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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8 夜访 ...

  •   “玄儿,”杏花树下十岁的小女孩巧笑倩兮,声音甜软得就似桃花的花瓣,她穿着一身粉红的纱裙,娇俏地看着对面的小男孩,“帮我上去摘杏花!”

      “要去你自己去,”男孩神情冷淡,极不情愿。“不要再叫玄儿啦!”

      “你多大?小玄子,我是你姐姐。”女孩双手叉腰,站在树下的石凳上俯看他。“乖啦!我还要回去做杏花糕给天哥哥的,你再不去我就——”一咬牙一扁嘴,摆开阵势。

      “别哭!我上去就是!”男孩暗恼,身手敏捷地上了树,不一会,满满一篮的杏花便递了下来,还不忘回身警告:“不准告诉轩!”

      “哪个?轩还是儇?”女孩故意反问,不要惨遭某人白眼,撇撇嘴。“小轩那个胆小鬼,我才懒得睬他……谢谢!”

      跳下树拍拍手,将篮子往她手中一塞,男孩冰着一张脸,眼睛瞟向别处,丝毫不为眼前的娇媚笑颜所动。

      “玄儿乖,亲一下。”粉嫩的唇冷不防贴上男孩冰冷的脸颊,激起一丝狼狈的红晕。

      “放开啦!”苍玄用力揉擦着右脸,努力维持面部表情,口里轻声嘟哝着:“明明不过大我两岁……”

      一转眼又过了两年,满天的杏花正和着漫天缟素,这一年皇后沂芬薨,宫内一片混乱悲凄,两个孩子相依在杏花树下,身上绑着麻衣。女孩哭得梨花带雨,虽然还不解世事,却也隐约知道至亲之人再难相见。

      “玄——”娇软的童音伴着抽泣,女孩将他的名拖得长长,用力抹了抹眼泪,忽而将头靠在身旁的男孩肩上。“姑婆走了你怎么都不哭?我觉得我快把一辈子的眼泪都哭完了。”

      男孩垂下眼帘,可以不去理会赖在他肩上的娇软身躯,他今年十岁,已是大人,要内敛,难道还似她这般哭得昏天暗地?再说,这宫里想看他哭的人多了去了,凭什么便宜别人?但思及身边佳人长他两岁,不得已,闷声说道:“我跟她不是很熟。”

      “她是你的祖母!”佳人抬头,含泪指控,见苍玄露出不屑,忽而露齿一笑,“我哭够了,头伸过来,我帮你束发。”说着,蹦到了他身后。

      苍玄也不反对,素性闭起眼来,任她摆布。他五岁进宫,之前的记忆并不深刻,依稀记得整日掩面而泣的母亲和想都不愿去想的父亲。进宫后,他如同空气,虽然祖母担起了他的管教,却也只是晨昏定省,印象不深,只有身后这个名叫沂萦的女孩,强行介入他的生活,处处都要插一脚,印象颇深。

      “玄儿,记得第一次见到你时,你头发好短,正在这棵树下等人,我当时躲在树上,就在想,这是哪家的小孩,生得真好看,后来才知道,你是姑婆的孙儿。”身后传来女孩的声音,清丽如黄莺,苍玄不用回头就知道她正在皱眉,“你那之后就开始留长发,虽然没什么,可是,都快赶上我的了,若真赶上了,我就不理你了……我帮你扮成姑娘一块出去玩吧!”

      又在胡闹,这女孩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苍玄干脆不予理睬,半晌,吐出一句:“我第一次见你时,吓了一跳,以为是哪来的疯子。”

      “胡说,你那时才多大,记得什么!”沂萦一听,赌气摔下手中的长发,“我是名门淑女,怎么可能是疯子,天哥哥说我平时最最讨人喜欢了。”说完,又在苍玄身边坐下,枕着他的肩。

      “我过几日就要去西山梵学,我会努力学习,好成为一个真正的淑女,配得上天哥哥,玄儿,帮我看好天哥哥,我才是他的新娘。”

      “嗯。”苍玄虚应了声。

      轻手轻脚地帮熟睡中的女孩躺好,守在一旁,苍玄默默伸出一只手,想去碰触她那连睡觉都在笑着的脸。他总是一个人,看着身边的人离他而去,一个一个,母亲、父亲、祖母、现在是她……

      “她睡着了?”

