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咒术师在线发疯》飞鸟明

2、第 2 章

　　歇斯底里的怒吼回荡在空荡的楼梯间内，源青桔能清晰的听到自己心脏扑通扑通狂跳着的声音，大脑像是被灼烧了一样，意识逐渐模糊。

　　萦绕在她身体肌表的黑色雾气蓦地暴涨开来，瞬间将纠缠住她的咒灵挣开。

　　“杀死……考试……”

　　即使被暴涨的黑雾冲击到十米开外的地方，咒灵也依旧在一遍一遍地重复着执念，源青桔甚至能从它的身上感觉到一种不以为意的姿态。

　　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源青桔只能脱力地瘫坐在地板上。

　　裙摆下方的小腿上被捏出了黑青色的手印，左脚的脚踝肿得生疼，是关节被折断了吗？手也提不起力气，不知道骨头有没有断，身体的内脏发出哀嚎，希望肋骨没有插进肺或是别的什么地方。

　　“咳、咳咳……”

　　鲜血随着咳嗽从喉咙里喷出，源青桔下意识地伸手去挡却摸到了一手滑腻，猩红顺着她的手滴落到地面上。

　　啊……医药费要花好多钱的吧……

　　这个月的欠款还没还呢……

　　萦绕在少女身上的黑色雾气不知不觉间就顺着她的体表像水一样滑到地上。

　　外面的雨声越来越大了。

　　源青桔失神地看着在自己身前一点一点凝聚构建出来的生物，流动的黑水不科学地向上攀爬蠕动，逐渐组成类似于人的轮廓。

　　顺着黑水的方向往它的根源寻觅，视线缓缓往自己身上拉近、拉近、再拉近，源青桔看着自己贴着地板的皮肤不断地渗出黑色的雾和水。

　　她看着自己的指尖，黑色的雾气凝结成液体缠绕着流淌出来的猩红滴下，汇入被分成数股的黑水，像蛇一样细长蜿蜒地向那个生物身上攀爬。

　　怪物向她走近了，“杀死……考试……优等生……”

　　怪物用躯干部横生长出的人类肢体紧束住挡住它前进的黑色人形，“叭”地把黑色人形捏爆，淅沥沥的黑水淌了一地。

　　源青桔静静地看着怪物往自己的方向走近。

　　黑水附在怪物的身上一圈一圈地缠绕着。

　　“啪嗒。”

　　“啪、嗒。”

　　“啪、嗒——”

　　怪物行走的脚步越来越沉，当它距离源青桔还有一步之遥的时候却再也无法抬起手脚了。

　　黑水覆盖了它的全身。

　　源青桔看着它，失神的眼眸越过它看到从楼梯间拐角处走出的青年，苍白的嘴唇无意识地吐露心声，“毁灭吧——”

　　“毁灭吧——”

　　夏油杰从少女的唇齿中辨认出她的话语，眼眸如实地倒映出咒灵爆裂开来、绿色污血和黑水呈喷射状炸了一地、却不波及她分毫的场景。

　　在这之后，少女像是失去了全部力气一样，脑袋往边上一点就合上了双眼。

　　“……还真是了不起啊。”夏油杰顿步在源青桔身前停下，垂眼看着遍体鳞伤的少女。

　　蓝白色的水手服裸露出遍布青紫印记的手臂和小腿，失去血色而显得过分苍白的脸埋在墨蓝色的长发里，津津的冷汗沾湿鬓角，些许发丝在脸侧打起卷来更衬得她弱小无助。

　　但是……

　　“刚觉醒就能杀死一个二级咒灵么。”夏油杰看着尸骨无存、只留一片印记的地面，刚绞杀完咒灵的黑水如潮水般退散。

　　他弯下身横打着将倚靠在墙边的源青桔抱起，少女的睫毛不安地抖动着，似是在挣扎着想要睁开，细密的眼睫让他联想到落入蛛网的蝴蝶。

　　夏油杰半垂着眼帘，看着源青桔的眼里透露出一股莫名的繁杂，叹息般的宽慰道，“辛苦了。”
　　............

　　源青桔睁眼醒来时看到的就是一片白茫的天花板。

　　“醒了？喝点水吧。”坐在她床头边上的女性倒了杯水递给她，源青桔下意识坐起身来接过，“谢谢。”

　　她小口小口地抿着水，眼神微不可察地打量着眼前的人和四周的环境。

　　给她递水的女性披着及肩的棕发，紫色的眼睛下带着深深的黑眼圈，高领毛衣外套着件白大褂，看起来像个熬夜加班的医生。房间里摆放的药柜和上面令人眼花缭乱的瓶瓶罐罐也摆明了这里是间医务室。

　　“这里是医院吗？”源青桔谨慎地提出问题，棕发紫眸的女性看着她挑眉，“我还以为你会先问咒灵的事情。”

　　“咒灵是指那个杀了很多人、长着人类肢体的怪物吗？”从女性的态度里敏锐地意识到了什么，源青桔提出进一步的疑问，“你们是专门处理这个的吗？我想知道……”

　　“嗨嗨！”女人在源青桔提出更多的问题前猛地一拍手打断了她的话，“首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家入硝子，一个普普通通的医护人员。”

　　“知道你现在有很多的疑问，但这些问题还是留着去问你的老师吧，我已经一天没合眼了。”家入硝子疲惫地打了个哈切，“哝，他来了。”

