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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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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世界还是毁灭算了。
源青桔撑伞走出地铁站，耳边嘈杂得乱成一片的喧哗声和噼里啪啦的雨声混在一起。身旁跑过一个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真是的，怎么又有人卧轨自杀了，就不能换个地方吗。”
“啊，动车又得延迟了，现在人怎么死了都要给别人添麻烦啊。”衣着时尚的妇女皱眉。
抱着公文包的中年人看了看手表又看了看另一个站台的方向，脸上一片焦急，“可恶，上班时间都要迟到了。”
“好烦啊，碰到这种事情真影响心情。”
拥挤的人群里传出各种各样的窃窃私语，源青桔面无表情的撑着伞从人群中穿梭走出。
所以说，这样的世界还是毁灭算了。
从地铁站出来后左拐，向前一直走十分钟左右的路程再向右拐，然后就可以看到学校。
好累。
细碎的雨声像催眠曲一样让源青桔的眼皮不由自主地垂下，而后又猛地睁开。被黑发遮掩的眼睛里布满细密的血丝，昏昏沉沉的大脑一涨一涨的痛，像被人用针一下一下的刺着。
从昨天到现在已经超过二十五小时没睡了吧。源青桔模糊地想着昨天的日程，强撑着保持意识的清醒。
早上六点起来走半个钟头的路到打工的花店上班，一直上到下午四点和同事交班后再去餐馆的后厨工作，晚上十点结束后还要交接便利店的夜班。
再不睡觉的话说不定会猝死。源青桔这样想着，但是学校的考试不参加的话就拿不到奖学金。
“丁铃铃铃——”
电话铃响了好一会儿源青桔才反应迟钝的把它从口袋里拿起来，“喂。”
“青桔啊。”浓厚的大叔音从手机里传出，“这个月的还款日期过几天就要到了，希望你这次不要再拖欠了。”
“不过拖欠了也没关系。”对方的口气很是不以为意，“我也知道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不容易，如果不能按时还钱的话我也不介意帮你介绍一份新的工作，这样你就不会那么辛苦了。”
“女孩子嘛，想来钱很容易的。”
源青桔拿着手机的手不由自主地攥紧了些，“不用了，我会及时还清的。”说着她就把手机挂了。老式的翻盖手机屏幕不大，源青桔一眼就看到了象征着邮箱的图标上挂着红色的标点。
手指在按键上动了动，来自银行的账单在弹出的窗口里异常刺目。
源青桔眨了眨干涩的眼睛，随手把手机合上。
零零总总一共一亿日元的欠款……就算打了三份工还有奖学金，不吃不喝也得还上好久吧。
虽然说自从那对不负责任的父母一起消失在被誉为自杀圣地青木原之后，她就过上了这样的生活，十几年来也习惯得差不多了，但果然还是觉得很不爽啊。
贷款一亿元去炒股，结果血本无归什么的，真是蠢爆了。
把撑开的伞收起来，源青桔走进教学楼，三两结伴的学生来来往往地从她身边经过。
“源青桔啊，虽然成绩很好，长得也不错，但却是个怪人呢。”
还没走进教室，源青桔就敏锐地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一提到这个，就像是鲨鱼群嗅到了血腥味一样，很快就有人迎合了上去。
“之前考试的时候我不是坐她后座吗？她的脖子上有一块一块的红色痕迹呢。”
“哎——不是吧。”
“虽然这么说不太好，但是真的很像是那种事情留下来。”
“什么像是，根本就是那样吧。”
“说起来每次出现的时候她都一幅很累的样子……”
源青桔推开了教室虚掩着的门，原本还在叽叽喳喳地讨论着什么的人堆在对上她的视线后渐渐息了声。
好想把他们都宰了，源青桔这样想着。大概是那双平静得透不出一丝光亮的眼眸暴露了她的想法，聚在一起的五六个人悄然四散开来，都各自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
今天有三门考试，分别是国文，数学和物理。考试的时候外面的雨还在稀里哗啦地下着，听得源青桔有些烦闷。
打工人讨厌出行不便的下雨天。
卷子上的题对源青桔来说都不算难，写完后还有大把空闲的时间可以挥霍。困到极致的她写完后就直接趴在课桌上睡觉。
监考的老师看了她一眼后也没说什么，优等生总是有特权的。
淅沥沥的雨声更大了。