      苍玄回头,冷眼看着面前一身孝服的少年,沂天,沂萦每天都挂在口中的天哥哥,大他四岁。

      “我送她回去。”沂天说着,径自走过去将女孩抱了起来,丝毫没讲苍玄放在眼里。

      “不过是个过继的儿子。”

      少年回头,阴着脸看他。

      “堂堂一个男人偏偏要靠女人来谋取功成名就,天哥哥,你就不怕别人笑话。”苍玄站在那,双手背在身后,一脸嘲讽的笑。

      沂天垂眸看他,神色变幻不定,忽又露出鄙夷的笑,“你也不过是个自身难保的小孩。”说完,便抱着沂萦离开。

      是啊,他不过是个自身难保的小孩,苍玄双手紧紧攥成拳,又慢慢松开。身后的走廊上隐约传来宫人的议论。

      “端仁太子本来身体就弱,如今皇后又薨了,估计也撑不久了。”

      “这皇储之位又有的争了。”

      “争什么,宫里面这位没权没势,哪比得上‘墨瑰’那位?”

      “不尽然,宫里这位怎么说也是玡长老的外甥,而且当年皇后娘娘让天礼司的人算过,说这位年幼失怙只能娶比自己年长的妻子,我看,当时皇后娘娘就有意……”

      “……咳咳!这话可不能乱说,不过若果沂家真的站到这边了,结果真的很难说了……”
      沉闷的情绪压下来,让苍玄从梦里惊醒。睁开眼向四处看了看,天色尚早,窗帘还为拉开。最近时常梦见过去,不只是他心境变老了还是对生活厌倦了。忽然,余光瞟到一事物,苍玄心里大苦,连忙装睡,可惜为时已晚,某事物已经以大幅动作扑到他的床上,丝质衣料的冰凉触感让他不禁打了个冷战。

      “玄哥你好没良心,扔那么多事情给我,害得小弟都没时间来看你,好不容易见着了,还装睡。”生命迹象过于明显的愉悦声音从耳畔传来,伴随着某人八爪鱼般的动作。

      “给我下去!这成什么样子!”苍玄无奈睁眼,正视起在自己面前无限放大的某少年的脸,浓眉大眼,一张本来很阳刚的脸无奈笑得十分欠揍。

      “我们什么关系?从那鬼军营里同吃一碗饭同睡一张床混出来的好兄弟,你可不能把我踢下去……哎呦!”少年从地上爬起来,本想再接再厉扑上前去,却看见兄长十分不情愿的下了床,无趣至极!玡见喜欢对最亲密的人半真半假的胡闹,在外人面前却是十分严肃的石头,这一点与苍玄刚好相反。

      玡见斜躺到床上,看着苍玄慢腾腾地穿上衣服,突然发现了什么,一脸哀怨。

      “哥,你胖了——我可是以你为目标的,你要对我的身材负责!我可不想那天变成胖子!”

      苍玄微不可察地垮了下脸,力持冷静,白了一眼哀怨鬼,“放心,你的工作多着呢,不会闲着发胖的。”说完迅速制止了那边的惨叫,接着说道:“见,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不会是来抱怨我给的事情太少了吧?”

      见开始谈正题,玡见恢复正经,走到苍玄跟前,轻身道:“昨天夜莺逃了。”

      “这有什么?”

      是没什么,如果没有你去插手毁了人家的西墙又破了北边的结界,他能逃得那么轻松!还在这里装无辜!玡见心里腹诽。

      “关键是有队人马本来已经查到了他的行踪,中途却遇上了风小姐的马车,声称被夜莺劫持袭击,硬是要他们护送其回府,追捕也被耽搁下了。这风小姐很是可疑哦!”

      “傻子都知道。”

      “奇怪的是‘墨瑰’那边并不打算调查风小姐,并且还将这件事情压了下来。”

      “这是自然,轩他们现在正忙着遮掩呢!”

      “遮不了了,这是最奇怪的地方,昨晚半夜整个城西的人都听见有人在念童谣,‘神盗夜莺,夜盗流萤,喧嚣连夜,月悬烛倾。’估计今天一早全城的人就都知道了。”

      “月悬烛倾?越玄主倾?越轩主倾?”苍玄反复念着,转头看向玡见,后者同样一头雾水,看来有人比他更急于将事情扩大化,都不需要他来煽风点火。夜莺的目的究竟是什么?皇族子孙同辈间起名向来是同音不同字,这一个“玄”字实在让人有些匪夷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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