　　老师？

　　源青桔抬眼看向推门走进来的青年。

　　扎着丸子头的黑发青年温和地对她笑笑，“你好，我是夏油杰。”他转头对还在医务室内的家入硝子说，“麻烦你了硝子，你先回去吧。”

　　“不用你说我也会的。”家入硝子提着包就离开了医务室，走之前还停下来给源青桔留了句话，“虽然这家伙刘海很怪，但人还是挺靠谱的，你有什么问题都可以尽管问他，不用顾及什么。”

　　夏油杰扯了扯嘴角，对家入硝子“刘海很怪”的说法不予置否。

　　“你好，我是源青桔。”

　　看眼前的少女还算自然地和他打了招呼，夏油杰也直接进入正题。他拉了把椅子在床边坐下，问道：“你听说咒术师吗？”

　　“没有。”

　　“……‘咒力’是从人的负面情绪中产生的能力，这种能力外泄后会创造出‘咒灵’，就是你之前看到的那种东西。”夏油杰尽量解释得简单易懂，“它们会无差别的对人类展开杀戮，但普通人看不到它们。咒术师就是能够控制自己身上的咒力并消灭咒灵的人。”

　　“每个咒术师都会有自己的术式，就像硝子治疗你用的‘反转术式’，我的‘咒灵操术’。”

　　源青桔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身体已经恢复正常，眼前一身黑色制服的男人举例般的打了个响指，一个穿着和服的类人形生物就浮现在他身侧。

　　“「化身玉藻前」，从人类对妖怪玉藻前的恐惧中诞生的特级假想怨灵。”夏油杰介绍了一下自己召唤出来的咒灵，而后和源青桔科普相关的设定，“咒灵和咒术师都划分为五个等级，由强到弱分别是‘特级’、‘一级’、‘二级’、‘三级’、‘四级’。”

　　“而你先前杀死的咒灵就是二级咒灵。”夏油杰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和赞叹，“刚觉醒就能做到这种程度，证明你的天赋很高。”

　　“大部分人穷极一生也不过是个二级咒术师，而这只是你的起点。”

　　“哦。”

　　“原来我这么牛的啊——”这样的情绪一闪而过，可是那又怎样，她不还是照样得为了还钱而过着难以言喻的生活。

　　“没什么事我可以走了吗？”知道这样的事情是很正常的之后源青桔也没了自己会被当做凶手或是被切片研究之类的忧虑，她起身就要从床上下来，“很感谢你给我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那么再见。”

　　夏油杰也不拦着，只是慢悠悠地说道：“我们现在所在的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

　　他在源青桔打开门的时候停顿了一下，“——可是在东京的郊外哦。”

　　源青桔看着门外一片郁郁葱葱的绿化景象有些茫然，视野往外延伸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葱郁森林，仔细看才能看到几座坐落其间的和式建筑。

　　……这意味着源青桔很难打到车离开，更何况她根本没钱打车。

　　“而且你很缺钱吧？”

　　被触碰到雷区的源青桔蓦地回头看他，和高利贷人员相似的话语让她对下夏油杰没什么好脸色，圆润的杏眼被压出凶狠凌厉的神情，黑色的眼眸冷冽得透不出一丝光亮，“你调查我。”

　　“真凶啊。”夏油杰眉眼微弯，对源青桔过激的反应也不怎么意外，随即正色向她解释，“是的，这是必要的调查。咒术师是极其稀少的群体，对于你这样有天赋的咒术师而言再怎么慎重对待都不为过。”

　　“一方面，咒术师是非常稀少的群体，又是维护社会稳定不可或缺的存在，从大的方面来讲，你的加入可能直接或间接的拯救成百上千人。”

　　“说实话，我发自内心的希望世界毁灭，死多少人或者活多少人对我来说都差别。”夏油杰还没说完，源青桔就因为他的话皱起了眉头，“你调查过我就应该知道我过的是一种什么样的生活，我没有精力和闲心去操心那些生活幸福的人会不会因为我的选择而变得不幸。”

　　“而且，”源青桔一脸厌恶的咋舌，直截了当的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我没有道德，所以不要试图道德绑架我。”

　　夏油杰温和的神色并因为源青桔讥讽的话语变得难看，依旧是一如既往地平静，“另一方面，因为咒术师的稀少且不可替代，我们的工资也很高。”

　　源青桔脑子不笨，只是因为之前长时间疲惫工作和受到咒灵濒死威胁、醒来周围又都是陌生事物才显得有些反应迟钝。夏油杰一点她就很快反应过来这件事对她而言是个足以改变她整个人生的机遇。

　　但她也没有急不可耐地追问。既然她从夏油杰的态度里意识到了自己的重要性，自然要掌握主动权。即使不能争取更好的待遇也必须保证自己应有的权益。

　　“我没有以此要挟你的意思，但是当咒术师很赚钱。”见源青桔沉默，夏油杰就接着往下说，细长的眼眸直视对方，脸上的神情显得认真又严肃，“以你的实力，区区一亿日元的高利贷不会是什么难事。”

　　源青桔定定地看着他，似是轻慢地舒了口气，顺势在门口边上的椅子上坐下，“那么，说给我听听吧。”

　　“咒术师的工资、报酬、相关待遇、节假日，任务的危险程度……”源青桔深吸一口气，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夏油杰，“我全部都要知道得一清二楚。”

　　“那是当然。”

　　发觉到少女从醒来时就无意识地散发出的尖锐棱角随着她坐下的动作变得和缓，夏油杰勾起唇角，狐狸一样上挑的眼尾里含着些许愉悦，“你想要知道什么，我都会如实告诉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