源青桔睡得很深，她实在太困、也太疲惫了，身体和心灵上的重负压得她喘不过气来，一直绷得紧紧的神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可能突然断开。
耳畔淅沥沥的雨声不知何时变成了断断续续的水滴声，源青桔睡得迷迷糊糊，昏昏沉沉的大脑不甚清醒的想着：是雨下小了吗？
不，不对。
小雨的声音应该更加细碎、轻巧，这么沉重、浓稠的声音更像是坏了后、怎么也拧不紧的水龙头一点点的挤出水、砸在地上。
教室里怎么可能会有坏了的水龙头。
源青桔睁开双眼，猛地和一双目眦欲裂的眼对上视线。
收缩的瞳孔只在眼珠上留下一个圆点，遍布眼白的血丝经络暴涨，呼吸般一下一下的鼓起。
整张脸像瘪掉的气球一样只剩下薄薄的一层，里面充填的血肉消失得一干二净。
血顺着她的眼睛往下滴，从眼眶处滑到脸颊，滑到紧挨着脸的桌面，再从桌角滴下。源青桔看着那滴血，那滴沉重、浓稠的血液落到地上，和脑内“嗒”地一下的水滴声重合了。
源青桔片刻后才认出这是坐在她左手边上、和她隔了一个过道的山田美子。
有什么东西在看着我。
即使看不到，源青桔也敏锐地意识到有什么东西正在自己的身后注视着她。恶劣的，像捉了老鼠在爪下玩弄的猫一样。
它知道我醒了。
脑海里浮现出这种想法的第一时间源青桔就向着教室门口飞奔出去，眼角的余光里一闪而过各种鲜血淋漓的破碎残肢，黑色的男生制服和水手服的碎片混在血水里不甚清晰。
窗户的玻璃倒映出怪物的身影——像是由无数人类肢体扭曲凝结在形成的躯干上遍布密密麻麻的眼睛和嘴，鼓胀的眼球和露出牙的嘴长在一起，手臂和腿脚横生出来，像爬行的长虫。
............
夏油杰赶到现场的时候窗的人正在打电话说着些什么，一看到他过来就立刻挂了。
“夏油杰先生。”窗的人向他点头，“两小时前我们观测到咒灵出现，目前无一人逃出，推测等级为二级，可能具备与空间有关的能力，学校内部很有可能还有幸存者。”
“我知道了。”扎着丸子头的黑发青年微微颔首，反手放出数只探查用的咒灵，闲庭散步般地踏入被帐笼罩的学校。
他刚进去没多久，一只外貌和蜻蜓相似、拳头大小的咒灵就回到了他身边。
“倒是比想象中的要快。”夏油杰说。
跟着自动在他身前带路的咒灵前进，夏油杰直接坐着具有漂浮特性的咒灵来到四楼。他纵身翻进走廊，被拖拽的血迹一直延伸到楼梯口处，透过一侧的窗户向教室内部看去里面尽是一片惨不忍睹的猩红，人类的残肢被随意丢弃。
得尽快解决这个咒灵。
夏油杰暗自下了决心，身上的动作也加快几分。
楼道里。
“考试……考试……优等生……优等生……”像是被各种人类残肢粗略拼凑起来的怪物张着十几张遍布全身的嘴一遍一遍的重复着，躯干部长出的和人相似的手脚并用着在地上慢悠悠地爬行。
这tm的到底是什么鬼东西！躲在角落里的源青桔努力的平息着自己的呼吸，一路狂奔着的她好不容易甩掉那东西却发现自己根本没办法从这栋楼里出去。
而且那怪物的动作虽然看上去很慢，但却会突然某个地方消失出现，在源青桔想办法逃跑的这段时间里她好几次都差点被抓到。
又或者说——源青桔到现在都没死只是因为那怪物在“玩游戏”。等它玩得不耐烦了，源青桔就得去死。
狗屎狗屎狗屎狗屎！
“杀死……考试……杀死……优等生……”
这鬼东西难不成是哪个学渣滋生出来的幽灵吗！
怪物呢喃地念叨着的内容让源青桔不得不去猜想它的来源，可恶……为什么什么倒霉事都被她碰上了！
身上背着一笔不属于自己的烂债也就算了，勉勉强强地努力活到现在还要因为这种可笑的怪物死掉，这样的人生真是烂透了！
压抑着人的生理需求和精神需求，吃着白饭和蛋糕的边角料活到现在，肾脏已经卖掉了一颗，头发留长也是为了换钱……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她都活得这么痛苦了倒霉事还是要接二连三的找上她！
纤长而白净的手指掐进掌心，印下一个个月牙，源青桔攥着手心，心里升腾起暴涨的怒火，不甘、怨恨的心态达到极致。
“找、到、你、了。”
怪物的躯体上横生出的人类手臂一把抓住了源青桔的小臂，遍布全身的眼睛和嘴巴弯着笑起来，露出白森森的整齐牙齿，“找、到、你、了。”
为什么……
为什么……
被抓住的手臂疼得源青桔头冒冷汗，怪物的其他肢体也在瞬间如影随形地缠上她的身体，血肉被挤压得生疼，大脑一阵阵的发昏。在她看不到的地方，黑色的雾气从她的身体里弥漫溢出。
为什么倒霉的总是我……
被捂住的嘴用牙狠狠咬下怪物的手指，身上被挤压的痛楚疼得源青桔流出眼泪，“我只是想要活下去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