肆意妄为、毫无顾忌,眼看就要走马上任的位子都只能拱手让人!”

      此话一出,其余族老纷纷指责,明里暗里的怨恨接踵而来,李浮只是托着下巴,微微侧首仰面,望着“凵”字型环绕神像的三面高楼栏杆,静静听着。

      两任家主都在正堂,二楼和三楼空荡荡一个人都没有,李浮鲜少出现在老宅祠堂这里,但身为家主也曾登上三楼,望尽楼下风光。

      从三楼正中的位置往下望,有一个很巧妙也很隐秘的角度,从那个角度往下望,坐落在祠堂正中央的偌大威严神像,低眉垂目,身体微微前倾,就好像在臣服,在朝拜。

      “就是阿!内阁那边本来就不允许四家之人过多从政,最初便定下了苛刻的比例,四家之人你升我降,我们没升上去的位子,其他三家虎视眈眈,转眼便只能任由他们瓜分。”

      “不止呢,监察中心也发函过来了,说是云川区那边监测到神明遗迹,询问家主是否在庇护那些人……要知道监察中心对这种事情是绝不会姑息的,家主还是好好想想要不要先一步行动,避免被人定性了吧。”

      “是啊是啊,听说特情组那边也得到了风声,前两天还上门打探,谁知道他们私底下派了多少人过去,万一真查到家主您身上,您就算现在任监察中心的四大监察长,事关神明行迹,你也得给众人一个交代不是?”

      “……听说,那位是十二神之一的山君凤凰的神使,不知是真是假,这么多年过去了,虽说各地还残存着一些以神为名的旧势力,但大多都是捕风捉影,早就对监察中心投诚了,也没见过地方那个残存的神庙真的有神明行迹,如果是真的,家主一个知情不报怕是逃不了了……。”

      ……

      “诸位——”

      李浮托着下巴,笑意吟吟,眉宇间依旧是带着那股阴骘凉薄的味道,让人看着便心生不喜,仿佛这个人随时随地都在嘲讽堂下所有的人,而在场的人单是看着她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就怒火中烧、满腔愤恨。

      可到底在恨些什么,只道是瞧着她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就恨不得将她从高台拉入泥沼,让那双凉薄浮光的眼睛充斥痛苦和难过,才能使得众人心生快慰。

      人人看她皆是如此,但人人又不得不畏惧她如弓影刀锋,所以,她甫一出声,全场寂静。

      李浮轻轻哼笑出声,那股子嘲讽和嗤笑的意味直接让在场之人都绷紧了牙齿,握紧拳头。

      “我倒是想问一问,诸位将莫须有的罪名加诸我身,是我看起来年轻好欺负吗?”

      话说得乖觉,但李浮微微扬起下巴,睥睨众人的眼睛中充斥着不耐和戾气,显然在场每一个人都不会觉得她是真的在询问。

      立刻便有人跳出来,愤愤道:“什么莫须有,分明是铁证如山,难不成云川区区首没死?!还是说无量山那座山神庙里的没有山君踪迹?!你少在这里矫饰言辞!”

      跳出来的这个人,李浮有些印象,是六长老的五代孙,论辈分比她小,但年纪比她大两岁,至于那做出来事情,更是一点也不小。

      组织盘山公路雨夜赛车,没封路,直接导致那条路上的普通人十七死九伤,新闻当天晚上就上了热搜,引起了极大社会讨论。
      本来事情最后有直接干系的人都滚进了局子,也该到此告一段落,是怎么也查不到这小子头上的。但好巧不巧,那段时间刚好是李浮上位,正是大刀斧阔收拾李家的时候,这群人自顾不暇生怕每天睡着就看不见第二天太阳,根本没人在意一件已经结案的车祸。

      但就是这样阴差阳错,车祸死伤中有些人的家属不甘心,一路顺藤摸瓜查到了这小子头上,六长老出手要保,而她恰巧需要杀鸡儆猴的猴。

      没办法,李家嫡系被老头子嚯嚯的差不多了,脏水还泼到她身上,其余人没老头子指示都不敢轻举妄动,她正一时发愁该如何破局,将掌控在这些人手中的资源撕出来,省得做事束手束脚。

      李浮记得当时还是由她出手,亲自将那些群家属保护起来,并把证据甩出去,板上钉钉按死了这小子的罪名,借六长老的手把中央区的资源统统撕下来。

      所以,现在他是怎么出现在她面前蹦跶的?

