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7 夜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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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何时的云，将月亮遮得严严实实，苍玄踱出凉亭，朝最西的花坛走去，这里是小时常玩的地方，脚步向前，走入草丛中，不经意间踢到了个东西，声音清脆。苍玄低头仔细看了看，发现是不是何年碎在这的花瓶残片，不由苦笑。
地上是无数的碎瓷片，一双幼小的膝盖跪在上面，轻微的颤抖着，当时小孩的上身却挺得笔直。
“花瓶是我打碎的！”近旁十岁出头的小孩大声宣告，换来的却是温和宠溺的笑。
“玄，快去一边坐着，这里日头晒。”转身却是冷到极点的声音，“不能律己，不能律人，不能律下，如何当苍氏的子孙，轩，跪完一小时后去管家那领十五鞭责。”
啪，啪，啪……
苍玄现在还记得，当时是如何苍白着脸看着竹鞭一遍遍打在苍轩的手上，伤不深，痛入骨，如同打在自己的心上，之后便是他一切厌恶的开端：当他拦下正待回房的哥哥真诚道歉时，苍轩温雅沉稳的虚伪沉默和毫无怨言的深表理解。从此以后，苍玄越发的惹祸，苍轩始终一语不发的受罚然后一如平常的待他亲切如常，两人陷入一个怪圈。
一阵喧闹打断了他的思绪，从北楼传来诸多杂乱的脚步声。苍玄心中一动，快步走向最西边的墙角，在看到寒光一闪后欣然停步。
“这里原是本侯小时候玩耍时损毁过，整座宅子就这里结界最弱，看来夜莺阁下对这所宅子也是极熟。”
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夜莺，这对苍玄应该是第一次。传说中的神盗夜莺，帝都治安向来非他所管，皇城三千禁军的统领是苍轩大舅，这方面的事他接触不多，要不是玡见的一份报告勾起了他的好奇心，他绝对懒得搭理什么所谓的夜盗。
云已散去，月华如水，驱散了弥漫在两人之间的轻浮雾气，让苍玄得以仔细打量这位传奇人物。他此时半倚着墙角，一身黑色的夜行衣着，右臂似乎有伤，垂在身侧。高束的长发低垂下来，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带着半面银制面具的瘦削的脸，一双锐利的眼睛穿过黑暗牢牢地盯着他，没有乞求、绝望、恐惧，只有平静、沉着、笃定，像是一匹受伤的野兽，蛰伏着，伺机而动。苍玄微眯了眯眼，上前一步，看见他护着右臂的左手寒光一闪，竟是一把匕首。两人对峙在定国侯府花园的墙角，身边的喧闹声越来越近，已经开始朝这边过来了。苍玄闲闲向墙边一靠，含笑望他，“那边这么慌乱，看来东西是得手了，从那么严防死守的地方下了只右臂受了点伤，本侯十分佩服。”
夜莺冷哼一声，没有开口。
苍玄再次轻笑，看见他紧绷了身体展开防备，左手横于胸前，手上那把匕首真的算得上是极品，绝对削铁如泥。
“欠本侯一个人情，你可以走了。”说罢，苍玄潇洒转身，仿佛对花园中央的雕像产生了无比浓厚的兴趣，“他们大概会严厉搜查西边这块，顺着这往北反而安全。”
“你不介意？你知道我拿的是什么吗？”夜莺似乎有些愕然，他的声音有些刻意的压低。
“我当然知道，不让眼巴巴过来凑什么热闹？可惜，这东西丢不丢我不在乎。”苍玄继续欣赏雕像。
“多谢！”几乎是不情愿的回答，夜莺轻跃上高墙，身手敏捷的贴着墙头朝北边急速掠去，身轻如燕，瞬间消失在夜空之中。
