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琉夏》月语七

5、第二章（二）

　　我突然没了舞剑的心情，决定出门去逛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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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娇杏。”我从凉亭跳到莲池旁，这丫头果然在喂锦鲤。

　　她抬起头，将手中的鱼食撒下，拍拍手拂拂裙，问：“半夏少爷有何吩咐？”

　　我弹了她脑袋一下，说：“少给我假正经，少爷我要出去走走。你跟着。”

　　“半夏少爷。”她摇摇头，脸上平静无波，“娇杏这还要修修园中的花草，除除桃树上的毛虫呢。”她特意加重了“毛虫”俩字。

　　得，我就知道这丫头是为昨天的事儿闹别扭。“娇杏啊，你若同我一起去，我送你一串珠花如何？”

　　“奴婢卑贱，不敢收少爷的东西。”她看着我，眼中却有一丝动摇。

　　“听说许师傅那儿又出了新的糖点，好像叫什么鸳鸯酥吧？”我看着她，眯着眼睛，挑起一边的眉毛，“要不咱们去称几两？”

　　“这……”娇杏的眼珠转了一圈，马上笑道：“其实奴婢也不是忙得紧，这修整花草，就明日再说。”

　　嘿嘿，大功告成。

　　顶着太阳来到街上，熙熙攘攘很是热闹。

　　我摇着折扇，缓步徐行。娇杏在身后跟着，左顾右盼。

　　街边那位姑娘长得真水灵，好像是孙员外的千金，手里拿着盒脂粉嗅嗅闻闻，哎哟真是可爱透了。转过头来，正好就与我四目相对，我连忙摇摇折扇，冲着她一笑，微颔首。她立刻红了脸，转过身去。

　　哈哈，有趣，真有趣。

　　“少爷，您看那边。”娇杏唤住我，指了指街边的一个小摊，“又有新玩意儿了呢。”

　　我一看，果然，摊子上花花绿绿叽叽喳喳的，竟是一笼一笼的鹦鹉八哥。我赞赏地看了娇杏一眼，决定送她两串珠花。“走，去看看。”

　　选来选去看中了一只白色长冠八哥，给娇杏使个眼色，便退到一边摇着折扇看着街边走过的姑娘。当然，暗中不忘给她塞了几粒碎银。

　　娇杏会意，走上前去，指着八哥朗声问道：“这小鸟儿多少钱一只啊？”

　　“这位姑娘好眼色，一眼便相中了我这儿最好的八哥。”那小摊贩连忙点头哈腰地奉承。

　　“废话少说，开个实价。”娇杏这气势，啧啧。

　　“姑娘好爽快。”小贩又奉承了一句，继续道：“我就跟姑娘实说吧，这长冠八哥可是稀有品种，十两银子一只。”

　　“太贵了。”娇杏皱了皱眉头，转身欲走。

　　“诶诶，姑娘，看你也是个识货的人。”小贩连忙唤她，“这样吧，八两银子，最低价。”

　　娇杏摇摇头，说：“还是太贵，八两银子，够我一家老小吃四个月白米了。”

　　看她这架势，我往后退了几步开去，避免被认出。却不小心撞了个人，回头一看，是个小乞丐。

　　“抱，抱歉。”他怯生生地道歉。

　　我摇摇头，说：“没事儿。”然后掏出几粒碎银子，递给他。

　　他看了看我，咬着下唇接下了银子。

　　我一看他那只黑黑的却细皮嫩肉的手，不像是乞丐，怎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步？一时好奇，便问道：“小兄弟，你家里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他瘪瘪嘴，眼中噙了泪花，说：“我本是凉州人，爹娘带着我迁来炎州，可不想在途中遇到贼人，杀了我父母，抢了家财跑了。我一人流落到此，已经三天了。”

　　这孩子真可怜，看样子才十二三岁吧。“你有什么打算没有？”我问他。

　　“没……没有。”他说，突然用请求的目光看着我，“哥哥，我爹娘的尸体还在城郊，能不能请你发发慈悲给我点钱，我去葬了他们。”

　　好孩子！真是有孝心的好孩子。我点点头，说：“那你跟我走吧。”

　　这时娇杏也过来了，提着我看中的那只八哥。这就是我要带她出来的原因，也不知她用什么方法以三两银子买到了这只价值不菲的八哥，总之赚了。娘亲不许我自己砍价，说会损了爹的面子，便让我每次出门买东西都带着娇杏。

　　我给了她身上最后的几粒碎银，吩咐她买完东西后将鸟儿送回家去。她惊诧地看了看我旁边的小乞丐，终是不发一言，点点头走了。

　　我拍拍小乞丐的肩，说：“咱们走。”

　　“好！”棺材铺前爆发出一阵掌声和喝彩声。人头攒动，挤作一团水泄不通。

　　我拎起旁边小家伙的领子，一跃跳到房顶上，俯瞰下方。

　　原来是英雄勇斗小飞贼啊！只见地上倒着一个贼眉鼠目的男子，浑身发抖，旁边一个玉树临风浑身月白的公子哥儿拿着一个绣花钱袋递给一旁站着的姑娘。

　　那姑娘轻声说了句谢谢，眼睛便黏在那公子哥儿脸上不转了，小脸霎时通红。

　　那公子转身离开，围成一团的人纷纷给他让道，一时寂静无声，目光都落在他的脸上。

　　我眯了眼睛伸长脖子看了过去，竟是苏琉夏？才回来第一日就上演英雄救美的好戏，不错不错。

　　旁边的小乞丐激动得浑身发抖，“那位大哥真厉害！”

　　我白了他一眼，又拎着他下去了。

　　“欢迎光临，原来是苏小公子。公子光临让小店蓬荜生辉。”踏进棺材铺，老板连忙出来相迎。“不知公子需要些什么？”

　　“老板，麻烦给我两口上好的棺材，派两个人替我将棺材运到城郊。”我“啪”地收起折扇，掏出怀里的一锭银子，问：“十五两够吗？”

　　老板连连点头，说：“够，够。既然是苏小公子，便打个折，十两即可。”他想了一会儿，最终还是问了出来：“不知苏小公子此行是做些什么？”

　　“有强盗杀了人，无人埋葬。”我简略地回答。

　　“那……不知苏小公子是否和苏大人说过？”他问道。

　　“我今晚回家会与家父说明，先派人随我去把人葬了吧。”

　　“好。苏小公子真是善人哪！将来一定是个比你爹更廉洁的清官。”

　　我笑笑，不语。