      这人一出声,仿佛打碎了某种权威的寂静,周围的人又开始了一轮附和指责。

      李浮勾了勾唇角,指尖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三把尖锐的小箭,通体银光,长如指节,不带尾羽,只有两端十分尖锐。

      果然,跟这群人没什么道理可讲,就算是阿禾教她一百遍心平气和,宽于待人,她也不该浪费一遍在这群人身上。

      这次回来,她当真是觉得自己脾气变好了。
      可惜,这群烂人不配。

      “咻!”
      众人喧嚣之声逐渐扭曲,隐隐指责的手指和逐渐变形、恐惧横生的眼神,都随着风声中一声闷响,爆发出短促而惊惶的粗重呼吸。

      银色小箭直直穿过六长老孙子的眉心,惊人的巨大惯性将人射出去数十米,死死钉在李浮入门时的正门门板上。

      六长老暴怒惊起上前,众人屏息列两侧,正门上长长一道血痕蜿蜒而下,眼见孙子死不瞑目,六长老心痛至极,怒喝:“李浮!你欺人太甚,吾孙年纪小,性格冲动,不过是说了你一句,你就要狠下杀手,实在可恶至极!”

      李浮转弄着手上剩余的两把银色小箭,闻声疑惑:“是吗?但我怎么记得六长老的孙子三年前被我亲手送进监狱,服刑十年,按理说这个时间出来算是越狱吧?”
      “且不说我完全有权处理所有四姓八家之人生死,就算是身为热心市民为保群众安危,反杀一个造成特大社会安全问题还越狱的主谋,案子送到内阁和议院,想必也会给我颁发一个见义勇为勋章的。”
      李浮说到最后好像是给自己逗笑了一样,忍俊不禁笑了出来,徐徐道:“不用客气。”

      六长老满脸褶皱,盯着李浮,双眼浑浊无比阴狠,暴怒惊惧之下脸上的皮肉一直不受控制地抽动,显然是被李浮的话气得面皮都抖了抖,但下一瞬眼珠子一转,万般算计思量后,开口无比怨恨。

      “就算他有错,但他刚才也没说错!云川区区首的死跟你撇不开关系,也已经有人监测到了无量山那位神明现身的力量,至于你那位身为庙祝的朋友,是叫兰明禾吧,监察中心不会放过她的!”

      顿了一顿,六长老扯动唇角,一字一句道:“她就等死吧。”

      李浮自出现在老宅祠堂里,面上便带着一抹未曾落下的笑意,哪怕满堂之人讥讽怨恨,她也不在乎,仿佛唱戏看戏一样,一直饶有兴致陪着众人扮上一场。

      直到此刻,李浮一手玩转着手中的两把银色小箭,用原本抵着长桌反手托着下巴的手仰面盖上双眼,漆黑冰冷的瞳仁透过指缝与神明垂首望世人的眼睛两两相对,从喉咙间发出低低地、如鬼魅一般的笑声。

      骤然生变,厅堂内众人本就猝不及防,李浮又行止超乎意料,那宛如鬼魅的声音此刻死死缠绕在被迫寂静的众人周身,屏息之余,只觉一股冷气从脚底板骤然升上来。

      就连李浮身后的木雁青都脸色一变,眼皮微跳,有些强忍按下的不安。

      只听一道轻飘飘的声音从李浮的笑声中传出来,紧闭的祠堂门窗外骤然风起呼啸,“啪啪啪啪!”数道门窗齐齐被狂风撞开,窗外天际本是正午阳光灿烂之时,此刻却诡异的阴风怒号,漫天黑云。

      稍顷,狂风怒卷,山中草木疯狂飞涨,无数藤蔓冲入祠堂,从数百人的祠堂中惊掠起数十人,尖叫出声。

      其余诸人也终于听清了李浮那句轻飘飘的话。

      她说:“李高行一脉,诛!”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烂人不配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