的确是个奇怪的人，身手很不错，苍玄心里冷笑，转身朝东厅走去，不愿理会正朝这边过来的慌乱人马。该看的戏也看了，是时候回去了。他一直觉得人生无趣，即便刻意抱着及时行乐的心态，也始终找不到自己感兴趣的东西，总是觉得自己在浪费生命。夜莺，也许会成为新的游戏对象吧！既然已经闲得开始打他的主意了，是该让端夫人他们慌慌手脚了。
再次返回东厅时，宴会的气氛严肃不少，外面官兵的喧闹使得这里的小道消息丛生。苍轩不在，留着端夫人坐镇，苍玄看看四周，发现人走了不少，风信子和自家妻子也在其中，不过也是意料之中的。身边的人都在小声交谈，依稀可以听到失窃的是水晶族至高无上的神器之一紫云甲的头盔——流萤盔，这次圣上特意赐予端夫人的贺礼。
丢失神器是大事，因为神器是一族统治权的象征，可是对于水晶族，事情又不是很大，因为与其他各族不同，水晶族的神器太多，一副紫水晶的盔甲紫云甲和各种水晶组成的权杖御风杖，这两样东西都可以拆成很多份，放置在各个隐秘的地方，丢失其中一件，相对于其他族而言，影响要小得多。可是，仍然是影响恶劣，尤其是在有人煽风点火的情况下，明天流言就会传遍全国，端看端夫人如何应对。
今晚，帝都的治安小队长很是抑郁，虽然他平日里也很郁闷，不过自打被临时从温暖的小家里调过来追铺所谓的夜盗后，他的抑郁加重了。不过，由于他有着四分之一的紫水晶血统，虽然被屈到这种破地方，他也是品行文雅的贵族，决不会做出将火气撒给手下这群钻石兵身上的事情，绝对不会。
“该死的，姓夜的小兔崽子偷东西偷到爷眼皮子底下了，真他妈不要命了！”他跺跺跺，死命的跺，撒火给地板总可以吧！火气十足的咒骂在清冷的街道上回荡，十分突兀，旋即被浓雾吞没。帝都的湿气过重，到了夜边就雾蒙蒙的，粘着人的皮肤，遮挡人的视线，更加深了力持文雅的小队长的抑郁。
前面停着辆马车，车厢四周用厚重的黑布蒙着，已经被他的手下团团围住，赶车的琥珀族老人是个哑巴。
“你确定他进去了？”小队长阻止了手下直接去掀车帘的无理举动，小心确认。
“确实亲眼所见，那个黑影唆的进了马车。”钻石族人智商不高却眼力极好。小队长思量片刻，亲身上前，未待开口，车内便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
“这位军爷不知有何贵干？”声音平和如水。
“不敢不敢，小的们无礼了，惊扰贵驾，小的正奉命追铺夜盗夜莺，有人报告说进了一辆马车……”
“军爷说笑了，我这车里并无外人，若果真时碰上夜盗，我第一个就吓昏过去了，怎么可能还在这里和军爷谈笑呢？本该让军爷上来检查的，无奈车上尽是女眷，实多不便。”少女的轻笑如银铃般传了出来，让人心里不由随之一晃，接下来依然是从容平和的语气。
“不必不必，小姐说没有就是没有，我们都是粗人，怕惊了小姐。”小队长慌忙推辞，
“这城里不太平，小姐还是早些回家为好，小龙大陆你们带几个人随车护送小姐。”
“不劳军爷，我的车夫身手不错，桐伯，上路吧！”好听的声音婉拒了小队长的盛情，随着马车渐行渐远。
“老大，就这么放了？”手下之一不解问道。
“呆子，没看见车轮上的纹章么？”他有四分之一黑水晶血统，怎会不识？那是睡莲和鲤鱼，是风家现任族长的象征，不是他们惹得起的。“算啦！反正上头也没指望我们抓得到夜莺！”
马车驶过好几个街口方停下来，厚重的车帘背后再次传来好听的笑声，略带嘲讽。
“安全了么？这次好像玩过头了，是不是？可是该做的还是得去做。”
刀刃入肤的钝响从车里传来，紧随其后的是一道黑影从车里窜出，瞬间消失在西边的夜空中。
风信子掀起车帘，扬手击昏自己的车夫，面无表情地看了眼自己右腕上正流血的新伤，顿了几秒，面露惊恐，紧接着尖厉的惨叫划破重重雾气向远处传去。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07 夜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